远处,马蹄声渐响。

宇然下了马车,果真是一个人前来,好胆识,便朝那个方向吹了一个口哨。

闻声,子萱便朝那个方向过去。微风吹起她耳畔的长发,白衣白马,尤其显得不染尘俗。

她下马瞧着眼前的‘男子’,良久,唇角勾起一抹淡笑:“原来是姑娘,我还以为是谁呢。”

宇然惊讶,这姑娘长相确实漂亮,只是她身上还透着一种说不出的东西,也是孤高,也是和善,终归是说不明白。“你……知道我是谁?”

“怎么不知道,周国的公主,单字一个然,长恭在长安的时候,幸得公主照顾,临别时,匆匆见过公主一面,只是公主当时没在意罢了,那天,我也是男装打扮。”她依旧是温和地笑着,言语之间没有犀利的锋芒,圆满的滴水不漏。

宇然笑,那天他们走后,确实是看着长恭一直跟一个男子并走的,竟是她:“既然都是知晓,我就不说暗话了,我就是看上你们家的王爷了,今天你来了就别想回去了,至于你的侄子我自然会放他回去,你说,以此威胁长恭,我能不能得到他?”挑眉,满满的全是挑衅,既然你不肯出招,我就先把剑横在你脖子上。

宇屏羽在马车里面捂脸,姐姐啊,人都让你丢光了,顺便黑着脸看正礼,不准笑!

“嗯!”子萱颇有意味地吸了口气:“主意不错,桥段烂了些。”手指搭在眉骨处揉了揉,“答案在长安的时候公主心里就有了,你让我来,不过是想看看到底输给了一个什么人吧?”那么明朗的笑意,不带着分毫的尖锐,却将对方杀的片甲不留。

宇然笑了笑,眼里有那么一瞬间的失落和满足:“果然聪明。”她淡哂,“只是,我叫你前来,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是有多爱你。”言罢,便朝马车里的宇屏羽道,“屏羽,把小王子送回河间王府。”

屏羽出来,拉了宇然一把:“姐姐,人你也见了,这是何苦

?”

正礼自己从马车里探出脑袋来,冲子萱伸着手笑。心底的柔软一下子就化开了,刚刚所有无坚不摧的外壳顷刻间全部破败,这一切,被宇然尽收眼底。

这个姑娘,真是不简单,这双眼睛太过纯洁干净,刚刚还是那么坚强的样子:“叫你去你就去,哪轮到你来管教姐姐了?”宇然倔劲儿一上来还真是让人头疼。

“姐姐你可千万别冲动,我放下那孩子就回来,等我啊。”宇屏羽舔了一下嘴唇,慌慌忙忙上了马车,直奔河间王府。

月光下,两个身影,窈窕冷清。

蓦地,一道寒光停在子萱脖子上:“你真的以为这次来,会平安回去吗?”笑得妖冶,“其实,我真的很想看看,没有你,他到底会怎样?”

风,无端吹起。

“不会怎样。”笑,恢复之前滴水不漏的样子。

宇然有些不相信,她本是想听听眼前这个女子给自己怎样一番惊心动魄的答案,却不想竟是‘不会怎样’四个字。

“若真是这样,王妃你不会感到失落吗?”语气里依旧是挑衅,却全然没有了什么底气。

“你以为长恭是一个只会儿女情长的男子吗?”她反问。

“他是个英雄,是齐国的好男儿,这些谁都知道,可是,他会不会儿女情长,只有你知道。”宇然逼近,“如果今天小王子回了府上,他却不来救你,该有多失落。”一张清秀的脸竟也可以充满着邪气。

子萱也靠近她一步:“他回来,你心里清楚,不过是想看看他会怎样救我罢了。”梨涡映在脸上,这等干净地一尘不染的笑容,当真是绝世。

宇然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公主,我劝你收手,长恭跟我说过,为了我,他会以命相博。”她一字一句,说得认真,“他素来不会骗人,更不会骗我。”

宇然冷笑:“王妃,情爱里说得话,几分能信,或许是你太过天真了呢?别忘了,为了我,他也把匕首扎进过自己的身体……”

“他将匕首扎进自己的身体就像今天我为了正礼不受伤害而独自前来是一样的。”一句话,不轻不重,却足够将对方置于无力反驳的境地。这便是他们之间的一种默契,在这个冷漠的世上,他们身上有相同的温暖,所以若是有人来抢夺,才会以命相博……

明知道答案,却不肯放下手里的剑,想看到的也许不是结局,想伤害的也许不是别人,而只是想用一把更锋利的利剑,将那情思齐齐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