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礼连着来了两回小安都跟他说父王不在家,第三次的时候,他看着小安的眼神都是变了:“小安,四叔到底去哪里了?”

小安现在俨然是这里的主人一般,可是娘亲如果这样一直伤心下去也不是办法,如今还不如同正礼哥哥商量一下,说不定会有什么对策。

“正礼哥哥,那天我娘亲跟父王吵得很厉害的,娘亲一气之下把大堂里好多东西都给砸了。”她把正礼扯到一旁,附在他耳畔说道,“你去看看她,帮我想想办法。”眨巴着一双桃花眼,满眼都是恳求。

“那四叔的人呢?”正礼很是严肃地问道。

小安眼睛一下子暗了下来,眼里泛着盈盈的泪光:“父王跟娘亲吵完架就走了。”她吸了一下鼻子,“正礼哥哥,你说父王会不会是不要我们了......”

正礼皱着眉,良久:“这件事情,我看还是找二伯伯比较放心,小安,我这就去二伯伯那里,你去看看四婶,要陪在她身边。”

小安乖乖点头:“那你快一些。”

邺城五月的景致最是美丽,柳枝轻摇,垂到河水里,风过后,漾起一圈圈波澜。

孝珩这些日子很是清闲,常常是陪自己的一双儿女诗书玩乐,偶尔也正礼来了就教他练一下书画。

“二伯伯!二伯伯!”正礼乎乎跑进来的时候,孝珩恰巧在院子里教孩子们吹笛子,见怪不怪地站起来:“正礼,你怎么还是一副急躁躁的样子。”说着,取出身上带着的绢帕,给他擦了擦汗。

正礼一脸焦急的样子,过来扯了扯孝珩女儿的衣袖:“姐姐,你先带弟弟去玩,我有事情跟二伯伯说。”

小女孩看看孝珩,见她父王点头,才领着弟弟乖乖退下。

孝珩又坐下来,把玉笛放在身旁,眉眼清秀,眼睛里微微还含了笑意,冲着正礼伸个懒腰:“说吧,什么事情。”他看着正礼,越发觉得他真是像极了孝琬。

“我四叔那里出大事了!”他说着,就去扯孝珩的衣服,这个二伯伯也真是急人,这个时候,,还做这么一副悠闲的样子。

孝珩拽住他:“只要不是你四叔有了别的女人,都不是什么大事。”他知道正礼那个家伙小小年纪,就是一大包的八卦心思,便调侃道。

没想到正礼居然一本正经地点头:“二伯伯,这次真的是让你说准了,我四叔,现在八成是有了女人,就我知道的,他已经六七天没有回王府了,小安今天才告诉我,四婶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听他这么说,轮到孝珩沉不住气了,他猛地站起身子:“正礼,你现在自己回河间王府没有问题吧?”

正礼摇摇头:“当然没有问题,二伯伯,你可一定要好好劝劝他们。”

孝珩叹了一口气,也顾不上让人牵马车了,自己骑了马就去了兰陵王府。

柳絮正是刚刚吹起的时候,在空气中飘洒着。

小安一直坐在门口好像是在等什么人一般,娘亲这几日其实并没有哭哭啼啼的,只是吃得很少,睡得却很多,她的样子好像是累了一番,每次她说想休息,小安都会很乖巧地亲亲她,然后出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亲她,娘亲的眼睛都是有些失神,那种神情真的很是让人痛心。

漪莲过来问小安自己坐在门口干什么,小安支吾,只说是想透透气,搞得漪莲哭笑不得,你一个小孩子有什么透不过气来,又想到长恭和子萱现在的样子,心里也是不好受。

远远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白衣白马。

小安大老远就认出那就是二伯伯,像是见了救星一般,站起身来:“二伯伯!”

孝珩下马,看到小安似乎是一直等在这里,心里便觉得不舒服,他抱起小安:“你娘亲现在怎么样了?”

小安垂下眼睛,长长的睫羽忽闪忽闪的:“娘亲每天吃饭很少,总是一副很累了的样子,我陪着她也不让,自己躲在屋子里睡觉。”

“带我过去看看她。”

小安点头,从孝珩身上滑下来,牵着他的手就往里走。

朱红色的门紧闭着,小安上前敲敲门:“娘亲,二伯伯来看你了。”

门轻轻打开,春光隐映着一张憔悴的面庞,美人依旧,笑颜不复。

小安见子萱开了门,便很是懂事地自己走开了,走之前还恳求地看了一眼孝珩。

他看着她,蓦然觉得一阵心疼,这种心疼是带着柔情的,从未有过。

她不敢抬眼看他,怕是哪一个不经意,便忍不住把伤痛崩溃而出。

良久,还是孝珩先开口了:“子萱。”不知为什么,声音里都是沙哑,他牵过子萱的手,并没有什么避讳,真的就像是疼惜自家妹妹一般,“你有什么委屈,就跟二哥说,我是你的哥哥,没有什么不好说的。”

她听了,终于再也忍不住,压抑的情绪在一个瞬间被打开,而后一发不可收拾。

孝珩见她这幅样子,心里更是难过,伸手给她擦眼泪,是高家欠她太多,五岁便因为父王的缘故没有了家,这个女子,是把长恭当做唯一的依靠的,可是,如今这个依靠也要弃她而去:“子萱,长恭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跟二哥说实话。”

子萱平复了一下情绪,不肯说。

握着她的手紧了一下:“子萱,你难道连二哥也不肯相信,宁可自己忍着,也不肯让二哥帮你想办法?”

子萱这才抬眼看着孝珩,摇摇头:“不是的。二哥,我不知道这件事怎么说......”她的眼睛里委屈,这种事情怎么开口?二哥都说了,宇然是要嫁给十五叔的,现在长恭这个样子......

孝珩看到他为难的样子,心里开始暗自猜测这件事情:“子萱,长恭是不是跟宇然有什么事情。”

握在他手心里的手明显抖了一下子,她惊慌地抬头:“不......不是的,二哥......”这个时候,她才明白,在自心里,长恭远比自己的委屈重要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