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你真是老糊涂了!就算是不喜欢仁威,不让仁威做皇上了,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你忘了上次你病了是有多吓人!”说着,就抹了一把眼泪,气呼呼地看着高湛。

“你这个孩子,都这么久不来看父王了。”他终于还是笑了笑,“我就知道仁威还是舍不得父王的。”

他揽过仁威,叹了一口气:“仁威,父皇不把皇位给你,也是为了你想的,你不如你哥哥狠,做了皇上,也是要让他夺去的,到时候你们兄弟相残,倒不如趁着父皇还活着就为你们除了这个后患。”

“父皇,哥哥那个懦夫怎么可能夺走我的东西!”仁威不服气,顶嘴道。

“仁威,如果父皇让你做了皇上,日后你哥哥同你争夺皇位,你会不会杀了他。”他看着仁威,神色严肃,完全不是醉了的样子。

这个神情反而是把仁威看得有些不自在:“不......不会,那是我的哥哥啊......”他的眉头皱了皱,看上去有一些为难。

高湛舒了一口气,拍拍仁威的脑瓜:“所以,父皇是对的。”良久,又开口说道,“仁威,答应父皇,不要去跟哥哥抢,父皇不希望有一天你们兄弟相残。”看着仁威不说话,便拽住他的手,“仁威,答应父皇!”

仁威终于还是点了点头:“父皇,我答应你。”

只见他缓缓从袖子中取出一支很是精致的簪子递给仁威:“仁威,你还记得你长恭哥哥家的那个小侄女吧?”

仁威点点头:“记得,好像是叫小安来着。”

高湛笑着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波澜:“对,我记得她的生辰是在春天的,等她下个生辰的时候,你把这个送给她。”

仁威接过来,这簪子精巧,但是并不贵重:“父皇,怎么不自己送给小安?”

高湛只是笑了笑,并不答话。

仁威靠着他坐直身子:“父皇,你为什么......总是偏袒着长恭哥哥?”他囁喏着。

“父皇偏袒的也并不是长恭。”他看着仁威,揽过他的身子,“仁威,父皇给你说一个秘密,但是,你要替父皇保守这个秘密,永远。”

仁威使劲儿点点头:“父皇,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跟任何人讲的。”

高湛笑笑,眼睛里闪着些许柔和的光彩:“有一个小男孩在七八岁的时候看到过一个貌美的大姐姐,那是他从小到大见过的最美的姐姐,可是有一天这个姐姐要出嫁,小男孩很伤心,就拉着她的手不让她出嫁,所有的大人都觉得这只是一个孩子的心思,都笑他。”

“那个大姐姐呢?”仁威听得还挺入神。

“那个大姐姐自然是一直拿他当做自己的亲弟弟看待,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大姐姐嫁得是她喜欢的人?”仁威微微蹙眉问道,高湛点了点头,“那就好,大姐姐幸福不就好了?”

“对。”高湛笑笑,“当时的小男孩也是这么想的,后来......”他闭上眼睛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后来大约过了六七年的样子,他们都没有再相见过,当年的小男孩也长大成一个男人,有了自己的妻子。”

“那个大姐姐呢?”仁威似乎还有一些着急。

“死了,他们家都死了,只剩下一个大姐姐的一个女儿活了下来。”高湛开口道。

仁威的脸上看上去有一些失落:“因为什么......”

“一场政变,那场政变里面死了好多人,包括你的大伯。”他的目光变得悠远。

仁威听得有些迷糊,但似乎好像又听出了一些事情,他转过身子看着高湛:“她的女儿现在还活着?”

高湛点点头:“起初,这个男人想尽一切办法对这个小姑娘好,想同她关系亲近一些,可是不巧,他找到了当初引起她家灭门之货的人来,很残忍地杀了他们,不料,被这个丫头看见了。”

“那这个小丫头应该感谢他才是。”仁威似乎真的是在听一个故事,当成了一种快意江湖的意境。

“你啊。”高湛看着他无奈地摇摇头,“小丫头不知道他杀的是什么人,看了那血腥的场面给吓坏了,所以,这个倒霉的男人......以后每这个小姑娘见了他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那也没有关系,这个小姑娘过得好不就行了。她过得好吗?”仁威接着问道。

高湛点了点头:“如果那个男人早一些死了,或许她会更好一些。”

仁威又糊涂了,这件事情怎么讲?不明所以地看着高湛。

“这个男人后来做了皇帝,有最大的权力保她周全,可是为了这权力还是杀了许多人......包括这个小丫头亲近的人。”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像是在喃喃自语,“她的大哥,她的三哥......”

仁威本来听得云里雾里,听了高湛后面这句话,一下子明白起来,难道说,这个小丫头就是四婶?他听人说起过,兰陵王爷和王妃就是生在蜜罐里的苦命孩子,一个生下来就遭母亲遗弃,一个小小年纪惨遭灭门。那......那个男人,只能是父皇了......

“那个男人......为什么对小丫头这么好?他没有孩子吗?......为什么这么记挂那个小丫头?”仁威嘟嘟囔囔着问道。

高湛闭上眼睛,似乎有一些累了:“这个男人起初以为是小丫头娘亲的缘故,所以拼了命地想对她好,想把当年的遗憾弥补在她身上,就是想着要对她好,对她好......后来,连自己也不清楚了到底是为什么对她好了,她若难受,那个男人也必定是不好受的,只是......只是她以为他所有的好都是因为当年的事情......这样,不是也好?”

仁威看着高湛,脸上有一些惊讶,又好像很是可怜他:“父王,那个男人......是不是经年累月后,早就喜欢上了那个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