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高湛并没有在意,反正和士开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便伸了个懒腰:“先起来说话。”

“皇上这事臣要单独同你说。”他抬头,并没有站起来。

高湛只得摆摆手,让周围的宫人先下去:“行了,说吧。”他往嘴里塞了一颗榛仁,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如今除非是说敌国大兵兵临城下,其他的,似乎不会再有什么事情了吧。

不料,和士开砰一头就磕在地上,白玉石地板上瞬间殷殷一滩鲜红,这可把高湛吓了一跳:“士开,你这是干什么。”说着,就过去扶他。

“皇上。”和士开站起来就开始哭,他吃准了高湛就吃这一套。

高湛从袖子里取出绢帕递给他,眉心处皱成一团:“什么事用得着这番?”

“皇上,你这次一定要相信臣啊!”他抹了抹头上的血,带着哭腔说道,“之前我同皇上说过河间王爷的事情,皇上就认为是下官因为私怨诬告河间王爷,可是这次......这次真的是......”

“是什么。”他明显没有了刚开始的不在意,但也不是特别紧张,又回到刚才的座位上,听着和士开的下。

“臣真的是有河间王爷的罪证。”他顿了一下,瞧了一眼高湛的神色,接着说道,“臣亲眼看到河间王爷府上有佛牙那种东西,年前下官就知道,怕扰了皇上的兴致,这才把这件事一直憋到现在。”说着,又抽了一下鼻子。

他这一番话说得正好中了要害,之前高百年的事情,也是因为高湛听说他写了几个“赦”字——一个只有天子才能写的字,如今他用佛牙说孝琬的事,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果然,高湛的神色明显沉了下来:“你是说......你亲眼看见了孝琬有佛牙这种东西?”

“臣亲眼所见!”和士开立马斩钉截铁地说道,此时容不得一丝一毫的迟疑。

高湛点点头:“好,我会派人去查,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

“臣,臣遵旨......可是,可是皇上,只怕到时候没人指证,河间王爷怕是......”和士开小声嘀咕。

“朕是皇上!他能抵赖到什么时候?!若是真有这回事,朕自然不会放过他!”高湛气得拍桌子,好啊,我还因为孝瑜的事情一再庇护你们兄弟,你们到好,反倒是造起我的反来了!

和士开讪讪,虽不甘心,可是也不敢在说什么,本来是想着好歹跟着一起去,就算是高孝琬真的没有收下那佛牙,他说话向来莽撞,到时候从言语里抓他个小辫子也不是不可能,无奈,皇上根本就不让他掺和这件事,看着高湛的样子,也不敢再说什么。

高湛让刘桃枝带了禁卫军直接到河间王府,交代直接将河间王府封起来,到时候直接问河间王要佛牙,若是没有就带人搜,搜不出来就回来,搜出来就——他本是要说搜出来就直接处了河间王极刑的,转念一想,他答应过的,答应过子萱,不会再伤害她身边的人,便改口成,搜到了,把河间王押到北宫来。

禁卫兵把整个河间王府封得严严实实,李氏一看这阵势就慌了神,慌忙去叫孝琬,孝琬皱眉,隐约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正礼恰巧在外面,毕竟是一个孩子,见了这架势难免慌乱,便冲着要往王府里钻,禁卫军不知道是哪家孩子,自然是不肯让他进,结果小家伙不依不挠,没办法,只得一用力把他甩在地上。

正礼自己爬起来,强忍住眼泪,扭头就跑,刘桃枝听到动静,退回来问发生了什么事,门口的禁卫军说不知道谁家的孩子,偏要往里钻,刚才把他扔在地上,自己跑了。

刘桃枝往那个方向看了看,才想到应该是河间王的小王子,却也没说什么,进了府门。

孝琬出来,神色自若,他的眉宇之间透着一种威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刘桃枝:“谁让你们这样干的。”

“河间王,我也是奉皇上的命来的。”刘桃枝微微低首,他这个人只知道奉命办事,从不忤逆皇上的意思就是了,无论皇上是对是错。但他却也不是贪图荣华富贵之人,只是让人觉得没有什么是非观念罢了。

“他凭什么这么做?”下巴微微扬起,一副倨傲的样子。

刘桃枝眉毛微微皱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孝琬,又低下头去:“河间王爷,恕下官直言,皇上所做的一切,都不需要给我们什么理由。”

孝琬冷笑:“是,九叔做事,确实不需要什么理由,先是废帝高殷,接着高百年因为几个字也被打死了,我大哥死得更是可怜,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吧。”

“河间王爷,这话说不得。”刘桃枝抬头,目光与孝琬对视,“皇上是让下官来问河间王爷要一样东西——佛牙。”

“佛牙?”孝琬大笑,“我上哪里去给他老人家弄那宝贝去?这未免有些为难我了吧。”心里已经有数,这件事,跟和士开脱不了关系,早知道,就应该豁上命,拧下那家伙的人头来!

“既然河间王爷那么说,下官也只好为难了,皇上有命,河间王不交出佛牙,就搜府。”他朝后面的人做了个手势。

孝琬拦住他:“这河间王府也不是你说搜就搜的,若搜不出佛牙,怎么办?”

刘桃枝本来是奉了皇上的命来的,也知道这河间王不好对付,却也不敢为皇上打什么包票:“搜不出来,桃枝任凭王爷处置。”

孝琬点头,放行,反正那佛牙他没有要,自然也是搜不出什么,到时候看皇上怎么说。

禁卫军到处翻扯着,李氏看着这些,不由心慌,此时又找不到正礼去了哪里,只能祈祷孝琬先没事。

河间王府也真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也不见得有什么进展,禁卫军到了后院的时候,望向那件修葺讲究的屋子,用的还是原来齐王府的名字——东柏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