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扑鼻而来。皱了皱眉,浅朵儿忍住想要掩鼻的冲动,毕竟这是很不礼貌的,闭上眼再次睁开,才看清这间小破屋。

真的只能用家徒四壁这个词来形容,一张破旧的桌子在屋子一角,还有两张凳子,就再没别的什么东西了。

麻六掀起一块帘子样的布,然后道,“两位,这边。”,接着,又冲屋里叫了声,“娘,我回来了。”

他们走了进去,看到一位老妇人躺在木板**,身上盖着一条破的棉被,上面打了不少的补丁,好在还算干净,屋子里弥漫着一股中药的味道。

老妇人头发已经花白了,脸上都是皱纹,听到声音抬起头看了下,见到还有陌生人,便道,“这两位是……”,声音嘶哑。

“我们是麻六的朋友。”明逍麒打断了麻六的话,往前走了一步,“听说您病了,过来看看您。”

“哦,谢谢啊!”老妇人脸上扯出一个笑容,可还没笑开便急促的咳嗽起来。

麻六连忙上前替她拍背,抚了几下,总算好了些。

“麻六,你哥哥呢?”没有再看到其他人,想起他还有个哥哥的,浅朵儿开口问道。

老妇听到这话眼睛突地亮了,干枯的手一把抓住麻六的手道,“对啊,三儿呢?你哥呢?这些日子了,他咋还没回来呢?”

“快了快了,不是说了吗,哥再过两天便回来了。”麻六连声安慰,然后将老妇扶躺下,给她盖了盖被子道,“娘,您先歇着,我招待两位客人坐会儿。”

老妇似乎也有些疲惫了,咳嗽了几声,点头转身睡去,他们便从屋子里退了出来。

似乎看出了他们的疑虑,麻六领着他们到院子里,递过两张凳子,自己在草垛上坐了下来,这才叹口气道,“不瞒二位,一年前我哥说是要去城里的醉香楼做跑堂的赚银子,可是这一去,就了无音讯了。”

醉香楼?浅朵儿和明逍麒互看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出了相同的疑问。

“听说醉香楼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你确定你哥说的是醉香楼?他一个普通农户,怎么能进的了那里做跑堂?”浅朵儿记得上次听小酒楼的店小二说过,那里面的跑堂的都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他们这样老实巴交的农户怎么能说进去就进去。

麻六摇摇头,“我也这么问过我哥,可他让我别多问,只说有贵人相助,能多赚点银子好早点给娘看病,后来就走了。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过。”

“那你没去醉香楼找过?”这里离京城并不远,不过出了城门要往山上走而已,也不至于一走一年多都没有音讯。

“去过,怎么没去过。”麻六还是摇头,“可那里的伙计都很凶,说是从来没听说有这么个人,说是我胡搅蛮缠捣乱,把我推出来,险些还挨了顿揍。后来我不敢进去,只偷偷去过几次在门口看过,也确实没看到我哥。好好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

“那你没有去官府报案吗?”浅朵儿再次问道。

听到她这样问,麻六抬头看了她一眼,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也……去过。可是官府说,只是凭我一人空口白牙之词,也做不得什么证据。再者说了,我哥一个大活人,只是一直没有和家里联系,也没有见到……尸体,所以也不算什么大案,只落了个失踪的案卷,就没有下文了。”

“这叫什么话,失踪了就不用查了,难道非要见到尸体才叫大案要案啊?”她听着有些忿忿,还真够草菅人命的。

明逍麒看了她一眼,终于开口了,“麻六,你仔细想想,你哥失踪之前……也就是离家之前,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举动?”

“特殊的……”麻六挠了挠头,很用力的回想,“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都跟往常一样做农活啊,早出晚归的……哦……这么一说,好像有几天,他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我问他,他也不说,只说有点儿累,我也没多想。我们这山里人家,能有多大的心事,无非就是天灾地涝的。可过了几天,他就说要去城里做工。你们也知道,这靠天收成日子也不好过,能到醉香楼当跑堂的,自然比在家里种地要赚的多。”

停了停,他张了张嘴,又重重一叹,“唉!早知道这样,我死也要拉着他不让他去啊!”

“这件事,你娘不知道吧?”想起方才那老妇人寻子的神态,浅朵儿估计她是不知情的。

麻六连连摆手,“可不能跟我娘说,她都已经病成这样了,不能让她再受刺激了!”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明逍麒起身仰头看了看天,这话也是对浅朵儿说的。

“山里天黑的早,这夜路不好走,不如两位就在我家休息一晚,明儿天一亮再走也不迟。”麻六也抬起头看了看,发现天色已经有些暗下来了。

“不了,你好好照顾你娘。”明逍麒说着,伸手按了什么在麻六的手上,“给她请个大夫看好病,你自己再做点小营生总是够了的,别再走邪路了,下一次可帮不了你!”

浅朵儿听他的话有些疑惑,到他手拿开,才看清麻六手上拿着的是一锭银子。登时,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换做旁人,这或许没什么稀奇的,行侠仗义扶危济贫嘛!可他是谁?明逍麒哎!全天超最小气最吝啬最抠门的男人!!他居然会主动拿出一锭银子来给人家渡难关?!

她看了看麻六手上的银子,又使劲盯着明逍麒的脸看,想要看出他脸上是否有一丝不舍心痛的表情。

可是——没有!什么表情都没有,或者说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明逍麒面色淡淡,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甚至看都没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