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逍麒其实倒是一点都不意外,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明白她那些看似胡闹的做法只有一个目的——休书!

只不过,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这样迫不及待想让自己休了她?难道他做人,真的有那么差劲吗?还是另有别的什么隐情?

虽然知道她要什么,可也没想到,她今天会大大方方坦白的跟他说。

他想,放眼整个天朝,也没有如她一般的女人了吧。过门没有几日,便想尽了法子找自己的丈夫要休书。

她还……真是特别!

看着她仰起的小脸,他的手几乎可以整个覆盖住她的小脸蛋,那双明亮的眸子此刻是那么耀眼,里面写满了坚定,还有——希冀!

希冀,那是一种对未来的渴望和希冀,似乎只要拿到了她想要的东西,未来便是无限美好的。

那种希冀让明逍麒的心里深深触动了,仿佛有哪里被针轻轻戳了一下,不是很痛,但是却无法忽视,眉头不自觉的往中间聚拢。

“好,本王答应你。”他缓缓开口,声音仿似来自遥远的山谷。

六个字,却如一块大石重重落在心上。

浅朵儿开口要了,然而等待他回答的时间里却是如此忐忑。他,会答应吗?还是会勃然大怒拂袖而去?

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虽然她很想要休书离开,但也知道这个时代女人主动找男人,还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要休书,对男人而言,是一件多么失面子的事。

这无异于他的女人明明白白的跟他说,我不要你!虽然是男人写休书,却好像被女人休了一样。就算是一场赌注,她也没想到明逍麒会这么痛快的答应她。

赏花这件事虽说不能欺君,但她还真不相信,离了她,明逍麒对这件事一点办法都没有。虽然他小气、抠门、吝啬,但是他一点都不笨,而且相当精明,不然,他如何守得这么大的家业。

那么这件事既是个幌子,他又怎么会这般容易的答应了她?浅朵儿不明白,不过,她也不想再去想那么多,只接了一句,“口说无凭。”

明逍麒的眼睛瞬间张大,一双墨漆的眸子深不见底,她还真的会顺杆子往上爬,难不成现在就想让他写下来?她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他?

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浅朵儿却丝毫无惧的看着他,似乎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

未几,明逍麒却突然笑了起来,那抿起的唇线一点点往上挑,最后勾出一个弯弯的弧度。

他没有作答,却是一手拉起了浅朵儿的一只手,大步往外走去。

“你要干什么?”浅朵儿愣了愣,没防备被他牵起,整个人不由自主的随着他往外走去。

可明逍麒却没有回答,而是径直往前走着,沿着长廊一路不曾停过脚步。

她试着挣扎了一下,可是根本无法挣脱,只能被动的跟着他往前走。好在王府里的人本来就不多,倒是不用担心被人跟看猴戏一样。

可是,他到底要干什么?她心里扑通扑通一点底都没有,自己是不是太过逼他了,让他恼羞成怒了?天啊,他不是要现在杀了她泄愤吧?

不会不会,虽然他是王爷,杀人也是犯法的啊,好歹不会这么草菅人命!哎,也不对,什么时候真的君民平等过,更何况这是古代,是天子集权制的古代啊!难道皇子杀了人真的就会赔命吗?自己要不要那么天真啊!

哎,乱了乱了,让他这样没头没脑的一拉,自己心里顿时大乱了。

她还没胡思乱想完,明逍麒已经拉着她到了一间房里,停下了脚步。

“呃,王爷,王……王妃。”金福吓了一跳,正在专心做账的他感觉到门口突然进来一阵风,刚抬起头就看到王爷和王妃站定在他面前。

妈呀,要不要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他岁数可不小了,经不起这么吓啊!

账房?!浅朵儿愣了愣,没明白他突然带自己来账房做什么。

“金福,你先出去。”一直沉默的明逍麒终于开口,对金福说道。

可怜的老管家还没回过神来,听到主子的吩咐才缓过来应道,“嗯?哦,是,王爷!”

放下笔,将账本收拾好放到抽屉里上锁,这才行礼往外走。

咦,王爷还牵着王妃的手,那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吧。只不过跑到账房里做什么?难不成王爷突然想通了,带王妃来看看家底,把家交给王妃打理?也不会啊,王妃那么败家,如果交给她,王府还不……

哎,他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八卦了,真是老了老了!金福暗自摇着头走出了门,顺带贴心的把门给关上。年轻人真是搞不懂喽!

直到门被关上,明逍麒才松开她的手,径直走向书桌。

浅朵儿愣愣的看着他,还是没反应过来他要干嘛。

明逍麒抬头看到的便是一张发呆的脸,忍不住有些失笑,扬声道,“过来!”

听到他的声音,浅朵儿便迎着他走过去,停在了他的边上才反应过来,奇怪,她为什么要听他的?

提起金福刚放在桌上的那支笔,上面的墨还没有干,桌上有一叠压着的软纸,他随意抽出一张,这才又看向浅朵儿道,“不是你说的口说无凭吗?”

听到这句,浅朵儿才真的算明白过来,原来他是要——立字为据啊!

出于吝啬的本性,加之这里最多只算是别苑,并没有设置书房之类的地方。因此,整个王府也只有账房才有笔墨纸砚。所以当她说口说无凭以后,明逍麒便直接将她拉到了这里,要给她立字为据。

回想起刚才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浅朵儿不由得有些脸红。可她也真的没想到,他这么的行动派,直接就拉她来立字据了。

她这么一愣神的工夫,明逍麒已经刷刷在纸上一挥而就,放下笔,拿起纸张递给她,上面的墨迹还未完全干,泛着淡淡的墨香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