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原本已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有些焦灼了。看着别人不断带回来的猎物,一个比一个多,心里直打鼓。昨晚她到底遇到了什么,自己并不清楚,虽然早上看起来她好像已经恢复平静了,可她还是觉得不放心,具体什么原因,她也说不出来。

仔细看了下,不但昀朔没有回来,凌子轩也还没有回来。不过这样她倒稍稍安心了些,好歹有凌子轩在身边照顾她,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正思酌间,只听得不远处又是一阵马蹄声,然后人群中有略微的**,议论纷纷的样子。而且,这声音随着那两匹马的临近越来越大了。

没有因为皇上在场而控制下来,反而如潮水一般层层叠叠铺将开来,还有抽气的声音。

人头攒动,不少人开始探着头往外看,浅朵儿个子不高,又不好如男人一般大方探身,使劲眨了眨眼,也只能看到依稀是昀朔的身影。

昀朔身旁不远还有一匹马并驾而行,除了凌子轩别无他人。只是他们二人身后似乎还拖着什么,荡起了一路的烟尘。

“豹……是豹子!”有人看清了物事,顿时惊呼起来。

紧接着,一传十十传百,很多人已经迫不及待的翘首而望了,甚至有人往前迎了过去,想看个真切。

浅朵儿深吸了口气,转头看了眼皇上的方向,只见他淡淡然坐在正中,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们迎来的方向,倒是对下面的喧哗没有太在意。

逐渐的,拿两匹马近了,果然是昀朔和凌子轩。两个人看上去有些疲惫的样子,满面风尘仆仆。

衣服和马鞍上都沾染了不少灰尘,而且细看衣衫还有些磨破的地方,感觉就像经历了一场大战一样。

而他们的马匹后面用绳子拖着一个庞大的动物,从毛色上分辨好像真的是豹。这里……居然会有豹子??!!浅朵儿微皱起眉,打量了半天,觉得又惊心又不可思议。

“参见皇上!”两个人跳下马背,一同觐见。

“你们两个人,猎回来什么了?”眉峰一挑,皇上示意了下他们后面拖着的东西。

这时,已经有侍卫将绳子七手八脚的解下来,然后抬了起来。

昀朔稍稍侧身,用手一指道,“皇上,我猎了一条豹子呢,你看——”,声音里很是兴奋,眉眼间都是得意之色。

皇上笑了笑道,“哦?数年来可未曾见过这等庞大的猎物了,朕来瞧一瞧。”

说着,已从上位走了下来,仔细查看他们的猎物。

由于已经抬上前来,这次浅朵儿可以看的真真切切的。那是一头庞大的豹子,现在已经死了,耷拉着脑袋再无一丝威风。脖子处有些血迹,不过致命的原因应该是胸口处那支明晃晃的箭。

在豹子身上摸了摸,又试着拔了拔那箭,估计是射的挺深的,没有拔出来。拍了拍手,皇上又走到他们两个人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

昀朔倒是落落大方的任他审量,而凌子轩就很明显不太自在了,垂下眼眉,一副等候发落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像是得胜归来的。

“你们……谁猎来的?”

“当然是我!”昀朔一扬眉,理直气壮的回答道。

“你一个人,可以猎到这么大的家伙?”皇上明显不信,摇了摇头。

他这样的反应,昀朔可不乐意了,嗔道,“皇上小瞧人家!这么大家伙怎么了,还不是得驯服在我的箭下,不信您问凌校尉,是不是我猎到的?”

“就算是你,凌校尉有没有帮忙?你一个人能做到?”看她一副小女儿的神情,皇上威严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点了点她的鼻头说道。

“他是有帮一点点小忙,不过主要还是我嘛!”她不依的说道。

“好了好了,你那点儿小心思啊!”不再逗趣她,皇上松了口,“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不过这一次,昀朔却没有直接提条件,而是说,“皇上,只要是合情合理的要求,您都能答应吗?”

“当然!惯例如此!”回答的很爽快,看着她一脸犹豫又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道,“怎么,你又想到什么鬼主意了?”

昀朔顿了顿,咬住嘴唇还是不太敢说。

她这神情在皇上看来倒是挺新鲜的,这丫头一直有什么说什么,是个直肠子藏不住话的,今儿这可是头一遭啊,“到底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若是不便说,那就算了吧!”

故意这样说,果然昀朔不干了,“那怎么行,皇上您怎么能言而无信呢!当着众大臣的面,说反悔就反悔!”

她急了,皇上笑了,“朕哪里反悔了?是你自己放弃不要了。”

“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了!要,当然要!”她连忙说道。

“那说说看。”坐下身端起茶碗呷了口茶,悠悠然看着她。

昀朔好似下定了决心,跪了下来重重的叩了三个响头行了个大礼,这才道,“恳请皇上允我自主终生大事。”

闻言,在场的其他人都投来疑惑的目光,他们没想到,昀朔拼命夺冠,最后要的赏赐居然是这件事。

对他们来说,女儿家的婚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昀朔早已失了父母,若是皇上赐婚,自然是无上的荣耀,哪有什么自主的资格,身为女子,主动谈婚论嫁,未免太不害臊了。

一时间,看她的眼光各异。浅朵儿倒没想到是这种提法,不过倒觉得也就这种提法最为稳妥了。

皇上金口玉言一开,断然没有反悔的道理。再者说来,赐婚的圣旨还没下,现在昀朔提出这种要求并不算过分,属于合情合理的范围,只不知皇上会如何决策了。

看向皇上,他并没有直接说同意,或者不同意,而是良久的看着昀朔低垂的头。片刻,才长叹了一口气道,“女大不中留啊,丫头是有意中人了吧?”

“儿臣不敢。”叩首,她依旧是一副请罪的样子。

明明是领功领赏,可是却像负罪请求赦免般的感觉,浅朵儿想,也只有他们明了各中原因的人,才知这一叩一求有多么艰难。

皇上锐利的目光一扫,看向一旁同样跪着的凌子轩,他从方才昀朔下跪开始,就一直陪跪着,只是一直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