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大雪纷飞。

carl坐着车来到城西一个普通的居民区,街上有一家茶楼。

下车后,他直接上了二楼。

大约十来分钟后,一个身穿白色长款羽绒服,围巾几乎遮住脸的女人出现在何斯等人的视线中。

她走到门口,收起伞,四处望了眼,随后走进茶楼。

姚依凝跟着服务员来到二楼,carl选的位置非常隐蔽。

“你终于来了

。”carl朝姚依凝露出个笑来。

姚依凝坐到他对面,摘下又宽又长的围巾,露出她的脸。

carl瞬间眯紧眸光。

平凡无奇的五官,皮肤看起来有点黑,有点粗糙,哪里有她原来的娇美,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家庭妇女。

carl勾下唇,似笑非笑,“你倒是谨慎啊。”

姚依凝微微一笑,“没听过一句老话吗?小心驶得万年船。”

刚才扮成顾客的手下见两人聊上了,悄悄通知何斯。在外面守候的何斯便立即吩咐人去将茶楼包围起来,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能松懈,要确保姚依凝插翅也难逃!

“你选的这个地方可真是差。”

从小在罗柴尔德长大,养尊处优的少爷来到这种小地方,carl极为嫌弃。

服务员拿了杯铁观音上来,姚依凝目光凝着浮浮沉沉的茶叶,冷嗤道:“你当我找你来度假的?”

她说完,冰冷的目光射向carl英俊的脸孔。

carl心紧了下,面上不动声色,手指悠然敲着桌面,“那你这么着急地找我过来做什么?”

他昨天接到姚依凝的秘密电话,要他亲自到宁城来一趟。她手里捏着他的把柄,迫使他不得不撒了个谎,悄悄跑来宁城。

至于她急着找他的原因,在他接到电话时,他已经知道了。

只是眼下……众目睽睽的,他得找个安静的地方再处理掉她。

姚依凝双手交叉撑在桌上,“carl少爷,你是在跟我装无辜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carl保持微笑。

姚依凝勾唇,挑明了讲,“那名杀手,你让他杀了我,是想永绝后患么?”

carl作出惊讶状,“他杀你?”

那茫然的表情,仿佛他真的一点不知情

“你的演技还真是好啊。”姚依凝冷哼,“要不是我事先发觉,这会儿你该开香槟庆祝我死了吧。”

carl沉下眉眼,对她的指控感到气愤,“我跟你可是一条船上的!”

姚依凝执起玻璃杯,喝了口茶,清新的茶香萦绕在四周。

看着她满脸的不屑,carl心中暗骂该死,嘴上咬着恨意地对她道:“要不是我提前通知你,哥哥把fiona关押起来,现在你还能平安无事地坐在这里吗?还有,我知道你讨厌温馨,她来罗柴尔德,我故意放出lucky,吓得她落水,为你出气,这些还不能说明我是帮你的?”

当时为了除掉容威,姚依凝亲自从法国赶回宁城,在她准备返回罗柴尔德时,carl告诉她,adolph将fiona囚禁了,并且带了医生去照顾gordon,他们这些兄弟姊妹都不能够去探望。

姚依凝当即意识到出了差错,于是滞留在宁城,静观其变。

后来,容离去了罗柴尔德,毫无疑问地表示他已经知晓她假扮fiona一事。

如果当时carl没事先知会她,她肯定早被容离弄死了。

虽然说起来,carl确实帮了她一个大忙,姚依凝却心知肚明,carl之所以向她伸出援手,应该是担心她落到容离手中,到时候再把他供出来。

说白了,carl其实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至于替她出气,温馨仅仅被冷水泡了会儿,身上完好无损,跟她受过的苦比起来,算的了什么?

“carl,别把你自己形容得那么伟大,你也别把我当傻子,编些谎话来骗我。”他的“好心”,姚依凝一点不领情。

carl变了脸色。

这女人,果然难缠

carl敛起假意的友好,冷冷看着她,“你想怎么样?”

姚依凝挑眉,不紧不慢地开出她的条件,“给我三百万美金,再帮我办张假护照,我要离开宁城。”

宁城始终是个危险之地,她得另寻个安身之所。

“怎么,温馨还没死,你不打算报仇了?”carl两手压在桌沿,语带讥讽。

姚依凝狠狠皱下眉。

她当然想要温馨的命,可她命大。

这次她逃过一劫,再要下手就难了,而且她如果短期内再有动作,很容易暴露,她不能冒这个险。

姚依凝搁下杯子,手心里握了一片暖意,“这件事,以后再说。”

“行。”carl爽快答应。

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姚依凝听见他说给她的账户划三百万美金。

她满意地弯起唇。

“你可以查你的账户了。”carl把手机揣回风衣口袋里。

姚依凝做了确认,他是给了她那么多钱。

“护照的话,你得等两天。”他说。

姚依凝笑,“好,到时候再联系。”

carl准备回酒店。

“以后你还打算跟你哥哥争继承人的位置吗?”姚依凝问了一句。

carl摸着下巴,“父亲已经在遗嘱里明确写了把罗柴尔德交给他,家族里那么多人都听见了,我还能做什么呢?”

一切已成定局,他除了接受,没得第二路可选

姚依凝拿起围巾,“别难过,最起码你哥哥不知道你背地里曾算计过他,现在你依然是罗柴尔德的少爷,要什么有什么。”

carl目光盯紧她,全身僵硬。

听似安慰,姚依凝其实在警告他,千万别轻举妄动,否则她会把事实向adolph抖出来,到那时,他的富贵荣华,可就烟消云散了。

carl攥起手掌,扯动嘴角,“往后有任何需要,尽管找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狡兔三窟,姚依凝心计深沉,她肯定准备有退路。来之前carl是准备将她杀掉灭口,这一见面后,他改了主意。

要除掉姚依凝,还需从长计议。

姚依凝带笑的眼眸闪烁着挑衅,“那就谢谢你了。”

她正拿着围巾往脖子上裹,忽然觉得头有些晕。

她甩下头,头部的钝重感越来越强,视野里的东西出现重影。

姚依凝往后退了步,手抵着桌沿,勉强支撑住身体。

carl看到她的异常,问:“你怎么了?”

姚依凝锋利的眸光扫向他,咬牙,“你……你设计我?”

carl一脸茫然。

此时姚依凝快要站不住了。

恍惚间,她看到楼梯那边上来一行穿黑衣的男人,方向正是他们这边。

姚依凝努力撑着眼皮,看清了走在最前面的,分明是容离的得力助手,何斯!

他怎么会在这里?!

受到惊吓的大脑清醒了一份,姚依凝很慌。

她匆匆回头看着carl,他的反应跟她一样,始料未及。

眼下的情形已容不得她多想,姚依凝使劲咬着下唇,靠着痛意保持神智

她要想办法逃走。

她忽然记起自己带了面具,改换了样貌,能逃过这一劫吗?

十多名保镖,把二楼围个严严实实,carl带来的两人一看这架势,默默站到一边。

何斯看眼强作镇定的姚依凝,讥讽地勾起唇角,“姚小姐,别来无恙。”

一声姚小姐,捣碎了姚依凝的侥幸。

她暴露了!

姚依凝的第一反应是逃走,然而她浑身无力,没有桌子支撑就会摔倒,她根本没法迈出一步,怎么逃得掉?

她腿软,跌坐在椅子上,双眼盯着笑里藏刀的何斯,“你想怎样?”

何斯比个手势,两名保镖上前,一左一右架起姚依凝。

“带你去见容少。”何斯慢条斯理地说。

突然听见那个影响她一生的男人的名字,姚依凝身形一滞。

容离……

姚依凝被走,carl作为同党,自然跑不掉。

他未做抵抗,跟着何斯他们离开。

……

姚依凝是被人用一盆冷水浇醒的。

鹅毛大雪的夜晚,刺骨的冷直往她皮肤深层钻。

睁开眼,头顶是耀目的白炽灯,她用手在眼前遮了遮。

全身湿个透,头发滴着水,姚依凝冻得直哆嗦,手心撑着冰冷而坚硬的地面,她勉强坐起身。

抬眼间,她注意到面前站了有人

仔细看过去,那俊美冷漠的男人,不正是她又爱又恨,魂牵梦绕的容离么!

欣喜夹杂着别的情绪,飞速掠过她的眼。

她突然记起什么,慌地抬手摸自己的脸。

她的面具在她昏迷时,何斯已经给她弄下来了,现在呈现在容离眼前的,是她本来的面貌。

幸好不是刚才那丑样子。

冷眼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容离皱了下眉,眸底溢出厌恶感。

这张脸再好看,落在他眼里,只会是丑陋的。

她可以忍受容离的冷漠,却无法对他表露出的嫌恶无动于衷。

从小到大,为了能让他多看她一眼,她是多么的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更优秀。

可到头来,却比不上一个温馨。

她放下一切,只为报复,但事到如今,他们依旧恩恩爱爱,而她呢,沦落到这般狼狈的地步!

他根本不拿正眼看她!

姚依凝望着容离,仿佛失心疯样的大笑出声,不甘、悲伤、自嘲……一一交错在她眼底。

容离的凤眸更冷了一分。

泪水从她眼中滑落,姚依凝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白皙的手指抓着挡在她和他指间铁栏杆,此时的她,已然成了阶下囚!

“容离,抓到我,你很高兴吧?”她的脸上,依旧漾着笑意,好似是在和好朋友聊天。

容离薄唇轻启,一句话,凉薄至极,“看到你生不如死,我会更高兴。”

她的心里,掀起冰雪风暴,将那里的暖意点点吞噬。

姚依凝抬起手被抹下脸,“是啊,我几次伤害你的温馨,你很心疼吧,尤其是昨天,她就在你面前受了伤

。”

她用一副悠然的口吻讲述着。

容离眉目间笼着骇人的阴鸷。

姚依凝手心贴着脸颊,缓缓道:“我知道你们昨天去拍婚纱照,所以我特地准备了礼物送给你们……呵呵……当时我就站在对面那栋楼,我看着她穿着婚纱走向你,她很漂亮,真的很漂亮啊,容离,难怪你这么喜欢她……我用狙击枪瞄准她的心脏,在她快要走到你面前的时候,我亲自开的枪……”她抬起视线,果然,容离的脸色阴沉得吓人,只是这会儿她已经不怕了,“我就想,在你马上就要得到幸福的时候,亲眼看着她死去,那样的痛和不甘,你会铭记一辈子的吧……”

她回忆着她暗杀温馨的计划,听得容离心底发凉,后怕再次席席卷而来。

如果那时候她得逞了……

“可惜啊!”姚依凝垂下眼,视线摊开在冻得青白的手心里,“连老天的都帮着她,让她在关键时刻跌了一跤,要不然,这时候的她,已经是冰冷的尸体了呢……”

何斯在旁听着,不禁打个冷战,蛇蝎心肠,说的就是姚依凝这样的女人吧。

她的心,真是非一般的狠!

容离额角的筋突起,怒气在他好看的凤眸中翻涌,理智却提醒着他,别冲动,死,只会是解脱。

而姚依凝,做尽坏事,她没有资格得到解脱。

“对了,忘了问你,我的替身,你觉得怎么样?”她转开了话题。

容离凤目浅眯起,“她是真正的fiona?”

姚依凝弯下唇,几分得意地道:“是啊,她才是fiona,不过,她被我掌控了思想。”房间里没有开空调,她一身湿透,冷得很,姚依凝用手捂下脸,看着容离,“给我支烟。”

事先已经检查过,姚依凝身上并未携带任何危险物品,容离侧身看眼何斯。

何斯会意,从包里掏出烟盒,拿了支烟给姚依凝,他帮她点火

姚依凝狠狠吸了一口,再慢慢吐出,表情里闪过一丝快慰。

落到容离手中,她自知没有逃走的希望,索性把她这两年来的筹谋,全部摊开来讲。

最初搭上gordon,是她想借着他的势力报复容离。可惜那个老男人占尽了她便宜,最终却忌惮着容离,只知开导她,放下过去,别和容离做对。

姚依凝当然不甘心。

gordon对她极为大方,只要她开口,他给钱给得非常爽快,让她高兴怎么花就怎么花。那时候她独自在美国,姚先涛气她丢了姚家的脸,仅仅给她些日常花销,她连多余的钱都没有,复仇,谈何容易。

所以她答应做gordon的女人。

每天,忍受着作呕的冲动,在他面前讨巧卖乖,想方设法地取悦他,让他沉迷,对她百依百顺。

回到罗柴尔德,他的子女跟她水火不容,尤其lexi姐妹俩,处处针对她。

唯一例外的,就是carl。

他秘密约她见面。

“我们合作,你帮我拿到继承权,到时候,家产分你四分之一。”这是他的提议。

姚依凝很震惊,“你就不怕我把你的野心告诉你哥哥?”

carl笃定的勾出一抹笑,“你可不像怀有正义心的女人。”

尽管gordon给她捏造了新身份,carl稍稍动用点关系就查清楚她的过往,她要是好女人,容离怎么会下那么狠的手。

两个同样包藏祸心的人便勾结到一起。

不过姚依凝的条件是,除了四分之一的家产,她要carl帮她复仇。

carl欣然同意。

接下来便是姚依凝搬出罗柴尔德庄园,和gordon二人世界,carl把控制神智的药物给她,她悄悄放到他的咖啡里

。随后再通过电话,让催眠师对gordon进行心理暗示。

carl之所以没让gordon直接把继承权转给他,就是担心adolph会起疑,姚依凝的得势,其实是障眼法。

后来姚依凝厌倦了强颜欢笑,遂安排了那次袭击,她假死,再戴着特别定制的面具,以fiona的身份回到gordon身边,继续控制他。

而真正的fiona并非温馨推断的,被姚依凝杀了,她同样被姚依凝控制,作为她的后路。

日复一日,fiona在催眠师的影响下,她的所思所想被复制成姚依凝的,经过近两年的训练,后期的fiona完全以为自己就是姚依凝。

姚依凝对温馨的恨,同样在她心里生根发芽,所以在罗柴尔德见面时,无需任何人的命令,她会要温馨死。

等这边一切筹备妥当,姚依凝开始了她对容离的报复。

当时都以为温馨死了,她的计划便是,先借用fiona这一新的身份接近容离,如果容离能爱上她最好,更容易下手。如果不能,她就和容威先联手整垮容离,在他落魄时,向他伸出援手,同样的最后再来给他一击。

可惜的是,还没等她和容威部署好,温馨回来了,而且她和容离公然在世人面前秀恩爱。

姚依凝嫉妒成狂,提前行动。

和容威见面,她用的是fiona的样貌,而去和萧湛谈判时,她以自己的真容现身,既有说服力,同时是给自己留后路。

无论那一边出了岔子,她可以用另一个身份平安无事地活着。

起初事情的走向的确如她预料的那样,容离失势,处于被动的境地。

但随后,他和温馨的感情依旧坚定。

而更令她气愤的,他把summer送给温馨,又花高价买写字楼。

她让萧湛从中阻拦,可谁知,容离竟然看中罗柴尔德的那栋大楼,并且他亲自找她谈判,愿意出双倍的价钱买下来

他说,那是他给温馨的承诺。

听着他这么说,嫉妒在疯狂啃噬她的心,她却硬生生忍住,最终帮了他这个忙。

目的,自然是借机会接近他。

然而她削尖了脑袋搞破坏,他们丝毫未受影响,反而姚婉芳栽了。

幸好她谨慎,没留下任何线索。

她找容离表白,盼着能够用整个罗柴尔德让他心动。

可他拒绝了。

随后,他公开cherish执行总裁的身份。

原来不止她留了一手,这男人同样深藏不露。

他拥有cherish,权势地位,他根本不稀罕。

姚依凝黔驴技穷。

容离当着记者的面宣布,他们即将结婚,成为正式夫妻。

她恨得吐血。

她从马赛秘密回到宁城,在温馨和简玥逛商场时,她瞅准机会,企图除掉温馨。

哪知她福大命大,萧湛竟然会救她脱险。

萧湛见过她本来的样貌,而且依他对温馨的在乎,姚依凝为免两边出事,于是下狠手杀了容威,这样,没人会知道fiona就是她假扮的。

carl传消息给她,gordon病倒。

而那时候她还在宁城,刚刚出了事,容离一定会彻查,她担心暴露,就躲在宁城,让fiona回罗柴尔德顶替她。

恰好,容离找上adolph合作

carl给她通风报信,她侥幸逃过。

fiona死了,据carl转述,容离他们全部相信死的人就是她。

其实她可以就这么悄悄离开的。

可她就是放不下心中的恨意。

她让carl给她找了名杀手过来,如果她中途没有改主意,亲自上阵,就算温馨那时跌倒,依那名狙击手的技术,同样能够杀死温馨。

很多时候,成败就在那么一瞬间。

而她,错失了仅有的机会!

回忆结束,烟也燃到尽头,姚依凝扔掉烟头,“你是怎么怀疑我的?”

她自认为隐藏得极好。

容离眼神含了丝讥讽,“当初你和容威见面,他拍了视频。”

姚依凝怔了下,随后冷笑,“看来我真是找了个蠢货当队友。”

何斯心头默念:就你那种人,也只能找这种水平的猪了。

“后来呢,你不是以为我死了吗?”

“你和萧湛见面的时候,没有伪装。”

两张不同的面孔,引起了他们的怀疑。

寒冷驱使她搓着手臂,“原来如此……”

该说的,似乎已经说完了。

姚依凝看着容离,面色平静,“你准备怎么处置我?”

他的手段,她体会过一次,凭她伤害温馨这么多次,他肯定会想方设法地折磨她。

姚依凝做好了心理准备。

容离举步走向她

姚依凝不知他要做什么,只是当他靠近时,她的心底,依然有份小小的喜悦。

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她对容离,是因爱生恨。

她恨他无情,恨他有眼无珠!

“容离,我到底哪点比不上温馨?”她一直耿耿于怀。

容离停在一步之外,凤眸里盛满冷光,仿佛她是卑微的蝼蚁。

他说:“因为你不是她。”

不是先来后到,不是谁比谁好。

只因为不是温馨,就算她各方面再好,他也不会心动。

姚依凝的心,狠狠地震了下。

容离抬起右手,何斯快步上前,将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递给他。

姚依凝只掠了眼他手里的东西,专注地盯着他。

“容离,你恨我吗?”

恨一天,他就会记住她一天。

容离黑眸中迸射出嗜血的锋芒,手指扣动扳机。

“啊!”子弹穿透她的左肩,这里的神经是最密集的,疼痛也最剧烈的。

殷红的血汩汩而出,顷刻间染红她的衣服。

她死死蹙着眉,眼睛望着容离,等待他的回答。

恨吧,他是恨她的吧。

容离把枪口对准她的膝盖,“你还没那资格让我恨。”

姚依凝眼眸大睁!

容离连开了两枪,废了她两条腿。

姚依凝狼狈地趴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

容离不再多看他一眼,回身把枪还给何斯。

“找人把子弹取出来,别让她死了。”

何斯点头,“好的,容少。”

很快,房间里响起姚依凝凄厉的惨叫声,因为给她取子弹,没有打麻药,军医硬生生从她身体里把子弹挖出来,那样的痛,能要人命,可偏偏,在她快昏死过去时,他们会把她弄醒,反反复复的折磨。

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往后的每一天,她会在地狱里,生不如死!

隔了几个房间的carl隐隐听见姚依凝的凄厉的叫声,吓得脸都白了。

他搬出自己的身份,企图震慑住容离。

容离打了个电话给adolph,刚才adolph已经知晓他信任的弟弟背着他所做过的坏事。

在carl的求救中,adolph冷漠的抛下一句话,“随便你处置!”

“不!”carl发出绝望的嘶吼。

等着他的,同样是黑暗的地狱!

……

车子刚开进庭院,在客厅等候的温馨听见动静,兔子样从沙发上蹦起来,踩着拖鞋,急急忙忙跑去开门,中途差点摔一跤。

她打开门,男人才下车。

“容离!”她站在那儿甜甜地喊他。

容离顿住身形,有丝讶异闪过眼底,随后是缱绻柔光。

这傻丫头,又等着他。

温馨几步走下阶梯。

司机见少夫人出来了,立即把车开走,闪人

雪花依旧飞扬。

这场景,就好似几年前,他去温家接她。

他站在雪地里,她扑进他的怀抱。

“容离。”温馨用力地抱紧他,小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

她只穿了件连衣裙,容离赶紧拉起风衣裹住她。

“出来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他低声斥道。

温馨才不怕他,从他怀里扬起下巴,晶亮的眸子眨也不眨地注视他,“顺利吗?”

容离拂掉她眉间的雪花,“很顺利。”

以后,不会再有人来害她了。

温馨没去追问细节,她踮起脚,在他唇上吻了下,“我们回家吧。”

容离拥着她,加深这一吻。

雪花,静静飘落。

良久,他将她抱起,“回家。”

*

结婚的日子定在圣诞节,和容离的生日同一天。

十二月的大溪地,依旧温暖如春。

温馨肩膀上的伤看得出疤痕,为免影响美观,造型师描绘了两朵樱花,掩盖住痕迹。

刚刚换好装,就有人来敲门。

温雅积极地跑去开门。

“你来做什么?”温雅瞅着韩晋,瞬间冷下脸,仿佛看到瘟神。

韩晋说:“萧少有礼物送给温小姐。”

温雅一挑眉,“这儿没有温小姐,只有容少夫人

。”

她跟容离是一国的,自然不欢迎萧湛那边的任何人。

温馨听到动静,慢慢走过来,“谁呀?”

温雅本要打发韩晋走的。

韩晋率先出声,“温小姐,萧少送你的结婚礼物。”

温馨接过来,往他身后看了看,“他没来吗?”

“萧少有事在忙。”韩晋解释。

其实萧湛的腿还没完全恢复,他担心温馨会发现。

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他不能破坏她的心情。

“哦……”温馨有点失落。

她拆开外面的包装纸,打开盒子。

“什么嘛,你家萧少这么小气,从哪儿找的便宜货啊?”温雅鄙视道。

盒子里是一条项链,铂金的链子,吊坠是一个小小的水晶,里面镶嵌了一朵小白花。

温馨很疑惑,萧湛送这有什么意义。

韩晋听着温雅的冷嘲热讽,微微皱了眉,他看出温馨的不解,想了想,提醒了一句。

“温小姐以前种过太阳花吧。”

说完,他任务完成,转身离开。

温馨豁地一怔。

她的确曾养过一盆太阳花,但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当时她还住在温家……

思绪飘回遥远的过去,某些记忆苏醒,她的心,重重跳了下。

当年他把她所有的东西从温家搬出来,那这花……她曾在萧湛的房间里,看到阳台上放了一盆花……

望着那朵停留在绽放期的小花朵,温馨眼眶酸热

萧湛……

温雅一抬头发现温馨居然红了眼眶,赶忙问:“怎么了啊?”

温馨回神,眨眨眼,忍住闪烁的泪花,把盒子收好,冲她笑笑,“没事……”

婚礼是在海边举行。

蔚蓝的大海,美得令人心醉。

今天来的客人,全是两边的亲戚。

温馨的姑妈一家,乔家那边,然后是容家一些长辈。

新娘子进场一般是和爸爸一起,牵着温馨的责任,便由容书年来接替。

婚礼正式开始,大家转过头,等待着新娘入场。

被这么多人看着,温馨有点紧张,容书年曲起手臂。

“走吧。”

温馨深吸口气,挽着他的胳膊,“嗯。”

红毯上铺满了粉色的玫瑰花瓣,浪漫得宛如置身于童话世界。

凝视着前方等待她的男人,温馨嘴角扬起幸福的微笑。

酒店的三楼,一抹孤寂的身影站在阳台上,他看着身着美丽婚纱的温馨,一步步走向她爱的男人。

这样的画面,他曾幻想过去数次。

然而终究,她是属于容离的。

他拥有的,只有那两年的回忆。

没有容离,只有她和他。

当看到容书年把温馨的手交给容离,萧湛转身离开。

和容离携手站在神父面前,温馨心脏咚咚咚得跳很快。

是喜悦,是激动,是幸福

在美丽的海滩,许下最美的誓言。

缘定今生,你是我的唯一深爱。

容离把结婚戒指戴着她无名指的那一刻,温馨喜极而泣,大颗的眼泪如晶莹珍珠,跌落在他手背上。

容离抬眸,看着泪流的小妻子,俊颜展露出浅笑。

接下来,换温馨给他戒指。

她太激动,以至于差点把婚戒掉地上。

“新郎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神父微笑着宣布。

下面的卫铭首先喊了声,“要亲十分钟!”

宾客们都笑了。

温馨面颊绯红,都不敢看容离了。

容离揭开她的头纱,双手环住她的细腰。

害羞归害羞,在他俯身的时候,温馨扬起下巴,看着深爱的男人,她脑子一热,先一步亲上他。

容离怔了下。

“新娘子这么着急啊!”简尧坏坏地笑出声。

凌枭附和:“这么帅的新郎,新娘把持不住很正常啊!”

他们几个向来说话直,你一句我一句的,气氛极高。

这下温馨的小脸蛋可是红到爆。

她第一反应是退开。

然而男人怎舍得松开她。

容离一手扣在她脑后,霸道地加深了这个吻。

观众席里爆发出掌声,还有很多人拿着相机记录这美丽的瞬间

结婚,除了仪式,最热闹的,当然是晚上的闹洞房。

新婚夜他们是在玫瑰岛屿度过的。

温雅很夸张,为了闹洞房,直接把儿子扔给了保姆。

新房里的布置自然是以喜庆的大红色为主。

来的时候,凌枭提了一瓶人头马,让新婚夫妇先喝交杯酒。

“中午的时候喝过了呀。”温馨看着倒酒的凌枭,蹙着眉道。

卫铭笑着出声:“那不一样,温馨妹妹,你们这在新房里喝交杯酒,才更能长长久久啊。”

温雅也道:“就是,必须喝啊!”

容离心疼小妻子,于是说:“你喝一点就行了。”

这倒没人闹意见。

温馨喝了一口,容离把大半杯全喝了。

“接下来做什么呢?”蓝颜笑问。

简尧说:“当然是做运动啊!”

在这群男女面前,做运动可不是什么纯洁的词语。

温馨喝酒就脸红,乍一听这三个字,小脸犹如火烧似的,布满红霞。

容离的反应倒淡定得多,“什么运动?”

温雅一直盯着温馨看,见她垂着脑袋,一副害羞的模样,多半是想歪了,于是她故意说:“当然是脱衣服,在**的运动啊!”

“不可以!”温馨急了。

新房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瞧着她。

温馨惊觉自个反应过激,羞得直往容离怀里躲。

好丢脸

“哈哈!”温雅忍不住笑,“温馨,我们是说,叫你俩做俯卧撑呢,你想哪儿去了?”

其余人也跟着笑。

俯卧撑?

温馨又羞又窘,躲在容离怀里不愿见人了。

“看来温馨妹妹真的很爱我们容离啊,戴完戒指的时候主动亲吻新郎,现在进了洞房,又急着要扑倒我们容离了。”卫铭腹黑地调侃新娘子。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虽然这是集体欺负他的温馨,不过容离倒挺喜欢卫铭这句话的。

他搂着娇羞的小妻子,冲他们几人命令道:“别太过分了。”

温雅就笑,“放心放心,我们就一般的过分。”

“快快快,做俯卧撑了,再磨叽,你们的洞房花烛夜可就没了啊。”卫铭催促着。

今晚要想安生,一定得让这几位满意才行。

容离安慰着温馨,没事,就俯卧撑而已。

毕竟是大喜的日子,温馨懂分寸,太扭捏就扫兴了。

她轻轻点头。

温雅几个就笑开了,要多邪恶有多邪恶。

所谓的做俯卧撑,并不是他俩都做,而是让温馨躺着,容离在她上面,他来做俯卧撑。

这可真是难为了温馨。

摆开姿势,她躺着,容离两手撑在她身侧。

他们距离很近很近。

彼此的视线专注地凝着对方,温馨心跳如雷。

卫铭在旁边喊了声:“开始

。”

然后容离便开始俯卧撑。

他们就旁边数,要做一百个。

他每次俯下身的时候,他俩的身体紧密地贴在一起,他身上的男子气息混合着烈酒的醇香扑向她,温馨手指紧紧揪着身下大红的床单。

“亲一个呗。”蓝颜喊。

然后都开始起哄。

温馨用手捂住脸,她想,她的脸一定比被单还红了吧。

她娇羞的模样融化了男人的心,容离勾起唇,下一个俯身时,他的唇直接印上她的。

“好样儿的容离!”

“哥们儿,加油,还有四十个!”

容离的体力非一般的好,做完一百个俯卧撑,看起来依旧轻轻松松的。

“好了好了,我们就不碍事儿了。”温雅特通情达理,“春、宵一刻值千金,你俩赶紧吧。”

温馨直接拉开被子把自己埋在里面。

凌枭挑下眉,“容离,还有劲没劲啊?”

回应他的,是凌空飞来的一个抱枕。

新房终于安静下来。

温馨掀开被子,露出脑袋,目光正对上容离的。

他躺在她身旁,将她搂在怀中。

“温馨。”

“嗯?”温馨眼波如水柔。

容离执起她的手贴在他的心口。

“我爱你。”

这一生,你是我的独家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