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9日14时28分,全国人民默哀3分钟,为死者哀悼,为生者祈福。

“忍术!?”

鬼冥神君、恨天、须空齐声惊道。

“不,不是忍术,是幻术,任意支配视、听、嗅、味、触五感,除了拥有直觉的我,天下间没有人能破解的幻术。”

任逍遥昂然抬首,嚣视全场,最后停留在恨天处。

“久闻天魔心经第十二重阎魔止竭能在功力提至极限同时封住对手的触觉、嗅觉、味觉、视觉和听觉,昔日汴梁之战,耶律德光仗此奇技以一对六,大败一僧、二侣、三剑六大高手,若非风任秋风大侠横空出世,中原武林已遭倾颓,今天我倒要试试以镜花水月独战尔等修罗教、绝杀、弥勒教的一众邪佞!”

天绝地灭、修罗四使、五大杀手、须慈须慈俱各一震,往后倒退了几步。

恨天不为所动,沉声道:“没错,同样是争对五感,我能做的仅是将其剥夺,而你却能任意操控,镜花水月的的确确要比‘阎魔止竭’高出一筹,只不过……”唇角牵出丝阴冷的笑意,两眼精芒大盛窥定任逍遥,似能直看进他肺腑内去,“任教主武功卓绝,心中想必清楚的很阎魔止竭也好,镜花水月也罢,一切作用于精神意念的武功首要讲究的就是施展者本身的精神意念,当然还有相应的内功。”

任逍遥面色微变。

“在场的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便是你身负举世无双、至刚至强的先天无上罡气,想要一口气把我们全部控制无异于痴人说梦,尤其是我和鬼冥兄、须空大师,任谁的内功修为都不在你之下,倘你以一对一且在我等猝不及防时骤然发难,成功的几率或许还有个七八成,现在嘛……哼哼!”

须空合十冷笑,接口道:“当然,你可以强行施展镜花水月,控制我们三个的属下,让他们为‘你’所用,和自己主子好好‘斗’一场??他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你的忍术便再精绝、内功便再高深,‘操纵’起来也要全神贯注,竭尽所能,休说出手相斗,恐怕连分身动一动也是痴心妄想吧。”

“换言之,我们‘自相残杀’时,哪怕腾出手丢一枚暗器,你任逍遥妄称武林至尊这会也是必死无疑!”

任逍遥听得脑中轰然一响,只觉天旋地转,几欲晕倒。

鬼冥神君在离他十步许处安详立定,双目魔芒大盛,微笑道:“若你真想依靠‘镜花水月’脱难,绝不会用它先对亦希下手好让我等有所防范,但你偏偏这样做了,原因很简单??借此打乱我等阵脚,削弱我等斗志,趁机出手杀出去!”

“唉!”

任逍遥两手收到背后,仰首望天,长长的叹息声中,双目射出莫以名状的悲哀,想那楚霸王项羽乌江自刎时怕也是这副场景。

“倒底都是恶名昭彰、老谋深算的邪道宗师,本教主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妙计居然片刻间就被看破了……好,好啊,那我就以毕生所来会一会各位的高招吧。”

鬼冥神君冷眼瞧他,轻鄙的笑道:“怎么着,事到如今你还想做困兽之斗?”

“想要我命,那就得付出血的代价!”任逍遥大喝一声,先天无上罡气运至极限,手腕一抖,冰魄玄霜剑倏地幻出万点蓝芒,飕然飙射出去!

这是任逍遥倾尽全力的一击,剑锋所蕴不啻有千斤之力!剑身带起的风压呜呜呼啸,卷起满地冰凌,诸人顿觉眼前一亮,无数细碎冰渣如暴雨披面,夹杂森寒凛冽的剑气兜头盖脸的袭将过来,呼吸陡然一窒,彷佛身周空气俱都被任逍遥卷走,就算奋力吸炸了胸膛,也吸不到半点东西。

天山绝顶之上,一场亘古未有的正邪大战拉开序幕!

“星星漫天!”

“身无彩凤双飞翼!”

“弹指烈焰!”

“万佛朝宗!”

“祝融覆雪!”

“忍影分身斩!”

“圣龙断九天!”

“亢龙有悔!”

“飞天御剑流里禁断奥义?觉醒无双乱舞最终禁术??燕返秘剑!”

……

刀剑交击的鸣响和任逍遥摇撼峰峦的厉叱持续了整整四个时辰。

这一战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天山绝顶积淀万的玄冰寒冻被漫天挥洒的劲气狂飙毁之殆尽,露出裸逞的赭色岩石。

鲜血挥洒,染红山峦,起初是点点滴滴,后来变成一滩一片,再后来……

整个天山绝顶已瞧不见一块原色的岩石。

入目悲怆,景象惨不忍睹。

苍凉、冷寂、悲壮、凄楚……

任谁瞧见都要凛然生惧!

“蓬蓬!”掌剑相击,鸣响震彻云霄。

任逍遥身子一拱,猛然倒撞出去,仰天拖开一条长长血箭,冰魄玄霜剑“嚓!”插入地面,裂缝持续迸开三丈来长,满地岩石碎裂,宛若铁耙犁过。

任逍遥面色胀紫,突然张口呕出鲜血,双手虎**裂,身体泛起一震激颤,勉强倚着冰魄亦被震退,站在丈许之外冷冷瞧着他,以衣袖抹去唇角泄出的鲜血,点着头狠狠道:“好,好,困兽之斗犹自悍厉如斯。当年连我一人的‘天灾劫火’都抵挡不住,而今我等十几人轮番出战,斗到此刻才叫你精疲力竭……”

“任你武功通天,一身绝学,现在还不是输了,油尽灯枯,一败涂地!”恨天眼迸怒火,顶着漫天星灿大步踏前,内外尽被染红的长袍卷起逼人的风压,直迫得任逍遥面色煞白,倏地一指递出,“嗤”的一声细响,任逍遥胸口为指力洞穿,一道血箭喷上半空,指缝间红肿渗血,竟连冰魄玄霜剑都握不稳了。

须空外披的袈裟尽被损毁,肩头一震,鲜血自嘴角流下,映着他泛起的冷笑,隐现中带着三分诡异,令人不寒而栗:“毕其功于一役,杀了任逍遥别说中原武林,整个天下都是我们的,伤几个人甚至死几个属下又有什么呢。”

此刻的天山绝顶,除了他们仨尚能站立说话,余众无不身受重伤,东倒西歪。

须劫胸口的袈裟片片碎裂,内穿的护心镜一分为二,裂成两半??他着了任逍遥一计“曾经沧海难为水”,锋锐无匹的剑气透背穿出,鲜血骨碌碌的冒出来,直如涌泉一般,顷刻间便在身下汇成一个不断扩大的血池塘。

天绝地灭被他巧施九转归原劲,各自招式结结实实的打在彼此身上,身子跌跌撞撞,颓然摔倒,想要撑着起身,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风雷使更惨,仅剩的一条右臂几乎端着,欲抬而不能抬,胸腹间**辣的如火烧一般,两颗门牙尽被撞断,脸颊已然肿成了馒头。

五大杀手倒在一处,气血腾涌,腿上创口鲜血迸射而出,挣扎着想要站立,全身却提不起半点力气。

??这就是任逍遥的拼死一战,鬼冥神君、恨天、须空鲜血溅体,十三位绝顶高手皆身受重伤!

“任逍遥,死吧。”鬼冥神君弯腰操起嗜血夺魄剑,径自刺向任逍遥前胸。

“不??”玄清秋惊呼一声,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张臂挡在任逍遥跟前。

“清秋,你作甚么!”鬼冥神君面色一沉。

玄清秋高耸的胸脯不住急促起伏,泪花在眼内滚转,呜咽着道:“师父,您……您答应过徒儿的,只废任大哥武功,不杀……不杀他的,徒儿徒儿这才……”

“不杀?哈哈哈。”鬼冥神君仰天大笑,冷冷瞧着徒儿,“师父若不这样说,你肯把任逍遥的真正行踪如实相告么。”

玄清秋娇躯剧震,身子颓然软倒。

恨天阴森森的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当年我们一时不慎放跑任逍遥,这才惹出无数风波,大业久难达成,今日好不容易将他逼到绝地自然……”

“师父??”

玄清秋全身一震,玉手揪紧裙膝,跪倒在地。

“求求您……求求您放过任大哥吧……呜……徒儿愿一命抵一命……”

“清秋,不要求他!”任逍遥强忍着剧痛勉强起身,抓住玄清秋有若刀削的香肩,把她轻轻的扳转过来,紧紧揽在怀里,细察她如花的玉容,见她泪水珍珠串般一颗达一颗的滚下玉颊,微笑善以衣袖为她拭泪。

玄清秋剧震道:“任大哥!”仰起俏脸,凄然望向他。

任逍遥深深感到她内心的挣扎和痛苦,柔声道:“不,你不用这样,不用感觉对不起我。我知道,自始自终你心理一直有我……咳咳咳……一直在为我着想,即使是迫于师恩不得以……不得以透露了我的心中也是希冀着……希冀着我能闯过这次劫难,和你天涯海角、长相厮守。足够了,有这些就足够了,能在你心中占据一席之地,有你时刻惦着我,想着我,记着我,就是一死逍遥也心甘情愿!”

他涣散的目光渐渐凝聚,定定的望向虚空,喃喃道:“都说‘人生得一知己,夫复何求’,逍遥受苍天眷顾一下子有了八位,这辈子还眷顾什么呢。”

玄清秋垂泪瞧着他,忽像下了决心般垂下头去,咬著樱唇道:“任大哥,清秋……清秋想好了,师父他……他若坚持杀你,清秋决不独活。”

“这怎么成,你大好年华……”

“清秋发过誓,在村子时帮师父最后一次,这棵心便属于任大哥了。”玄清秋情深款款的凝注着他,雪白的粉唇轻轻歙动,两片薄薄的唇瓣莹润姣美,纵使浑无血色,看来却如敷粉一般,“任大哥若死,清秋岂能孤零零的活在世上!!!”

霎时之间,任逍遥生出一股连自己也解释不清的莫大感动,他的身体各处虽因重伤而时时剧痛,心底却暖烘烘的,感动和满足充溢着整个胸臆。

他爱煞了玄清秋,玄清秋也爱煞了他。

两情相悦,至死不渝!

鬼冥神君又急又怒,喝道:“清秋,这小子有什么好,你为什么要陪他去死!”

玄清秋泪光涟涟,紧紧的抱住任逍遥,却不说话。

恨天冷哼道:“好啊,好一对亡命鸳鸯,简直和当年……”

“作孽,作孽啊!”鬼冥神君陡地仰天厉吼,呼斥充满苦涩和苍凉,“若雪死后,我哀不自胜,访变天下才找了你这么个和幼时的她容貌相似的女童回来,我宠你,痛你,对你听之任之、千依百顺,就是想把你养成冷漠高傲之态,和当年的若雪一摸一样,然后把你嫁给亦希,由他来完成师父未能达成的心愿。”

“谁曾想……作孽啊,作孽啊!我辛辛苦苦的把你带大,却不料……却不料到头来竟是给任憔悴那畜生的杂种儿子养……”鬼冥神君越说越怒,宝剑一圈一转,斜刺任逍遥颈项,玄清秋拼命阻拦,鬼冥神君大怒伸手去拉,玄清秋却银牙紧要,死死勾住任逍遥脖颈,怎样都不肯松手。

任逍遥倏地仰头大笑,声若嚎哭,震得满地碎石簌簌而动。

“你笑什么!”

“我笑我的心愿既已达成,就是你不动手我也会之行了却残生,现在有清秋陪我,即使到了九泉之下也不会寂寞……”

“心愿,什么心愿!?”恨天似乎察觉有点不对劲,沉声问道。

“我明知被陷绝地,必死无疑,为何还要在这同汝等戮力相斗。”任逍遥以剑撑地,勉强站稳,身周十几处伤口同时迸裂,鲜血潺潺,“我一掌换一掌,一剑换一剑,硬碰硬的和你们相斗,不是因为身负苍茫踏雪甲,大半身躯刀抢不入,故而有恃无恐,而是我要重创你们,不惜一切代价的重创你们。暗器、毒药这些我以前根本不屑一用的东西今趟也毫无保留的出手了,目地同样在此!”

“你……你……”恨天猛然醒觉,大惊之下居然结巴起来:“你是想削弱我们的力量,好让我们没有办法在杀你之后再去对付易天寒、付龙渊……“

“没错,就算我不在,菲芸她一样能掌控天极教十万大军,坐镇巽风城抵御辽国、西夏;只要易前辈、付前辈和我师父、三叔、大哥能活着回去,就算绝杀突然‘复兴’,中原武林也绝乱不了;杨家一门忠烈,世代勇武,党项会的刺杀未必就成,如此大宋尚存一线希望,任逍遥终粉身碎骨又有何妨!”

鬼冥神君、恨天、须空对视一眼,俱都变色,谁也没有注意道任逍遥一手悄悄移到背后,摸出来一对烟火讯号筒……

“想我任逍遥英雄一世,风流半生,受尽世人尊奉,享尽人间艳福,于愿足以。今日受祸奸佞,殒命于此,死前别无他求,唯盼苍天眷顾,佑我大宋江山安定、四海清平。”任逍遥长叹已毕,陡地烟火讯号筒高举过头。

“嗖??”

“嗖??”

两道一闪而逝的辉光激射而出,直窜天际,在空中倏地爆开,满天花雨,组成了六个高悬半空的大字:恨天未死,速归!

瞧着华美繁富,妙丽无方的五色烟火,恨天失去理性的怪叫道:“不好,这是听雨轩巧匠胡老四研发的烟火讯号筒,夜晚发射隔着几十里地都能看见。”待要阻拦出手却已不及,眼睁睁看着任逍遥把事情的真相传递出去。

鬼冥神君、恨天、须空面面相觑,同时生出望“焰”兴叹的颓丧感觉。

“清秋,走吧。”

“嗯,到了阴曹地府,我们一样做夫妻。”

同一时间,任逍遥挽着玄清秋纤手,含情脉脉的对视一眼,相互拥抱,纵情深吻,义无反顾的跳下了天山绝顶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