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触温凉,说不出的香柔软腻,竟比杏仁豆腐还细,犹胜珍珠蜜粉之滑。

任逍遥脑中一股热血直冲上来。

“任大哥,带我走!”

玄清秋以她那不带一丝杂质的娇柔声线重复着又说了遍。

“什么!?”任逍遥一怔,仍然没有反应过来。

“带我走,带我离开这里!”第三遍出口,玄清秋已是语带哭腔,高耸的胸脯不住急促起伏,美眸泪花滚动。

“带你走?为什么!”任逍遥满头雾水。

玄清秋在他怀里仰起螓首,娇躯不受控制的颤抖着,美丽的眸子变得空洞洞的,“哗”的一声哭了出来。

“清秋,你……你倒底怎么了!?”

以任逍遥的见多识广和察言观色的本领,竟全然看不出玄清秋为何痛哭。

“我怕、我怕——”玄清秋脸蛋毫无保留的贴上任逍遥肩膀,泪水不住漏出眼帘,“鬼冥神君……修罗教呜……好可怕、好可怕……听龙姐姐说他们杀人如麻,折磨人的手段……呜……爹爹、娘亲……呜……”

任逍遥这才明白玄清秋是受了惊吓。

她一个世家门阀的大小姐,养在深闺,受尽娇宠,别说没见过武林中的恩恩怨怨、打打杀杀,恐怕平时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

——玄门哪能比得听雨轩,凤仪、凤姿生下来就注定要和江湖结缘,而她……

本该和江湖恩怨、武林仇杀扯不上任何关系,等到十八岁找个门当户对的世家公子嫁了,相夫教子,安安稳稳的渡过一声,却因为自己的缘故硬被牵扯进来。

以前在杭州、在花萼谷、在天极教……都是大宋的国土,因为自己的安排,哪处没有几百、几千人负责保护她,纵然情况危急,纵然形势严峻,已经经历过一次家破人亡的磨难的玄清秋总还能坚持下来。

而现在呢?

为了借沿途美景化解她心中可能存在的那个“结”,为了能够寸步不离这世所罕有的人间绝色,自己想也没想就把她带来了西域。

这一路行来,众人步步为营,小心谨慎,唯恐着了修罗教的道儿。

夜晚分班执哨、饮食饮水细加检视、每过山谷险必先往查探……

许多江湖儿女看来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到了玄清秋眼中无一例外全成了压力,诺大的压力,成天看着姐们防这防那,小心翼翼,纤柔娇弱的她心里能不慌么。

惶论在李雪杏、孟如烟旧居的村落看到百多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惶论听到担忧自己的师父和三叔一次次提起修罗教的诡计;更惶论得知那个不惜一切代价的把她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让他情不自禁的喜欢上的任大哥就要孤身犯险……

任逍遥轻抚着玄清秋剧烈抽搐的香肩和背脊,感觉到襟头衣衫的湿润不住扩大,他的心中泛起无尽愧疚。

怪自己,怪自己鬼迷心窍,把她从中原带到了吐蕃;怪自己,怪自己考虑不周,不知不觉间给她心理造成了如此巨大的恐惧。

“清秋,没事的,任大哥向你担保,不会有人伤到你半根头发。”

他竭尽所能,闻言细语的安慰着,连赌咒带发誓玄清秋的泪水就是不止。

“任大哥,带我走——”玄清秋哭得梨花带雨,翻来覆去说得就是这一句。

“好,好,等任大哥取回骸骨便带你回去,一个不停的回去,啊。”

玄清秋娇躯再颤,双目涌出热泪,探出抖颤的手,抚上任逍遥的脸庞,呜咽道:“不,不要去,人家想走就是担心你……担心你出事……呜……”她苦苦压抑许久的真心话终冲破了堤防,不可收恰地爆发了出来。

什么!?

她担心的不是自己,是我!!!

任逍遥剧震一下,感动至眼睛通红。

“乖,别哭了,任大哥我不会有事的。”

“呜……呜……别去……”

眼瞧玄清秋哭成了泪人儿,任逍遥既心疼又难受,偏生把劝慰的言语说了个遍却全然无用,急得慌不择言:“其实……其实呢你也毋需担忧,鬼冥神君和修罗教未必……未必就真的坏事做绝,十恶不赦……”

玄清秋秋哭声顿止,猛地抬起头来,仍泛泪光的秀眸一闪一闪的盯着他。

任逍遥不想随口一语居然顶用,只好后者脸皮接下去:“是啊,修罗教创教三百余年,一直和少林、丐帮、天极教等中原武林各大帮会门派相安而处,从未插足过中原武林之事,是鬼冥神君那厮为一己私欲任立孤行,枉自挑起武林争端,这才……这才被斥为邪魔歪道,成了中原武林人人喊打的魔……对象。”

“那……那就是说鬼冥神君他……他是最恶毒……”

“鬼冥神君也非天生就是大魔头,只不过因爱生恨,乃至……”任逍遥本是安慰玄清秋,这时却不由自主的生出感叹,“哎,‘爱’之一字最是难测,所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我爹爹由爱入武,以情御剑,创出天下无双的凌霄剑诀,而鬼冥神君、恨天却因爱无所获而堕入魔道——他们并非天生恶毒,乃是被情被欲蒙蔽了心性,以致做出种种看来凶狠歹毒的事情,其实……”为了安抚玄清秋,他什么话都出口了,“其实追求爱情并没有错,错的是方式和方法,只要时候能及时醒悟过来,改邪归正,弃恶从善,这一切都是可以原谅的。”

“真的,真的么,真的可以原谅?”玄清秋举袖揩了揩泪,柳叶般纤细修长的眉毛下一对水汪汪的,宛如碧空之中初生起的新月,带着荡人心魄、惹人爱怜的味道,更有一种让人为她死也心甘情愿的强大魅力。

“嗯。”

“为了追求爱情,即使过程有错,只要……只要是为爱人好,也……也能原谅?”玄清秋一瞬不瞬的瞧着任逍遥,伏在他怀中的娇躯娇躯微微颤抖着,一头像黑丝绸一般的头髮披在肩上,蜿蜒柔和的线条时刻撩拨着任逍遥的心弦。

任逍遥不虞有它,点头道:“当然,追求爱的过程总有坎坷,追寻爱的途中总有磨难,不管爱侣们怎么样,只要能风雨同舟,一起闯过去,其他的事情有必要计较么。我们追求是情,是爱,结果都有了,过程还有什么好在乎呢。”

“那……那如果爱的一方做了傻事,却是为了以后能更好的和爱侣相处……能不能……能不能……”说话间玄清秋身体簌簌悸颤着,似乎在担忧什么。

“当然原谅。”任逍遥还道玄清秋说得是方才阻止他取回母亲骸骨这件事情,反正已经说通了,她也不在阻止了,还有什么好计较的,重重点头道,“只要是真心喜欢对方,真心为对方好,无论……无论你作甚么我都不在乎。”说到最后已经变成直白的谈论自己和玄清秋的感情了。

玄清秋呆呆的看了任逍遥一会,忽然害羞的把俏脸埋入他被她泪水沾湿了的衣襟去,以微仅可闻的声音道:“嗯,清秋懂了,清秋以后再也不怕了。”

任逍遥温柔为她拭去俏脸遗留的泪渍,发觉美儿人眼中荡漾的氤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千般蜜意,万种柔情,映着皎洁的月色,入目何止一个美字,那氛围、那情调,真是百炼钢也化绕指柔。

她的心结终于开启,眼神虽然还带着一丝方才遗留的淡淡忧伤,内中却透露出彷若在暗处鲜花般盛放的感情,倾诉着对生命的热恋和对爱情超乎世俗的执着追求,仿佛破开幽暗天际,射向大地的一缕月光,皎洁灿烂,奕奕生辉,以任逍遥的多年流连花丛,拥美无数的经历,亦被她旷绝当世的仙姿美态所震慑。

许久,许久,任逍遥才依依不舍的把玄清秋放开,美人儿酥胸那充满弹跳力和软如绵絮的感觉,仍清晰未褪地留在他胸膛处。

“时候差不多了,我……我该走了。”

“嗯,早些……早些回来。”清风拂过,吹得玄清秋衣袂飘扬,得小蛮腰儿迎风欲折,胸前轻衫被吹得紧贴身上,现出优美饱满的酥胸轮廊,用她那柔美如天籁的声音,以一种带有音乐般的动人语调娓娓叙出离别之意。

任逍遥心神一荡,差些又冲过去将他拥入怀中。好在想到美人儿的心结即已解开,取完骸骨后有的是的机会缠绵恩爱,强自按捺住冲动,转身离开。

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玄清秋幽幽的发出一声叹息,微微侧仰螓首,望往高嵌夜空、眼看要被阴云遮掩的明月,任由秀发随风拂动,喃喃道:“师父,这是徒儿最后最后一次为圣教出力,徒儿的心以后就属于任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