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轮破羿!?星辰,这……这就是师兄教你的天绝四式!?”别说在场的诸群雄和修罗教众人,连柳玉虚都看得目瞪口呆,嘴唇哆嗦震颤,全无武林盟主该有的风范,须臾回神,脸上依旧挂着无可抑制的惊骇,失声问道。

“天绝四式没有错,但不是爹爹教我的。”肖星辰扬手一挥,烈日般的光芒又乍起,再神奇一般的“飓”消失在他背后的剑鞘中。

“臭小子,你耍诈!”风雷使暴跳如雷,大骂道。

“兵不厌诈,这话是鬼冥神君说得吧。”肖星辰旋风般转过身来,双目电芒激盛,一字一字的道,“比武比得不光是武功,还有心机和智略,我知道你们怕我爹爹,他在世的时候就怕,他不在了你们更怕,所以才搬他老人家出来,让你们心神不宁,也好一蹴而就赢得这场比试。”

“那……那日轮破羿,谁教你……谁教你的日轮破羿?”玉空惊声道。

“我自己!”肖星辰微微一笑,望向台下坐着的玉空,“师叔,记得爹爹临终前让你带给我的遗言么。”

“啊,记得,当然记得。”玉空一愣,旋即道,“一句是‘日复一日,不可间断’,还一句要等你日后有能力独当一面的时候再说,莫非……莫非这第一句中有什么玄机……还是……”

“从我满月开始,爹爹就每天带着我去玉皇顶看日出。”肖星辰露出沉湎回忆之色,感叹道,“他说:观日台上,风云变幻,气象万千,天下无数有志之士都会来此,但真正在观日台上观了十年的日,练了十年的剑,只有他一人而已。”

玉空不自禁的接口道:“师兄观日悟剑,终参透天绝三式,使我泰山一派威震四海、名扬天下,星辰你……啊……”

“师侄遵照先父遗言,日复一日的在玉皇顶观日、练剑,十几年来从未间断,终于在两个月前的清明悟出了‘日轮破羿’。”肖星辰渊亭狱峙的傲然挺立,嘴角逸出一个充满自信的笑容,“武林四秀,齐头并进,谁都不会落后的!”

“说够没有?说够了就开始第五场!”鬼冥神君忽然开头,声音诡谲阴冷、毫无情感,犹如一条拉直的钢线,听之竟不似人之声调。

规矩是一人比一场,肖星辰回位安坐,丐帮副帮主邓涛俯身一跃纵上高台。

风雷使冷笑一声,抄起旱烟管就要出战,忽然眼前一花,一道黑影抢先纵出。

“鬼……鬼冥神君!!!”

全长一片哗然。

本该压阵的鬼冥神君居然现在就上场了!

乍眼望去,他的样貌和当前没有区别,二十多年的无情岁月没有在他脸上增添任何痕迹,但那晶白得来隐泛青气的皮肤、似欲无时无刻不在窥探别人内心秘密长而窄的锐利眼睛却足以把任何对手吓得胆战心惊。

“鬼冥神君,你要作甚么!?”柳玉虚厉喝道。

“柳盟主,今天的比试只说好七场四胜,没有规定出场的顺序不能变更吧。”

“你……”柳玉虚哑口无言,侧目望向独孤宇,见他双眼紧闭,对周围情状恍若未闻,知酥荼化骨散尚未逼出,顿时面如死灰。

鬼冥神君的武功何等了得,除了独孤宇和他,连晓尘都未必能敌,邓涛要想取胜……不,要想平手除非出现奇迹。

鬼冥神君冷笑一声,缓步近前,并不见其运劲作势,一阵灼热气劲早铺天盖地的涌过来,把邓涛完全笼罩。

邓涛作为丐帮副帮主,自非易于之辈,别看平时懒懒闲闲,每遇紧急情况,身体和脑筋的敏锐会自然而然提升至巅峰的状态,第一时间生出反应,运功抗拒。

鬼冥神君到达他身前两丈许处立定,双目杀意大盛,精芒电闪:“邓副帮主尽可放心,本君绝舍不得一剑把你杀死。”

邓涛听得直起鸡皮疙瘩,却知不能在气势上输给对手,故虽默然无语,双目仍一眨不眨与这堪称天下最可怕凶人之一的高手对视。

鬼冥神君像一点不急于动手,就那么随随便便的站着,举袖随意扫拂身上尘埃,淡淡道:“你的外号叫做‘单掌开山’,掌法定然了得。这样吧,本君原地不动,站着让你先打十掌,若我双脚离地那便算输,如何?”他的语气充满嘲弄的味道,更似猫儿逮着耗子,务要玩弄个痛快,方肯置之于死。

邓涛心中大懔,要知当今中原武林,除八大高手外只有熊啸天一人的掌法在他之上。站着不动挨十掌,双脚离地就算输,这可能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心中是这么想的,但为什么鬼冥神君说得那么随便,那么满不在乎。

难道……

邓涛虎躯震颤,心底一股寒意直升上来,半晌竟不敢动作。

鬼冥神君现出讶色,奇道:“怎么,邓副帮主名震江湖,连出几掌都不敢吗?”忽然横跨一步,侧转负手,仰望夜空,长叹道:“唉,熊磊一去,丐帮后继无人,惜哉——哀哉——”简单一个动作,就把骨子里透出来的邪恶意味衬的愈发凛冽。

当他横移一步的当儿,正压迫邓涛的灼热气劲倏地消失无踪,代之是一股阴寒彻骨的气场,把他紧紧包裹,无孔不入的在侵蚀消融他的真气和意志,就如在烈日曝晒的干旱沙漠,忽然给转移到冰天雪地的环境中,那种冷和热的变换之间,刹那的虚无飘荡,使邓涛难过的要命,别说出招了,连动都不敢动一动。

如此功法,邓涛不但从未碰过,亦从未想过,可见鬼冥神君的修为比二十年前高了多少,不但已进窥某种邪功的堂奥,甚至达到能扭转乾坤的惊人境界。

只是这点,邓涛已晓得日凶多吉少。

而鬼冥神君的狂言却不能不答,若无言以对,等若默认他的理论,承认丐帮后继无人,气势上也会进一步被削弱,更何况他更感到对手便像一只逮到耗子的恶猫,务要把自己玩弄个痛快。

邓涛暗运玄功,抗御鬼冥神君可怕的邪功异法,边从容哂笑道:“既然鬼冥教主觉得丐帮后继无人,为何要下毒暗害本帮帮主,难道是怕他内功尚在,你们取胜不了,若然如此,又岂来后继无人之说。”

鬼冥神君被他抓住话柄,不由得眉头一皱。

邓涛立即感应到任遥笼罩他的阴寒邪气大幅削弱,如此良机,岂肯错过,猛地跨前一步,势欲出击。

鬼冥神君忽然冷笑:“你中计哩!”

听着冷若铁石的寥寥数字,邓涛前跨的一步竟定在空中不敢下落,原本他的如意算盘,是趁鬼冥神君心神被扰,气势骤弱的当儿,骤然发动突袭,以聚集全身功力的一掌抢得先机,再不用处在受制于他气场的劣境下。

岂知跨前之时,鬼冥神君的气场竟从弱转强,阴寒之气似化为韧力惊人的缠体蛛丝,把他这误投网内的猎物缠个结实,他虽试图跨前,身体却仍陷在蛛网内,且有种被拉扯得无法动弹可怕感觉——他已掉进鬼冥神君精心设置的陷阱!

输了,先机失尽,不用打已经输了。

邓涛的右腿终于下落,脚尖触及地板的刹那,整个人亦倒了下去。

没有一声惊叫,没有一声呼吼。

全场一片死寂,静的连针落声都能听清。

第五场输,比武就此败北。

当日在望月阁参与大会的四十余武林大豪全部要自刎。

柳玉虚、熊啸天、叶知秋等俱知今日大数已尽,一齐站了起来,拔出兵刃。

只有独孤依旧静坐,对身边发生的事情恍若未闻。

自年逾七旬的晓明、晓尘至正当盛年的叶知秋、熊啸天,个个神态庄严,丝毫不以应诺自刎为惧。

鬼冥神君笑了,笑得森寒诡异。

再过片晌,这些掌门、宗主、帮主、护法通通要命丧黄泉。

没有了他们,中原武林就是一盘散沙!

谋划一生、期盼一生、付出一生的霸业即将达成!!!

“第五场还没比呢,各位前辈何必着急。”

“就是,人家只走了一步,手还没动过,怎么能算输。”

“六月天热,邓副帮主年纪大,比武前突然中暑晕厥,按理该换人吧。”

“换,当然要换,不换鬼冥神君岂能尽兴。”

“听说让打十掌,多了,他要接得住我老易三掌不动,就算我输。”

广场尽头,五匹骏马飞驰而来,领头一人目如朗星,英姿飒爽,肋下一柄蓝色宝剑轻轻摆动,除了任逍遥还有谁人。

“鬼冥神君,送你件大礼。”任逍遥策马奔前,扬手疾挥,一个黑色包裹被丢了出来,径直飞上高台,包裹尚未落地已然散开,现出一个沾满鲜血的人头。

西门无泪,修罗教副教主西门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