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齐聚,豪杰云集。

翌日清晨,少林、丐帮、四大世家、五大剑派、蜀中唐门、十三省绿林盟等各路好手分从驻地赶至,齐聚望月阁外的操演广场。

这里是巽风城内最大的一块空地,每逢初一、十五,麒麟堂辖下的龙骧、虎翼、背嵬、元戎四军都要要在此操练,场地正中的点将台稍加改建用于比武,群雄聚于东西南三角,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只等大战到来。

各派宗主、掌门都提防着修罗教、绝杀耍什么阴谋诡计,门人子弟有多少带多少,密密麻麻的聚城一团。

秦怀玉、张劲宏代任逍遥主持教务,不敢有丝毫懈怠,昨晚已下令全城戒严,所有卫戍部队进入战时状态,并令秦襄、张风各领三千兵马守在广场外围,弓上弦、刀出鞘,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柳玉虚、独孤宇、晓明、秦怀玉居前而坐,个个神色凝重。

经过整夜商谈,出战的名单大致拟好,前四场由唐云鹤、叶知秋、南宫不败、熊啸天相机应对,后三场则由林非凡、晓尘、柳玉虚应战,独孤宇居中坐镇。

唐云鹤一代暗器宗师,威震西南;南宫不败学兼百家,武功卓绝;叶知秋、熊啸天一得太宗赵匡义真传,一得琴棋书画四圣指点,各有惊人业已;林非凡、晓尘本属八大高手,廿载苦练修为更进;柳玉虚武功尤胜晓尘,足堪压阵。

光从名单分析,即便修罗教、绝杀倾巢而来,七战四胜的比试也有六成胜算,但比武是对方提出来的,而天时、地利、人和却全在中原武林盟手里,傻子都看得出其中必然有诈,可诈在哪里,诈的什么这群老江湖们却都百思不得其解。

输了就要自刎,如此大的代价他们付不起、更付不得。

倒非当时在场的四十余帮主、掌门、各派首脑吝啬一命,而是他们若去,中原武林盟犹如擎天之柱轰然崩塌,如何再与邪道势力相抗。

柳玉虚身为武林盟主,忧心在怀,独孤宇、晓尘、秦怀玉等也都各有所思。

“约定的时辰就快到了,对方怎么还不来。”南宫不败皱起眉头,沉吟道。

“是啊,城中各处我都安排了岗哨,到现在却一点消息都没有。”秦怀玉轻叹一声,压低语调道,“会不会……会不会对方故意玩鬼,害我们劳神费力……”

话犹在耳,远处陡然响起一阵大笑:“哈哈哈,都说南宫宗主爱才如命、礼贤下士、颇有国士之风;秦副教主见识深远,目光如炬,虽身在军中却对江湖事务了如指掌,今天这是怎么着,连我鬼冥神君的承诺都给当成耳旁风了。”

笑声响起,其人尚在广场尽头、百多丈外,笑声甫毕竟已到得高台之上。

“你……”秦怀玉凛然一惊,骇异之色溢于言表。内坛大门至操演广场,少说也有一里多路,处处内卫把关、门禁森严,鬼冥神君就这么进来竟然连个报信的都没有,莫非沿途布置的兵丁士卒都给杀光了!?

没等他回过神来,鬼冥神君之后紧跟着走来几十人,修罗四使、天绝地灭等赫然在列,唯独缺了副教主西门无泪。

怎么就这点?

众人面面相觑,修罗教雄踞西北,坐拥徒众十数万,实力不在天极教之下,何以今次比武只来几十人?

别说这是天极教总坛,驻有十万雄兵,光聚在广场的千多武林群豪一涌而上,任他鬼冥神君武功通天也休想走脱。

鬼冥神君双目寒光闪闪,冷冷扫视了台下群雄几遍,看得他们心中发毛,最后停留在秦怀玉处,冷冷道:“怎么,嫌我带的人少……哈哈哈,部属贵精而不贵多,几十个能人跟在本教主身边可比一群废物可要好多啦。”

他这里狂妄无比,那头负责把守大门的内卫统领荆大全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喘着道:“副、副教主,修罗教……他们硬生生地冲进来,弟兄们拦阻不住……卑职想来禀报,可……可脚程太慢,比不过……”

“够了!”秦怀玉这才知道非是修罗教把沿途巡视的戍卫兵丁屠戮殆尽,而是他们的身法速度比不过对方(赵匡胤修建巽风城时曾定下严令,内坛不得骑马,通报消息全靠双腿),荆大全当着数千群雄毫无遮掩的说出来,这脸丢的大了。

“怎么只有修罗教的人,绝杀呢?”张劲宏戟指喝道。

鬼冥神君眉尖一挑,淡淡道:“恨天有事,不来了。”

“你说什么!?”南宫不败、秦怀玉、林非凡等一齐站起,厉声喝道。

鬼冥神君仍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淡定模样,轻描淡写的道“我说:恨天有事,不来了。”

“哼,昨才说得话今儿就反悔,果然是邪魔歪道。”柳凝涛讥讽道。

“柳堂主误会了,比武之约依旧算数,七场比试皆由本教人众代为出战。”鬼冥神君双目异光一闪,瞬又敛起。

唐天鹰厉声喝道:“放屁,昨日那个蒙面人根本不是恨天!”

“好!好好!倒底是曾经的五大杀手,恨天的心腹亲信,居然被你看破了。鬼冥神君负手傲立,双目电芒大盛,显示出深不可测的气功,一丝充满杀机怨毒的可怕笑意从嘴角泻出,瞬即扩大,狰笑道:“没错,是我找人假冒恨天,为得是诓你们允诺比武,现在既然露了底……柳盟主,你我双方还比不比啊。”

柳玉虚轻捋长须,不愠不火、不急不躁,颇有道家冲虚圆通的顿悟,隔了半晌方道:“这话该我们鬼冥教主吧,单凭修罗教一教之力就像同我中原武林盟相抗,岂非……呜,套句中原的俗话叫做老寿星上吊——找死。”

众群豪听他说得有趣,无不捧腹大笑。

和此截然相反,修罗教几十号人眼瞅着教主被辱,居然像没事人似的,个个深情冷谈,漠不关心,连跳出来反唇相讥的都没有。

诸葛文杰瞧在眼里,暗暗吃惊:对方如此沉的住气,肯定是有必胜的把握。

鬼冥神君不以为忤的微微一笑,显示出极深的城府,淡然自若道:“好,那就算是你问我,我答应了,怎么样,是不是立刻开始啊。“

柳玉虚面色微变:“你在说笑?”

鬼冥神君腰脊一挺,露出霸主不可一世的神态,神情更显冷酷,森然道:“不,本教主在说正经的。”

“比试七场四胜,若尔等败北,自此北返,再不与中原武林盟为敌?”

鬼冥神君嘴角逸出一丝似是成竹在胸的笑意,点点头道:“若本教侥幸取胜,各位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俯首贴耳、甘心为本教效命,二是当场自裁,以谢天下。”

这条件昨日便已传开,故众人听得丝毫不觉惊讶。

柳玉虚捋须微笑,慢思条理的道:“听闻贵教崇拜日月,以二宗三际为根本教义,奉敬摩尼为光明之神……”

鬼冥神君仰天长笑,豪情奋发,接着笑声攸止,面容变得无比冷酷,转而面向北方,抬头仰望,两手缓缓抬起,交于胸前,摆出个古怪的姿势,一字一字的缓缓道:“修罗教第十二任教主刘云翔敬禀摩尼光明之神……”他把之前的话重复了遍,最后道,“若有违此誓,叫我身遭天灾劫火而死,修罗教百年基业一夕崩塌。”说罢旋风般转过雄躯,双目爆起此前未见过的慑人精芒,窥定柳玉虚,沉声道,“怎么样,柳盟主,现在你该相信本教对比武决战的诚意了吧。”

独孤宇、晓尘、熊啸天、南宫不败、秦怀玉对视一眼,均想:撇开绝杀不谈,单独对付修罗教,取胜的把握至少有七分。这里是天极教的麒麟堂,数千群雄汇聚于此,十万雄兵驻扎在外,对方却只几十人,还怕他们玩的出花样?

廿载忧患一朝可除,这是老天爷赐予的良机啊!

眼见独孤宇、晓尘、熊啸天、南宫不败、秦怀玉五巨头依次额首,作为智囊的诸葛文杰也没有明确的表示反对,柳玉虚终下定决心,深吸口气朗声道:“好,就依鬼冥教主之说,准备比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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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战,修罗教右鬼冥神君的亲传弟子陈亦希上场。

中原武林盟应战的则是唐门门主、暗器之王唐云鹤。

自河南孟家庄被毁,蜀中唐门一枝独秀,成为中原武林硕果仅存的暗器世家,唐云鹤十八岁接任门主,甫一掌权即亲率门人弟子荡平绝杀大小分舵二十四处,尔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平定四大护法的叛乱,确立了他在蜀中唐门的绝对权威和西南武林的领袖地位,至此此刻,绝杀众人依旧谈“暗器之王”而色变。

他的暗器功夫部分源自家传,部分是自己独立开创,修为之精神据说已远超其父——三十年前的天下第一暗器高手唐绝,一代宗师的称谓当之无愧,别说对付鬼冥神君的徒弟,就算和鬼冥神君本人较量也未见得逊色多少。

林玉虚安排他率先出场,就是要痛痛快快的赢下来,开个好头、

唐云鹤走上高台,反手甩下长衫,露出里面的黑色劲装。

“暗器伺候!”虽只短短四个字,但字字都似千钧之力!

全场鸦雀无声,几千双眼睛齐齐注视着过来。

所有人都知道,这蜀中唐门当今的掌权人、海内第一暗器名家,此番出手必将惊天地、泣鬼神。

唐天鹰捧着一只比别人所佩都较大些的豹皮革囊走到唐云鹤身边,这革囊虽早已失去昔日光泽,看来甚是古老陈旧,但众群雄中凡是对武林轶事有所了解的都知道这是两百年前蜀中唐门创始人唐寅纵横天下时所配的镖囊,历来被蜀中唐门尊为圣物,唐云鹤用它出战,等若向天下表明自己必当一胜的决心。

唐云鹤手抚革囊,凝目瞧着陈亦希,缓缓道:“你可准备好了?”

陈亦希冷笑道:“出招便是,小爷等着呐。”他面上虽挂着不写,心中却不觉有些紧张,情不自禁,后退了半步!

唐云鹤目光一瞬不瞬地紧盯对手,寒声问道:“你可知道,自我继承此物,整整二十一年,江湖中有多少高手,死在这革囊中暗器之下?”他不待陈亦希答话,便接着道:“自我率人挑平绝杀成都分舵,以‘西川三雄’的鲜血祭镖后,陕西一战,击毙‘韩家五虎’,独闯雁门;‘满天花雨飞寒沙’诛灭关西群口;长白山大雪纷飞下,杀了‘契丹双杰’……”口中所说的名字,无一不是昔日名震江湖,叱吒一时的武林人物。”

全场千多群豪,都只觉唐云鹤目光中,语声中,满藏着沉沉杀机,他每说一句话,群豪身子便不觉颤抖一下,感觉他手里的镖囊似是带着无法描述的神奇魔力,瞧了一眼后,便不敢再再看。

陈亦希虽知以鬼冥神君的绝妙安排,此战的胜者非他莫属,此刻心弦仍不禁有些震动,满堂群豪,更都是已被这唐云鹤语声所慑,目定口呆,如痴如醉。

唐云鹤修长而整洁的手指,轻轻抚摸革囊上的花纹,缓缓道:“唐某自闯江湖至今,手下从无伤过无名之辈,每伤一人后,便要在此革囊上,留下一道痕迹,如今算来,已有八十九道了,想不到今日又要再加一道,对面的小子,当心了。”

瞧着他成竹在胸、信心满满的必胜姿态,陈亦希没来由得身子一颤。

若是唐门四护法唐宛若,一出手的暗器,恐怕能遮蔽天空;若是三护法唐孝忠,或许连高台都将为之崩裂;若是二护法唐立昂,对方纵接得住他的暗器,也得掉下台去;若是大护法唐天鹰,接暗器刹那就要丧命。

但他面对的是唐门门主唐云鹤,出道五年便被江湖群雄尊位“暗器之王”,根本没有人敢接他暗器的唐云鹤!

就算是师父,站在我的位置恐怕也会有几分紧张吧。

陈亦希心里想着,动作却没有迟疑,“唰”地拔出了腰间宝剑。

剑身扁长而细,短而赤黑,剑一抽出,全场立时感到一种凌厉的杀气。

嗜血夺魄,修罗教最恨、最毒、最辣的剑法,同时也是这把剑的名字。

陈亦希的剑遥指唐云鹤身前地上,凝注不动。

风摇叶散,唐云鹤身前的一片落叶,飞扬而去。

这又扁又丑的黑剑,竟有如此的魔力。

唐云鹤看见这把剑,眼连眨都没有眨过,双目陡然异芒遽胜,眸子里闪出深刻的仇恨,寒声道:“五云山正邪大战,家父亲率五百弟子前往应援,战后得以安归蜀中者仅七十四,这四百二十六条人命的血债我从绝杀那里讨了一半,剩下的这一半……”双手插入镖囊,势欲出击。

全场鸦鹊无声,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着落在你头上!”唐云鹤的双手骤然自囊中抽出!

抽出的双手依然没有暗器,因为暗器已打了出去!

七枚钢镖,飞旋打出,竟然都没有固定的方向,在空中不住闪动,接近目标时速度速度骤然增快,全力射向陈亦希身上七处要穴!

“七子神缥!”不知谁喊了出来,全场人众无不心中一震。

唐门暗器中,除了银刀射月、天罗地网、九宫飞星三大绝技,最厉害的就是这号称“千回荡气,万回肠”的七子神缥!

七子钢镖一出,鲜有人得以苟全,轻功高绝如孟飞,昔日也险些折在其下,独孤宇、晓尘、林非凡等曾在五云山大战时见唐绝施展过依次,那瞬间迸发出的耀眼光芒,深深镌刻在他们心中永难磨灭。

陈亦希没有思考,没有犹豫,俯身就地一滚,竟然在那么短的时间翻出两丈,居然避开了唐云鹤全力发动七子钢镖!

群雄先是一惊,旋即相视而笑。

陈亦希的反应快则快矣,可他为却丢开了手中的“嗜血夺魄”。

修罗教至宝、堪与巨阙、紫电、青霜等当时神兵比肩的“嗜血夺魄”。

他弃剑而躲开七子钢镖,但无剑又如何是唐云鹤之敌?

唐云鹤见对方如此不济,心中狂喜无已,右手拈出一把三寸长的银刀,眼看就要击出——银刀射月,例无须发的银刀射月!

陈亦希手中已无兵刃,然而他却在笑,面对那柄随时可能洞穿他胸膛的银刀,他居然在笑。

相反,唐云鹤脸上的神情比哭还难看,明明只要动动手指就能取走对方性命,他心的却在下沉!

他动不了了——不,准确来说不是动不了,而是体内汹涌澎湃的真气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失却内劲的辅助,这一刀根本发不出来!

“怎么……怎么会……”唐云鹤脸容扭曲,声音哽在喉头,只感到整个人仿佛被一下子抽空了似的,所有精血、气力瞬间散去,半点没有留下。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偏偏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像战场的战鼓般怒吼,一下紧过一下,浑身乏力,天旋地转,“扑通”栽倒在地。

变起仓促,全场群豪都惊呆了。

明明大占优势,眼看就要取胜的唐云鹤怎么会突然跌倒!?

“门主——”唐天鹰关心情切,狂叫一声冲过去想要搀扶,冷不防双膝一软,还没冲上高台呢,竟然就摔了个狗啃泥。

“哈哈哈——哈哈哈——”不远处的陈亦希放声大笑,眼神投射出疯狂的光芒,满脸俱是得意和倨傲,“唐云鹤啊唐云鹤,方才你不是很嚣张么,嚷嚷着要找本小爷报仇,怎么,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哼,去阎王爷那报你的仇吧……”嘴里说着话,袖袍一卷,抄起嗜血夺魄剑就朝唐云鹤刺去。

唐云鹤倒地不起,胜负已见分晓,他却还要出手,俨然欲至对方于死地,行径之卑劣令人发指。

众群豪都被唐云鹤的突然摔倒惊得呆了,等这晌反应过来再要出手救护,时间上已经慢了半拍。

不过,有一人的动作抢在他们之前——柳玉虚!

他袖袍一震,手中拂尘电射而出,带起呼啸凛冽的劲风,直指陈亦希必经之处,速度、方位、时间、角度拿捏得分毫不差,陈亦希若不撤剑自保,固然能刺中唐云鹤,自己也要给拂尘扫得脑浆迸裂,横死当场。

迅捷无伦的超快反应,攻其必救的高明策略,武林盟主就是武林盟主!

眼见柳玉虚出手,原本打算的救援的独孤宇、晓尘等和唐门子弟都停了下来,柳玉虚武功之高,少林大会人所共见,有他出手,唐云鹤还会有危险么。

会,当然会!

没有人敢去想,也没有想的到,柳玉虚甩出的拂尘在空中飞了不到五丈,离预定的目标还有老大一截,竟突然偏离了方向,连带着速度也大大减缓,歪歪斜斜地“飘”向一旁,对陈亦希构不成半点威胁。

陈亦希呢,自始自终他压根没看柳玉虚,好像早已料定这统御群雄的中原武林盟盟主围魏救赵的高明策略全然无法施行。

“爹爹——”唐滟的凄呼声中,闪烁着寒芒的嗜血夺魄剑刺入唐云鹤心口。

唐云鹤有护身软甲,嗜血夺魄剑固是神兵,一剑下去也只刺入三分,陈亦希微微一惊,手头加催劲力,狰笑道:“受死……”手腕疾陡,欲一举贯胸而入,岂知“吧”字尚未出口,身后陡地劲风袭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直逼颈项。

他反应极快,身子一侧,飘身横移,在间不容发的当口闪躲开去。

招式击空,银芒只猝然一闪,燕过飞虹般兜转回来,归入鞘中。

回雁惊寒,衡山七绝剑之一。

“林非凡!?”陈亦希心中一懔,定睛看时竟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岳父大人,你没事吧。”小伙子扶着唐云鹤,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岳父!这话出口,陈亦希方才醒悟过来。

袭击自己的竟是衡山派弟子,现已入赘蜀中唐门的卫思函——不,唐思函。

少林大会时,卫思函为救唐滟身受重伤,却也因此赢得了佳人芳心,后唐滟亲送他往花萼谷就医,伤愈之日恰逢七夕佳节,花前月下、良辰美景,就在花萼谷里那张任逍遥曾和南宫凤仪、南宫凤姿**的床榻上私定终生。

这是桩喜事,更是桩美事,林非凡、独孤虹夫妇高兴弟子娶了个好媳妇,唐云鹤、尹双双夫妇乐得多了个好女婿,双方一拍即合,婚事办的风风光光。

唐滟娇生惯养,虽为人妻却舍不得离开父母,卫思函心痛老婆索性留在唐门陪他,住了不到半年,唐云鹤就发现女婿是个人才,大大的人才,学什么都快,家事方面对妻子关怀爱护不说,侍奉岳父岳母也尽心尽力,越发的感到喜欢,索性跑去衡山和独孤宇商议,要他这徒弟改“唐”姓,正式入赘唐门。

独孤虹找到丈夫一琢磨,心想以卫思函的人品武功,又有岳父唐云鹤即整个唐门的鼎力,日后继任衡山派掌门是想也不用想的事情,可他这契丹异族的身份倒底有些不便,若改“唐”姓入赘过去那就成了蜀中唐门的人。

唐门地处西南,各族杂居,对契丹的仇事远较中原为轻,卫思函日后即便做到四大护法也没人反对,更可在许多方面不遗余力的为衡山派提供,何乐不为,至于衡山派的武功会否外传,考虑都不用考虑——蜀中唐门用的暗器,弟子们学你剑法做甚,第二天就满口子的答应了唐云鹤。

自此江湖中再无衡山派弟子卫思函,取而代之的是身兼衡山七绝剑、唐门暗器两大绝学的唐思函。

十年后,唐云鹤归隐田园,唐思函继任唐门门主,以其剑暗双通的卓越武功成为除江湖中“武林四圣”外最负盛名、最具权威的人物,这是后话,按下不表。

“没事……”唐云鹤面色惨白,两手捂着胸口,鲜血自指尖潺潺涌出,幸好唐思函恼陈亦希行事卑劣,虽见柳玉虚出手救护但并未收招,反一心置对方于死地为岳父报仇,使陈亦希震断心脉的真劲未能吐出,救了唐云鹤一命。

他的伤势虽然不轻,但都是皮外伤并非创及内腹,最多将养半月便能痊愈。

惊悚过后,众群豪这才想起柳玉虚出手救援时大失水准的表现,千多双眼睛齐齐转了过去。

这一看可不得了,不光是柳玉虚,晓尘、晓明、南宫不败、熊啸天等昨晚在望月阁议事的高手全都瘫倒在座位上。

“怎么……怎么会这样!?”南宫不败扶着椅把想要站起来,刚一用力胳膊着陡然一麻,“扑通”坐了回去。

“我们中毒了……”才被搀扶下场的唐云鹤哑声道。

“中毒!中的什么毒?”

“酥荼化骨散,此毒无色无味,一旦摄入体内决不可动用真气,否则……”唐云鹤两唇哆嗦震颤,强忍胸口撕心裂肺的剧痛,断断续续的道,“否则……就像现在这……这样……全身筋骨酸软,半点内力都发挥不出。”

“哈哈哈——哈哈哈——”台上的陈亦希再度放声大笑,掩饰不住满脸的得意和怨毒,嚣张跋扈之色横露无疑,带着讥诮的语调道,“倒底是暗器之王,竟然连这出自西方花剌子模、从未传到过中原的密药都认得出来。只可惜……你醒悟的太晚了,昨夜在望月阁里议事的诸位现在都成了废人啦,哈哈哈!”

“无耻小人!”熊啸天厉声叱骂,恨不得扑将过去把陈亦希撕成肉泥,无奈真气一动激动,浑身瘫软,有心无力。

“望月阁……下毒……不可能、不可能!!!”秦怀玉双目赤红,难以置信的盯着陈亦希,质问道:“膳房那边我派重兵驻守,还让秦襄、张风在那……在那盯着,你们的人如何混进来,如何下得了毒。”

柳玉虚哑声道:“贫道也派了星辰过去,临上菜时还用银针一一试毒……”

“诸位难道只顾吃喝,不饮水?”陈亦希反问一句,秦怀玉、张劲宏、柳凝涛这些久经战阵、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公侯良将全都愣在那里。

是啊,除了筵席还有润喉解渴的茶水,这么把这茬给忘了!

“卑鄙小人!”“无耻之徒!”全场响起一片咒骂。

陈亦希毫不在意别人的辱骂,唇角溢出丝冷酷的笑意,哈哈笑道:“孙子兵法有云:兵不厌诈,你们自己不小心着了道儿,还能怨谁。”言毕洒然转身,望向柳玉虚,双目倏地闪亮,“怎么样,柳老道儿,第二场比试你们由谁出战呐。哦,诸位高手中了酥荼化骨散,内力使将不出,不用比试就是本教取胜。”

“还比什么,大伙并肩子上,杀了这帮狗贼。”“对,修罗教违约在先,我们这样不算违背江湖道义。”“杀光他们,武林就太平了。”眼见陈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