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仲井和哉、坂田银时、坂田光志等人远去,孟飞走到任逍遥身旁,感叹道:“好小子,想不到你竟有此一手,令得仕通青木流心悦诚服。”

易天寒呵呵笑道:“起初我本以为你要以武力慑服对方,谁想从头到尾都是在演戏,哈哈哈,倒底是一教之主,行事作风是越来越让人难以揣摩了啊。”

水芙蓉颦起秀眉,抢着道:“这我就不懂了,呆子破解如雨露千针后战意正旺,若然全力施为,乘胜追击,轻而易举的就能把仲井和哉、坂田光志、坂田雅航他们一并拾缀,何必费劲唇舌,绕那么大弯子呢。”

南宫凤姿眨眨如泉水般纯净的大眼睛,不解的道:“易前辈说过,若是狠下重手,彻底催垮仕通青木流,便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震摄那些打美奈姐姐主意的流派,现在倒好被你这么一弄,人人都以为咱们好欺负,日后的麻烦可大啦。”

任逍遥摇摇头,颇有感触的道:“不,你不懂,杀鸡儆猴的办法在中原武林或许管用,但这里是扶桑,各流派受武士道精神的鞭策,武力逼迫非但起不到任何作用,反倒会激起对方的凶性,唯有以德服人、恩威并施才能唤醒他们的良知,逐步消解对方的敌意,使你我面对的危险降到最低——至于那些顽固不化、铁了心要来

掳劫美奈的恶贼则从重惩处,决不容情。我说过,要以一己之力挑平这些痴心妄想、不自量力的小人!”

自打仕通青木流退走,接连几日都风平浪静,众人乐得轻闲,索性放慢脚步,边赶路,边欣赏沿途美景,饱览异国风情。

携美游历本乃惬意之事,何况七女相伴,个个姿容绝美、天香国色,既无勾心斗角、亦不整风吃醋,真心诚意的侍奉在侧。兼之任逍遥艺高人胆大,根本没把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放在心上,那叫一个潇洒惬意,风光旖旎。

这日,众人来到一个名叫矢祭町的地方,这里是远近闻名的鱼米之乡,境内山清水秀,河涌纵横,物产丰饶,气候宜人,颇有江南小镇的味道。

任逍遥雇了几辆马车,载着众女沿河前行,但见两岸长满枫树,际此秋盛之时,枫叶部分转红,红黄绿互相辉映,造成丰富的色感层次,景色极美。河中水草茂盛,把流水映成黛色,尤增丹山绿水的强烈对比。

沐着清晨柔和的阳光,眼见飞泻漫溢,耳听水声鸣鸣,心中大觉畅快。

行了不到半个时辰,前方的河道忽然干涸,再不见流水淙淙的美景,任逍遥大觉诧异,按说秋天气候宜人,没可能出现烈日曝晒,河水断流的情形。他为人谨慎,恐其中有甚古怪,拉过位农夫询问情由。

农夫道:“公子有所不知,临近县府发生旱灾,百姓苦不堪言,半月前朝廷颁下旨意,命本町修筑堤坝,阻截河道,将水流引去赈灾。”

任逍遥讶道:“修筑堤坝,阻截河道!?工程应当不小吧。”

农夫呵呵笑道:“是啊,我们千多人忙里忙外,五天前才把堤坝筑好,幸亏没多耽搁,否则临县百姓就要遭殃咯。”

任逍遥随口又问了些情况,回到车上一说,众女均觉诧异。龙菲芸颦起秀眉道:“改换河道不是小手笔,牵涉到人工、财政等诸多因素,即使在本朝也不敢轻易实施。神谷掌门不是说天皇身患重疾,难以理事,接管朝政的桐瑚太子又奢极侈靡,荒**无度,如何能如此英名得决断。”

真宫寺美奈插言道:“姐姐有所不知,扶桑不同于中原,凡朝中大事都得经由群臣商议方可执行,即使身为天皇,也难乾纲独断,桐瑚太子便再昏匮,对各地民生的影响亦自有限。如今主理政务的是太政官藤原道隆,他的品性虽不敢恭维,用人还算知人善任,接任黑崎秀康左大臣职务的早田城和右大臣青木怡男都是有才识、有能力的贤者,除了……除了胆子小些,其他方面都还成,所以才及时颁布修筑堤坝,阻截河道的政令。”

黑崎正良接口道:“其实朝中大部分臣子的本性都是好的,无奈受藤原道隆武力胁迫,不得不伏首听命。

只要真宫寺叔叔联合七大派除去首恶藤原道隆及伊贺谷众,扶三皇子惟光登位,必能受到群臣拥戴。”

任逍遥心念微动,忽然想到昔日在巽风城时看到的一份手迹,那是龙吟啸对周边各国局势的简要分析,其中指出宋辽乃世仇之邦,断无机会化解,十年内必将爆发一场大规模的决战;西夏占据河套地区、吐蕃雄踞西南,亦对中原虎视眈眈;大理偏居一隅,素无野心,可谓友善之邦;需要主意的是北方新近崛起的高丽,从陆路看,两国之间隔着个大辽,没有土地接壤,当然也就没有厉害冲突,但若由水陆进击,却可直取山东,因此不得不防。历年来朝廷的政策都是安抚吐蕃、拉拢大理,以武力对抗辽国、西夏,并没有考虑到如何应对高

丽。大宋国力虽强,奈何疆界绵延万里,若处处布防委实兵力不敷,前番辽、夏联军入寇,真宗非但倾举国之兵,甚至连十万天极军乃至在太湖秘密训练的水师一并调动方保边关无虞,倘日后再有此类事件发生,宋室举

国之兵尽数调往西域北疆,若高丽趁此机会,举兵由海上入寇,届时怎生抵挡。今次扶桑之行,本为化解易天寒、付龙渊和真宫寺龙炫的卅载仇怨,但现在看来其中恐误会颇深,如果能够设法使双方和好,借机在扶桑武林占得一席之地,然后助北辰一刀流剿灭藤原道隆及伊贺谷众,扶三皇子惟光登位,便可凭大宋冠军候的身份、借拥立之功与扶桑定立盟约,东西挟恃高丽,使其不敢轻举妄动。

如此一来,既劝得付龙渊、易天寒归返中原,又娶回天资国色的真宫寺美奈,还为朝廷除去心腹大患,一举三得何乐不为。

任逍遥越想越兴奋,高兴的竟笑出声来。

众女见他莫名奇妙的突然发笑,个个面面相觑,水芙蓉没好气的推任逍遥一把,嗔怒道:“死呆子,想什么呐……”

“轰——轰——轰!”话尤未落,远处忽然传来一震惊天动地的巨响,犹如隆隆雷震,贯透云霄,吓得众女失声惊呼。

“怎么回事!?”任逍遥一把掀开车帘,极目远眺,但见远处一切如常,并无异样,心中暗暗纳闷。

“什么东西,好可怕呀。”林毓秀最是胆小,双手捂着耳朵,险些吓哭。

“似乎是爆炸声,而且规模不小啊。”孟飞沉吟道。

“不对,就算是绝顶高手相互厮拼,内劲的交击也不可能造成这样惊天动地的巨响。”邓磊断然道。

“好像……好像是涨潮时的海水声。”付龙渊喃喃道。

“这里是陆地,哪里来的海水。”龙菲芸轻摇蛲首,否定道。

“不是海水,是河水!是河水从高处倾泻而下激起的鸣响。”易天寒虎目闪亮,石破天惊的说道,“有人

毁了堤坝,想用河水淹死咱们!”

“不……不可能吧。”南宫凤姿骇得花容失色,颤声道。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在烟霞岛蛰居二十年,难道连水声都分不清吗。”易天寒说着猛地跳下马车,朗声道,“赶紧离开这里,再晚咱们都得完。

“易前辈,左右都是峭壁,只有中间一条路,实在没地方可去啊。”任逍遥以最快的速度环顾四周,见两

岸悬崖对峙,奇峰林立,估摸着只有自己和师父能够攀上,稍后大水袭至,其他免不了要被冲走,心中大是焦急。

“方才过来的地方有个山坡,先去那里避一避。”易天寒当机立断。

众人丢下马车,各施轻功,不消盏茶功夫已然赶至。

易天寒所说的“山坡”高约十数丈,距离河岸约莫五十步左近,方自登顶,林毓秀便指着对面颤声道:“大哥哥,快,你快看!”

任逍遥转身望去,但见东边水天相接的地方出现了一条白线,很快地向他们移来,逐渐拉长、变粗,片刻间成汹涌的浪涛,犹如千万匹白色战马齐头并进,浩浩荡荡地飞奔而来,声如雷鸣,仿似山崩地裂,好像大地都被震得颤动起来,途中遇到巨石的阻挡,掀起三至五丈的浪头,潮差最大处竟有十数丈之多。

这股强大的力道就犹如由天而降的天火流星一般,一下子就摧毁所有挡道的东西,一直向前涌来,流经山坡时激起的水花溅得众人满头满脸,直把南宫风姿看得胆战心惊,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香唇抖动数次,才勉强说出话来道:“这水……这水怎么和钱塘江涨潮一样,汹涌澎湃、声势浩荡,就像……就像是看到猎物的猛兽,好不骇人。幸亏易前辈发现及时,否则……”说到这里竟害怕的缩入任逍遥怀中,再吐不出半个字来。

任逍遥默然片晌,沉声道:“方才那位农夫告诉我,由于工期太短,临时开凿的河道十分狭窄,容不得大量河水经过,所以他们在堤坝旁修了个围堰,用于蓄集多余的河水。如今堤坝被毁,储存多时的河水一并涌出,自然声势惊人。”

南宫凤仪犹有余悸的叹道:“好在开头那波我们熬过去了,往后水势再大也难冲不上坡顶,待围堰里蓄集的河水流个精光,浪淘稍显平稳,便让逍遥泅渡出去,找艘小船来回接我们。”

任逍遥仰首望向前方,呼出口长气缓缓道:“不,对方决不只放水淹人那么简单,我想最多盏茶功夫,必定有大批忍者趁势掩杀过来。”

苏涵碧试探着问道:“你的意思是对方想在水上对付我们?”

任逍遥微一点头,现出叫人不寒而栗的森冷杀机,狠声道:“抢夺美奈倒也罢了,为什么要毁去堤坝。如此一来,矢祭町多少良田、多少房屋会被摧毁,邻县又有多少土地会因缺水而颗粒无收,多少无辜民众会死在这帮为达目的,不惜一切的禽兽手中。”他素有悲天悯人之心,眼前首先想到的就是百姓。

南宫凤仪跟在任逍遥身边近两年,从未见他发过如此大火,柔声劝慰道:“逍遥,他们也是为了生存……”

任逍遥双目喷射出急怒交集的火焰,狂喝道:“生存,为了生存,就能毁去堤坝?为了生存,就能草菅人命?易前辈、付前辈、邓先生、师父,劳烦你们保护好美奈,今天我要大开杀戒,让这帮无情无义的畜牲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