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菲芸悄悄用手肘撞了下任逍遥,后者立刻会意,装出副仔细观查、全神思索并深有所悟的模样,动容道:“神光内敛、步履沉稳,举手投足间隐有杀气展露,若我所料不错,四个抬轿武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这话并未信口胡诌,他练成先天无上罡气后,对气脉内息的感知和灵觉远胜往昔,除非是易天寒、付龙渊这等级数,稍次些一眼望去就能看穿深浅。

水芙蓉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冷冷道:“那轿子里的姑娘呢?”

任逍遥微微一笑,故作正色道:“别的嘛,,我不敢说,起码比芙蓉你厉害。”

水芙蓉气得杏眼圆睁,刚要发作,易天寒沉吟道:“逍遥没有说错,这姑娘的的确确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休说你了连菲芸都未必及得上她。”

水芙蓉赌气似地撇着小嘴,满脸不屑的神气,傲然道:“哼,我才不信哩。”

付龙渊淡淡道:“事实如此,容不得你不信。”

孟飞、邓磊相视一笑,亦自点头。

水芙蓉愈发恼怒,但听得师父、师叔和几位前辈都如此肯定,便知任逍遥所说乃是事实。她由易天寒一手带大,性子执拗、死不认输的脾性学了个十足十,既然武功比不过人家,那就只好比大方咯。

水芙蓉猛一顿足,从南宫凤姿手里夺过银袋,大步走上前去,看也不看抓出张五十两银票往对乞讨的母女眼前一晃,操着半生不熟的扶桑语道:“大婶,拿去吧,给孩子买些吃的。”

那妇女闻言一愣,抬头瞧向水芙蓉,眼中非但没有半分感激反倒夹杂着几丝惊愕,水芙蓉只道她见银子太多,看呆了眼,含笑把银票塞在妇女手中。

妇女呆了片刻,用银票包住刚拿到手的饭团,抱着孩子踉踉跄跄的往远处跑去。水芙蓉见她跑向港口市集,美目立时明亮起来,嫣然一笑,喜滋滋的抬起皓首,也不知是在任逍遥炫耀自己的聪慧还是向轿中女子示威。

谁曾想妇女来到转角,忽然停将下来,将饭团连带银票递给街口的一位白发老者,白发老者目泛泪光,颤颤巍巍的伸手接过,狼吞虎咽的吃将起来,眨眼间功夫连带银票一并吞进肚中。

众人面面相觑,愣立当场,扶桑物价远比大宋来得要低,五十两足够普通百姓十几年所用,为什么要把它吃了呢。

黑崎正良含笑解释道:“在我们扶桑,买卖货物只能使用金银或是铜钱,贵国的银票虽然通行大辽、西夏、大理、吐蕃,但在我国百姓看来却和普通纸张没有区别。想来那位大婶以为水姐姐的给他的是包裹饭团的油纸,所以才……”

水芙蓉摆阔不成反闹出笑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爱玩闹的南宫凤姿、林毓秀早笑得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

任逍遥本欲说几句话帮水芙蓉解围,轿中女子那不带半丝烟火气的娇柔声音幽幽响起,“这位姑娘也是一片好心,你们何必取笑她呢。”说的竟是口流利汉话,吐字压韵听起来比黑崎正良还准确许多。

任逍遥好奇心大起,但没等他拿出接茬套话的本事,与这天香国色的扶桑美女聊上,四名武士已然抬起软轿,疾速朝巷外走去。

任逍遥急叫道:“姑娘,等等……”话至中途,耳朵倏地被人揪住,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水芙蓉。

水芙蓉现出个气得差点吐血的神态,忿忿道:“哼,我出丑你不闻不问,全副心思都放在人家漂亮姑娘身上,死呆子,臭呆子!”一双又白又撇的小手,拼命猛擂着任逍遥胸膛,这还是她不知任逍遥有透过轻纱,直窥少女如花玉容的本领,拿不准他是否见色起意,要不然用得起逆天神掌咯。

任逍遥哈哈一笑,将水芙蓉揽入怀中,水芙蓉拼命想要挣脱,却给紧抱住盈盈一握的纤腰,丝毫动弹不得。

水芙蓉想骂骂不出,樱唇早给封住,任逍遥顶开他晶莹整齐的贝齿,舌头探入她湿润芬芳的檀口之中,当着众女的面来了个缠绵悱恻的热吻,众女看得脸都红了,却不得不承认自己也盼着被任逍遥这般“欺侮”。

任逍遥放开水芙蓉,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水芙蓉立刻双颊晕红,不胜娇羞的垂下螓首,方才的那点怒气早给抛到九霄云外。

她肯定不知道,此时此刻任逍遥心中满是方才轿帘吹起时的惊鸿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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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置好楼船后,众人分为两拨前往奈良,一批自是任逍遥、易天寒、付龙渊、孟飞、邓磊、黑崎正良及众女,另一批则是随行的天极教教众和通译。

虽说有要事在身,也免不了沿途欣赏欣赏别具情调的异国风光。

来到鸟取,自然得去位于鸟取县东部、扶桑最著名的奇景之一鸟取砂丘。

别看黑崎正良年纪小,介绍起风景来却头头是道:“鸟取砂丘东起驷驰山,西至气多岬,东西长约三十里,宽约五里,由飘落到千代川的泥砂之上而堆积起来的火山灰,经由大海风吹浪击,历经数千年创作出来的自然杰作。”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但见雄奇壮美的砂丘,变化万端,无有止歇,如雪崩般滑落下来的砂簾、各式各样被海风吹拂出的图案,高低起伏的凹地丘陵共同描绘出一幅美丽动人的画卷。

任逍遥环目四顾,忽然问道:“正良,这里的景致在扶桑独一无二?”

黑崎正良点头道:“没错,鸟取砂丘位列乃本国十大胜景,素来游客云集,即使是王室贵族每年也会抽出时间来此观赏”

任逍遥打断道:“为何附近没有半个人影?”

龙菲芸指着周围沙地,神色凝重的说道:“是啊,你们看地上还有残留的脚印,显然不久前这里还有许多人。”

黑崎正良倏地一惊,喃喃道:“不会……不会是伊贺谷识破我……我的身份,打算……打算在此聚众伏击吧。”

龙菲芸摇头道:“没可能的。第一,我的易容术绝无破绽,没那么容易让对方辨别出来;第二,如果存心引咱们入局,没必要做的这么明显,平白引起咱们的怀疑;第三,以伊贺谷的实力……”

“等等!”任逍遥猛一挥手,打断龙菲芸言语,双目神光陡现,似在凝聚功力,查探周围动向。片晌后,将的目光投向西南方三十丈外的一座沙丘,深吸一口气,沉吟后:“沙丘后面有人厮杀!”足点微晃,展开身形疾速冲前。

易天寒、付龙渊、孟飞、邓磊相互使个眼色,各自迈开大步,紧跟在后,龙菲芸、苏涵碧左右护持着黑崎正良,连带南宫凤仪、南宫凤姿、水芙蓉、林毓秀则小心翼翼的待在原地。

当先跃上沙丘的自然是任逍遥,饶是他早有心理准备,凝神俯瞰之下仍不由愣立当场。十几丈外的一块大圆坪上密密麻麻的杵着大批武士,正围着四名黑衣忍者……应该说是前在码头附近见过的四名黑衣轿夫酣战不休,那精通汉话的贵族少女乘坐的紫妮软轿停在圆坪左首,轿帘无风自动,隐约可见她窈窕动人的体态。如果对上的是普通武士,任逍遥自然无须担忧,可十几名武士全都是新撰组成员,更有久纱野水萌、羽田夕夏两艳姬在一旁掠阵。

黑崎正良果然没有说错,新撰组中每一名武士的实力都媲美中忍,四名黑衣轿夫虽是一等一的高手,但在数倍于己的强敌围攻下只能结阵守御,完全没有还手的机会。晃眼间功夫已有两人被对方砍伤,形势愈显被动。

任逍遥素来见不得以多欺少、恃强凌弱,更何况行侠仗义的同时还能来个英雄救美,何乐不为?任逍遥暗自提聚功力,伸手去抽冰魄玄霜剑,打算以雷霆万钧之势骤然发难,抢先收拾掉领头的久纱野水萌、羽田夕夏。

宝剑刚抽出半寸,手腕已给按住,接着耳畔想起低沉而肯定的声音道:“这四人使得是北辰一刀流的武功,让他们和伊贺谷徒众狗咬狗,别多管!”

任逍遥一愣,沉吟道:“前辈确定没有看错?”

付龙渊随后赶至,断言道:“哼,我俩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对付真宫寺龙炫,他用过的一招一式从来不曾忘怀!”

话已至此,任逍遥实在不便悖逆两位前辈的意思,只得还剑入鞘,继续观望。

过得约莫盏茶功夫,已有三名轿夫倒地而亡,余下一人状若颠狂,发疯似的冲进人群,刀锋戳入距他最近的武士胸膛,自己却也给乱刀分尸。众武士一拥而上,将软轿围得水泄不通,久纱野水萌缓步上前,冷然道:

“真宫寺小姐,事到如今你还要摆名门闺秀的架子,坚持不肯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