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凤姿甚是欢喜,傲然道:“狗东西,没辙了吧,你那点微末伎俩在本姑娘面前根本不值一提——龙姐姐,进去把他揪出来!”

龙菲芸本没将邓磊放在眼中,被他用机关接连算计后,知其智略超卓,尤擅揣摩对手心意,绝非普通的混混头子,原先的敌意已减却三分,拱手道:“请邓先生出来相见,否则休怪晚辈破门而入!”

邓磊哈哈笑道:“若你以为我止技于此,那就大错特错啦。”

龙菲芸恐屋内尚有机关,道声“得罪”,九天玄穹剑幻起一芒光影,凌历无匹、犹若惊涛骇浪般的狂猛劲气呼啸击出。

但听“轰”的一声,草屋瞬间崩塌,漫天白雾中夹杂着箭矢破空、木桶爆裂、水花激溅的鸣响,看来里面的机关暗器数不胜数,若贸然踏足后果定比方才更惨。

邓磊的声音从另一间茅舍传出:小姑娘的剑法不错嘛,看路数似是天极教的星云剑法……唔,龙吟啸是你什么人。”

南宫凤姿抢着道:“别装博学啦,江湖上谁不知道我们的出身、来历。”

龙菲芸凝立原地,九天玄穹剑连连斩劈,近处几间茅舍在她的全力施为下纷纷垮塌,说来也奇,邓磊的声音时而在东,时而在西,饶是龙菲芸循声出剑,其疾如风,却连邓磊的影子都没见着。

南宫凤姿高兴的连蹦带跳,不依不饶的叫道:“龙姐姐,只剩最后三间,把它们一并拆掉,看狗东西能往哪躲。”

龙菲芸颦起秀眉,并不接口,虽说茅舍用稻草构筑,破坏起来并不困难,但她功力未纯,相隔五六丈外,剑气便难以波及,若是徒步走过去,说不定又得遇上什么机关。她女扮男装多年,从来不曾畏惧过什么,但心中倒底存留着一两分女儿心性,先前被邓磊用洗脚水浇得满头满脸,那份恶心劲直到现在都没过去,再要这么来上一回,实在让她有些……有些忌惮。

邓磊冷笑道:“哈哈哈,龙吟啸英雄一世,生个女儿却是孬种。”

龙菲芸聪明绝顶,激将法这东西本不管用,可是对方提及乃父,实在容不得她有半点退缩。

龙菲芸深吸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左手虚抬,护住前胸,右手紧握九天玄穹剑,小心翼翼的迈步前行。她估摸着茅舍既然垮塌,机关陷阱也该被触发殆尽,因此有意从草屋废墟间走过。

没两步,脚下忽然一紧,竟是被套索圈住,接着身子一轻,整个人不由自主的被拉将起来。龙菲芸侧目望去,见套索终端固定在丈许外的一棵大树上,稀疏的枝叶间安置着无数铁簇,蓝湛湛寒芒的隐约可见,显是淬有剧毒。

龙菲芸正待斩断套索,脱身而出,忽然临机一动,计上心来,任由它拉着自己迫近铁簇,待距离缩短至尺许时,倏地翻转身子,双足暗中运劲,脱离套索的禁锢,九天玄穹剑激啸刺出,抵住铁簇,同时真劲疾吐,借上拉之势“腾”的跃起,大鹏展翅般掠过五六丈空间,迅速朝茅舍迫近。

众女不知其然,个个骇得失声惊呼,眼见龙菲芸成功脱难,不禁叫起好来。

震天价的赞叹声中,茅舍内忽然响起“嗖”“嗖”两声轻微的鸣响,接着两点寒星激射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逼龙菲芸面门。

龙菲芸洞察入微,心无旁鸯下扬剑横扫,生出潮涌般的真气,涟漪般往四方扩散,形成无形而又实质的气墙,满拟轻而易举的将暗器挡下。

岂知,两点寒星在空中相交,骤忽转向,当先一枚瞬间加速,射向龙菲芸左眼,另一枚绕个圆弧,弯击龙菲芸背心,天道神功的强大内劲竟不能阻其分毫。

龙菲芸面色微变,九天玄穹剑爆起一团剑花,朝加速的那枚笔直刺去,左掌“呼”的击出,扫向身后。她将八分功力灌注剑劲,待将暗器击落,余下两分运于左掌,阻住寒星来势,分配的恰倒好处。

谁曾想,攻她左眼的那枚陡地偏转,宝剑霎时击空,龙菲芸大惊失色,急忙横架剑柄,但这粒寒星不知由何神力奇功激发,形体虽小,去势却是极劲,啪”的一响,寒星撞上九天玄穹剑,登时碎成了数十粒,四下飞溅,脸上也挨到了两粒,龙菲芸这才发觉打来的是颗石子,虽然体形微细,伤他不得,却也隐隐生疼。

龙菲芸惊骇更甚:邓磊用得若是铁莲子、金钱镖倒也罢了,区区石子竟撞得我兵刃险些脱手,看来他的暗器功夫,决不在唐云鹤之下。

思揣间,菲芸背心忽然一滞,原来就在她为格挡第一颗石子而手忙脚乱之际,第二颗竟石子再度变向,划出一道美妙的曲线,绕过左掌扑击,正中“神堂”穴,亏得她身着莽苍踏雪甲,消解邓磊大半内劲,否则血脉必被阻隔,休想再动分毫。

龙菲芸熟知江湖掌故,愣是想不起来邓磊击发暗器的技法出自何处,心知若对方依样画葫芦再次施展,自己决然抵挡不住,只得讪讪后退,从原路离开大院。

南宫凤姿急问道:“龙姐姐,你怎么回来啦。”

龙菲芸秀眉紧颦,正绞尽脑汁琢磨邓磊的来历,闻言幽幽浅叹,并不作答,倒是易天寒沉吟道:“此人的暗器功夫极是厉害,阵法亦十分诡异,菲芸再呆下去也只自取欺辱……”说着露出兴奋狂热的神情,“难得碰上这样的对手,老夫倒要亲自出马,好好讨教几招。”

众女先是一惊,旋即高兴起来,劳动易天寒大驾,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

邓磊岂知大祸临头,不依不饶的讽刺道:“哟,小的不行改换老的啦,来来来,报上名号,大爷我不伤小卒。”

水芙蓉娇斥道:“狗东西,你听好啦,我师……”

易天寒挥断,朗声道:“少废话,待老夫将你生擒,再问不迟。”他自重身份,不愿轻易吐露名头,否则被对方知道即将闯阵的是“逆天独行”易天寒,还不吓得抱头鼠窜,屁滚尿流。

易天寒大步朝茅屋走去,他没有选择龙菲芸走过的方向,而是从东面径直前行。陷坑、套索、麻袋依旧层出不穷,但易天寒何许人物,这点小把戏焉能难得住他。陷坑、套索什么的但叫触发立刻被他避开,至于麻袋隔着两三丈远便给逆天神掌震裂,管它里面装得是稻草、还是面粉、洗脚水,休想挨得着他。

很快,易天寒来到草屋的废墟旁,邓磊的声音遥遥传来:“老头子,你当心点,别把一世英名毁在我这。”

易天寒冷哼一声,踩着满地稻草逼近邓磊身处的茅舍。

南宫凤姿娇声道:“易前辈,那里布置的是衡轭阵,前方丈许外有个铁牢。”

易天寒低斥道:“不用提醒,这点小把戏……”

话未说完,耳畔轧轧声响,四扇铁栅同时升起,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刺耳鸣音,迅速合拢,将易天寒困在中央。

南宫凤姿愕然道:“咦,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急记得……”

邓磊大笑道:“乖侄女,你手里那本修真密录早就过时啦。方才被你破解七绝门算是侥幸,其实啊想跟大舅爷玩门都没有。”

南宫凤姿讶道:“你……你怎么知道我有修真密录。”

邓磊冷然道:“不就是你情哥哥任逍遥给的……”说道一半倏地止住,转移话题道,“老头子,没辙了吧,哈哈哈,本大爷的阵法天下无敌!”

易天寒傲然道:“你以为小小铁牢困得住老夫?”

邓磊冷然道:“铁栅说高不高,说低不低,除非你懂飞仙化羽,否则休想跳得出来;铁栅说细不细,说粗不粗,除非你有削铁如泥得神兵,否则休想斩断。”

易天寒仰天长啸,猛然喝道:“天雷无妄!”十指暴张,右掌骤然切出,左掌于后追叠,双掌之力先后震出,真气震荡,威力遽增倍蓰,犹如千万旌旗鼓觞动摇,恍若霄汉繁星云中闪耀,周而复始,连绵不绝,既不能抗,复不能止。

众女只觉眼前赫然映满瑰丽无比的璀璨电芒,彷彿万丈惊雷自万古云霄投射下来,铺天盖地,威不可当,照临四野,无缺无遗,隆隆闷声之中,铁牢轰然崩塌,这股无穷威力触地扬起,底下窜流奔动的罡气恍如千军万马四散奔突,充满喧嚣杀伐的劲气迅速扩散,将最后两间茅舍一并轰塌!

天雷无妄,神威如斯!

易天寒收掌而立,冷冷突出两个字:“如何?”

邓磊从破败的茅舍步出,动容道:“逆天神掌果然了得,但想要让我就此认输却是休想。”双手探入袖中,似要取用暗器。

龙菲芸急阻道:“且慢……”

易天寒截断道:“打就打吧,对不上老付就拿他开刀!”他生性好斗,见邓磊直面天雷无妄的惊世神威兀自不惧,知其亦是难的一见的高手,焉肯就此放过。

邓磊眼神扫向易天寒,赫然冷锐如剑,神情遽变,闲适之态尽去,流露出充盈的信心,缓缓道:“我说过,别把一世英名毁在这!”面上红光一闪即逝,显然正暗中积蓄功力,随时准备出击。

易天寒双目精芒迸射,徐徐上前,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