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火把点点,漫山遍野尽是辽兵,目力能及的范围内,但见对方军容鼎盛,旌旗似海,天上星月亦要黯然失色。

谁能想到辽军在北城发现的两次进攻完全是在作戏,目的在于吸引天极军主力,使之放松对南门的戒备,即使战事再度爆发也不会想到赶来南门支援,同时掩饰大军的真正动向,出其不意的在南门发动总攻,一举攻取巽风城!

好个耶律斜轸,果然用兵如神!

号角声起,战鼓敲响,月光映照下兵器烁烁生辉,更添杀伐的气氛。

前锋军由盾牌兵、箭手、刀斧手和工事兵组成,配备了檑木、云梯、楼车等攻城的必须工具,左右侧翼是清一式的重装盔甲兵,中军的后方尚有两对铁骑,既可防御后路,又可作为破城后突击扫荡的兵员,总人数约在三万许间。

南门守军不过三千,焉能抵挡住十倍于己的敌军,从任逍遥听见喊杀声起直至赶来城楼的盏茶功夫内,便即突破第一重防守,开始向城头发动猛攻。

楼车开始推进,像一座座高塔般往他们移来,犹幸倚仗的护城河,楼车无法靠近,位于其上的辽兵,虽然高度与墙头相若,但也只能隔着七八丈远弯弓施射,且限于平台面积的窒锢,人数被控制在五十许间,几乎对守军够不成多大威胁。

开始攀越城墙的辽兵越来越多,三军齐齐发喊,令巽风城外风云变色。

任逍遥提聚全身功力,扬起冰魄玄霜剑,高叫道:“将士们,援军很快就到!杀啊!”他中气十足的声音远远传开,在这万人厮杀的战场依旧清晰可闻。

白虎堂教众正被对方有系统和组织的严密大举进攻吓得心胆俱寒,闻声均士气大振,咬牙紧守岗位,拼死抵挡着敌人的冲击,

漫天箭矢似飞蝗般于城内城外彼此交投,杀得天昏地暗,星月无光,不住添加为这无情战事牺牲的亡魂。任逍遥不顾箭雨,身先士卒,指挥守军四处抛滚巨木,张弩泼油,正在攀爬的辽兵纷纷从云梯滚落,惨叫唉呼,死伤无数。

劣势渐渐挽回,辽军忽然推出十余辆投石车,涂满火油的万钧巨石被高高抛起在空中,如流星般向城墙飞来。巨石或击中城墙,或者飞入墙垛之上,巨石落处,百余名不及躲避的弓弩手瞬间被碾成肉泥,步伐稍慢的士卒亦给点燃衣衫,在地上翻滚哀嚎,景象惨不忍睹。

任逍遥急命刘尽忠率众将“千钧弩”推到女墙旁,瞄准辽军的投石车开始发射,“千钧弩”安置在大木车上,每架长逾七尺,需三名兵士共同使用才能顺理发射,其中一人负责把稳弩身,另一人负责装配专用的三棱簇,第三人须用双脚压住机括,借助全身的力量才能上弦,最后将牛筋织就的弦线推出勾牙,完成整个攻击步骤。

“唰啦——”破空声响震耳欲聋,三棱簇雷霆电闪般击处,不偏不倚正中对方投石车,从投石车后出七八个士兵,从上层重重落在地上,显然已经不活了。

几乎是在同时,其余几辆投石车,也被粗约五寸长约一丈、纯以精钢打造的三棱簇狠狠命中,一矢射破,可见“千钧弩”劲力之强,穿透力之神猛。

刘尽忠大声呼喝,众士卒搭上巨箭再度发射,投石车目标过大且极其笨重,短时间内难以移动闪避,眨眼间功夫便被尽数毁去,辽兵攻势稍缓,军医慌忙将受伤的士卒抬至城下,为他们治疗伤情。

谁曾想,短时间内前方竟又出现几十辆投石车,密集的巨石雨点般朝城墙射来,天极军反应不及,“千钧弩”霎时被摧毁大半,三棱簇攻击的威力随之渐弱。

辽军吹起号角,一万两千千名弓弩手同时逼近,分为三组轮流发矢、张弩、进弩,一排射完,另一排又上,另一排射完,第三派再上,周而复始,毫无止歇,宽厚的城墙完全失去完全失去防御保护的作用城头组织防御天极军顷刻间成为他们的活靶子,纷纷中箭倒毙。至于威力强劲的“千钧弩”被石头击破有之、抵不住火箭焚毁有之,只余五架仍在撑场面。

仓促间两营白虎堂堂众赶来支援,但已来不及阻止大批辽军登上城墙,双方由先前的远距离拉锯战转变为激烈的紧身肉搏。

任逍遥一马当先,勇不可当,冰魄玄霜剑左劈右斩,逍遥无极掌来回迸发,挡格者无不连人带兵器给他砍得抛飞堕跌,鲜血激溅。

战阵厮杀终不比江湖械斗,个人力量再大所起的效果也极其有限,任逍遥展开凌霄剑诀,竭尽生平之力纵横突杀,也不过勉强守住城头一隅,实难阻止辽军声威浩大的攻势。

眼见周围弟兄悉数惨死,城头即将沦陷,任逍遥大是焦急,正欲杀向辽兵最多的角楼,一柄大刀忽从左侧砍到,来势凶猛、威不可当,任逍遥故意装出挡格的姿态,冰魄玄霜剑虚晃一招,顺势砍倒数人,待得敌刃临头时,猛地疾移半步,于间不容发之计躲闪开去。

攻击他的兵马都统见大刀从任逍遥鼻尖掠过,只差分毫就可把他的身子剖开,大呼可惜,岂知任逍遥滴溜溜一个转身,疾步绕到他身后,冰魄玄霜剑当头疾劈,将他两人带刀斩成四段。

刘尽忠、区楚名深陷重围,被十余名辽兵死死困住,其中三名持枪巨汉武功犹高,枪未至,劲气已压体迫来,强横非常。片刻功夫,刘、区二人多处受伤,好在敌刃入肉不深,凭他俩顽强的斗志尚可勉力支撑,但究竟还能挺多久连自己都不知道。

忽听任逍遥仰天长啸,如裂岸惊涛般猛冲过来,剑气到处,众辽军纷纷倒毙,

那三名高手也给震得口喷鲜血,跄踉跌退,一时再无攻击之力。

刘尽忠、区楚名压力顿减,随即和身扑上,接连砍倒数人。

任逍遥低声道:“援兵几时才能赶到。”

刘尽忠气喘吁吁道:“大概……大概还有半刻钟,只是辽兵势大,未必熬得到那会。”言毕,运剑如风,转身冲入敌群。

区楚名急叫道:“老刘……等等!你我与教主合力拆去云梯,便可缓解辽兵攻势……唉呀,快回来!”

任逍遥双目一亮,沉声道:“云梯交给我,你和刘老哥负责指挥士卒。”

话音甫落,骤见任逍遥身化箭矢,冲天而起,瞬间略过三丈许的空间,径直冲向城头,众辽军听得区楚名呼他教主,立时刀抢剑戟其施,不约而同的朝他攻去。任逍遥泛起丝满不在乎的冷笑,双足交相互踏,瞬间拔高五尺,辽军仍不死心,纷纷涌向他下一个落脚点,殊不知任逍遥的飞仙化羽已抵第七层平步青云的境界,可在空中七纵七跃,接连变幻身形,岂是他们这等无知鼠辈所奈何得了的。

眼见任逍遥灵活如鹰、一再翻飞,惊悚万分的辽军不由阵脚大乱。说时迟,那时快,任逍遥一个筋斗跃出城墙,冰魄玄霜剑扬空疾划,登时将两座云梯劈断。

攀至中途的辽兵陡然间失去主载,难以遏制的朝下坠落,摔得血肉模糊。

在辽军费劲千辛万苦、赔上无数条性命搭筑的云梯,在凌霄剑诀与平步青云的精妙配合下几乎尽数摧毁……

任逍遥展开“抽刀断水更流”杀向最后一座云梯,只要将其劈断,攻到城头的辽兵便将成为孤军,楼车上的弓弩手见势不妙,齐齐发箭阻拦,却连他半片衣角也休想挨着。

五丈……四丈……三丈,距离越来越近,任逍遥正自欣喜,忽觉腹间剧痛,再也把持不住身形,仿似失去羽翼的飞鸟,猛地往城下摔去。

他与南宫凤姿欢好时便觉体力不支,**过后未加休息便即投入激烈的厮杀,时间一长自然力不从心。

唉,都是风流惹得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