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庄严肃穆的望月阁,憧云阁又是另一番情境。

麒麟堂左侧一片郁郁的林木后,月牙形的仙女湖展现眼前,湖的中心有片绿洲,纵横数十亩,雅致精巧的憧云阁正位于其中,设计者采用工于引泉,巧于借景的高明手法,使亭台楼阁与湖光山色交相辉映,小桥流水掩映于枝青叶秀之中,粼波潋漪,绚丽多姿。令人生出“虽由人作,宛自天开”的醉人感受。从远处瞧去,楼阁在林木间乍现乍隐,彷如海市蜃楼,掩映有致,穿过长桥来到湖心,便像进入了一幅美丽的山水画,腊梅,芭蕉,紫藤,桂花于周围精心布置,妃红俪白,间以绿萼,含苞欲吐,风韵迷人。任逍遥在内心暗赞赏,即便是在听雨轩中,也未见过如此雅致的府邸。

憧云阁内的布置犹为讲究,墙面,地板均以木料制成,配以雕刻精美的梁檐构件和华丽多变的廊前挂落,予人明快通透、幽深静谧的感觉。

任逍遥甫入大厅,早已等候多时的龙飞云等人立刻迎了上来。

除武林大会上见过的柳凝涛、朱顺武、刘清平,尚有玄武堂堂主秦天羽,秦怀玉之子秦襄、张劲宏之子张风,可以说除龙飞云、秦怀玉、张劲宏外,天极教所有首脑级人物均已到场。其中特别引人注目的是秦襄、张风,凭任逍遥的眼力,从两人举手投足的气度,便知他俩武功深得乃父真传,比起龙飞云及武林四秀相差无几。与此同时,秦襄、张风露出倾慕敬仰的眼神,一瞬不瞬的凝注着任逍遥,在两人心中,任逍遥不但是他们为人处事的楷模,更是争相效仿的对象。

简单的寒暄过后,众人纷纷入座,南宫凤仪出身显赫世家,深谙宫廷礼仪,加上冷若冰霜的艳色,与柳永的姐姐柳纤云构成筵席上两道引人注目的风景线。

任逍遥含笑道:“龙堂主邀我赴宴,并以国宾之礼款待,逍遥诚惶诚恐,感激不尽。”

龙飞云举杯道:“任少侠智勇兼备、义薄云天,乃中原武林一等一的少年英豪,今携美莅临巽风城,本教上下蓬荜生辉,自当一尽地主之宜。”

众人纷纷称是,互相痛饮一杯。

酒过三巡,任逍遥问起退盟之事,柳凝涛苦笑道:“说实在的,这事我是一万个不赞同,无奈信中说得清清楚楚,让我暂时听命于老刑,不得有丝毫违背,否则……唉!”

刘清平皱眉道:“平素教中任何重大决策都会争取五大堂主的意见,今番退盟书送抵前你我竟一无所知,想来一切定是出于皇上授意,教主他也只能依命而行。”

“唉,前车之鉴啊。”朱顺武放下银筷,仰天长叹道,“当年若非我等率众回师,助中原武林盟共抗外敌,以致前线兵力大减为敌军所趁,只怕燕云十六州早已归入大宋版图。想必皇上不愿重蹈昔日覆辙,这才谕令本教退出中原武林盟,全力备战北伐。”

柳凝涛为任逍遥的杯子添满酒,徐徐道:“好在经十八载休养生息,各帮会、门派、世家的实力远胜往昔,加上独孤前辈重出江湖,又有任少侠等新进崛起的武林四秀,想来纵无本教相助,亦不惧修罗教、绝杀等邪魔外道。”

秦襄插言道:“三叔,索性你和教主求个情,请他老人家将我留下,日后也好为中原武林盟稍尽薄力。”

张风附和道:“是啊,本教与少林、丐帮齐名数十载,如今大敌当前,无论如何也不能袖手旁观。”

柳凝涛愕然道:“你俩不是成天吵着要上战场吗?怎的改了主意。”

秦襄泛起狡猾的笑意,轻声道:“北伐路途遥远,我和张风吃不了苦,所以……嘿,还望三叔帮忙。”

柳永插嘴道:“你们不是怕苦怕累是怕没仗打吧。”

龙飞云故作正色,学着秦襄的语调道:“跟着大军伐辽,爹爹定把我留在后军,别说杀敌立功,连清扫战场都轮不上,留下相助中原武林盟多好,那可是代表整个天极教出战,面子上多有光啊。”

柳凝涛、朱顺武、刘清平、秦天羽问言均哈哈大笑,连文静矜持的柳纤云、南宫凤仪也不禁莞尔。

唯有任逍遥肃容道:“大丈夫立身处世,当建功立业,驰骋沙场,刀光剑影无所畏惧,况战阵用兵,瞬息万变,纵为后军何愁没有机会杀敌报国,斩将立功。”

龙飞云闻得此语,耸然动容,深邃的双目里彩忙烁动,本来如海水般沉静的双眼,此刻竟似天边的云霞,多姿多采,变幻莫测,俨然像是悬拴在深黑夜空里最明亮的星星。

任逍遥不禁瞧得痴了,暗叹道:这双眼睛配上芸儿的姿容,世间决没有任何男子能够抗拒,就算为她去死,怕也都心甘情愿,怎奈造化弄人,龙飞云竟是男子,可叹……可惜……

朱顺武笑道:“任少侠有所不知,秦襄、张风俱乃家中独子,凡有亮刀兵、动干戈的事,大哥、二哥很少让他们参与,俩人武功虽然还成,实战经验却极是匮乏,日后还得请你多多指教。”

秦襄长叹道:“是啊,我们盼望着像龙大哥那样担当重任,却苦于没有机会,在巽风城中一憋就是十多年。”

任逍遥心下恍然,怪不得以秦襄、张风的家世背景、修为武功竟在江湖中籍籍无名,敢情一直被他们爹爹雪藏来着。

龙飞云笑道:“别说大哥不讲义气,从我暂理教务开始,许多事情都交给你们,几位叔叔也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俩再不抓紧时间好好表现,不但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几位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