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具体经过他俩已从林毓秀和其他弟子口中盘问的清清楚楚,卫思函分明和这事半点关系都没有,为何非要一力承担呢。

殊不知卫思函和任逍遥抱得是同样心思,他俩都不希望陆岩因此被逐出师门,更不希望把事情闹大。至于原因嘛,任逍遥主要考虑到酒筵上自己的举动太过荒唐,传出势必影响林毓秀的名节;而卫思函则是为衡山派声誉考虑,作为五大剑派之首,若祝圣大会后立刻有弟子被驱逐下山,知道的或许说几句“授徒无方,管教不严”也就完事,不知道的还当祝圣大会暗藏猫腻,有甚见不得人的地方呢。当然,对陆岩的同情和怜悯也算二人主动承担责任的共同缘由。

卫思函露出诚实恳切的表情,朗声道:“弟子昨晚太过高兴,忍不住多喝了几杯,任兄和陆师兄想必是见弟子畅怀痛饮,一时按耐不住所以也喝得烂罪。否则以任兄名动江湖的胸襟气魄,陆师兄聆听太师父、掌门师伯多年教诲庭训的心得感知,无论如何也不至酿成这场小小的争斗。”

“小小争斗,说得倒轻巧。”坐在侧首的刘东明冷笑道。此人乃独孤宇之徒,为人老成古板,苛尽门规,在衡山派中素有“铁面刘”的称谓。

“刘师兄见外了罢。”焦伟华失笑道,“任少侠和陆世侄他们都不过二十有余,难免年轻气盛,相互间有点摩擦倒也正常的很,你我初入衡山门墙时不也三天两头的动手比划吗。”他与李良斌最是交好,自然力保陆岩。

“昨晚究竟是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还是切磋较技,人人都心知肚明罢。”刘东明面无表情的反问道。

“刘师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李良斌插言道,“什么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你亲眼看见了?”衡山派中以林非凡、独孤虹、周凯、李良斌四支弟子最盛,昨晚在场的不是林非凡夫妇门下便是他李良斌自己的徒儿,和刘东明半点关系也搭不上。

刘东明问言一愣,的确他也只是从众人口中风闻而已,究竟具体经过怎样,委实不大清楚。

任逍遥暗忖:李良斌果然老谋深算,知道林非凡夫妇顾忌女儿面子决不会在大庭广众下说破,二人的弟子自然也帮着隐瞒,当着全派上下如何解释还不由着他自己。

刘东明沉吟半晌,肃容道:“李师兄,当着祖师铜像的面,你敢保证没有说谎么?”

李良斌面露难色,登时僵在原地,他要点头那可就是欺师灭祖的重罪,万一给人揭破,焉能担待得起。

焦伟华口齿艰涩的说道:“无论事情性质怎样,总归是酒后……”

刘东明冷哼道:“酗酒乃本派五大戒条之一,焦师兄应该比我清楚吧。”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道:“包庇祸首以同罪论处,诸位说话前可得想好了。”

焦伟华哑口无言。

林非凡干咳两声,打破现场尴尬的气氛,“是怎样就是怎样,任何人不得替他们开脱。”原本他也有从轻发落的想法,只是不敢擅做主张这才上山询问独孤宇(任逍遥以为林非凡是就将陆岩逐出师门一事前往祝融峰的,其实不然)。独孤宇也没多说,只是让他回去听听各支弟子的意见。

岂料,林非凡还没说上几句就给李良斌、焦伟华抢白一通,刘东明甚至抬出祖师爷压得他俩无话可说,林非凡若再坚持避重就轻,确实没法向众人交待。

独孤虹肃容道:“陆岩、王超他们是酒后闹事还是聚众斗殴尚有待商榷,请诸位师兄、师弟各抒己见,议定个结果吧。”她将争风吃醋换成酒后闹事,人人都听得出是什么意思。

刘东明便再古板也知道事关林毓秀名节不能旧话重提,只好沉声道:“具体情况只有当事人清楚,还是让他们自己说的好。”

唉,都怪晚辈年轻气盛,非拉着陆兄敬酒,结果一不小心把盘子碰倒在地。”任逍遥灵机一动,抢先道:“诸位前辈想也知道,筵席上摔盘子砸碗实乃大忌,加上陆兄他们又多喝了几杯,糊里糊涂的就动起手来。”

“陆师侄,是这样吗?”刘东明面色铁青的问道。

陆岩刚要点头,转念一想当着祖师爷的铜像不能撒谎,只好讪讪不语。

任逍遥故作正色道:“挑事的、伤人的是我没错,但掀桌子动手人人有份,你们不会否认吧。”他这话说得极其巧妙,既把大部分责任拉到自己身上,又让陆岩几个放心大胆的直陈过错,所有不想将事情闹大的人均各暗暗叫好。

刘东明知任逍遥耍文字把戏,却也毫无办法,他一江湖浪子,不受任何规条礼法的约束,纵然漫天扯谎照样没人奈何得了,况且话中有话,虚虚实实,半点不给人反驳余地。

王超、李哲等犹如捡着救命稻草纷纷点头,唯独陆岩毫不领情,怒目一瞬不瞬的狠瞪着任逍遥。

李良斌见状,气得捶胸顿足,自己这宝贝徒弟恁地不知轻重,明明任逍遥给他找好了台阶下,愣是视若无睹。

焦伟华转向刘东明肃然道:“门规戒条刘师弟最是清楚,照你看该如何惩处几位师侄呢?”他是过来人,自然知道陆岩一时接受不了情敌的“搭救”,只能想方设法拖延些时间,盼着他思虑清楚。

“按照方才王超、李哲他们的叙述,的确属于酒后闹事。”刘东明说着瞥了眼任逍遥,似乎在责怪他为何替旁人开脱,“说到如何处置嘛,第三章第十九款说得清清楚楚‘酒后闹事,究其性质规模而断,无意者为轻,有意者为重,五人以下者为轻,五人以上者为重,轻则充任杂役清扫大殿半月,重则罚上紫盖峰面壁思过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