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夏霖五周年的忌日,夏家这次准备大办,请来了寺庙里的得道高僧,要为夏霖的亡灵超度,只因夏霖最近频频给夏家人托梦,说他还有心愿未了。

清源山墓园,依山傍水,可谓是寸土寸金,葬在这里的大都是有钱的人,要不然就是官宦豪门。

秋风扫落叶,一片萧条。

这是夏瑶第一次参加夏霖的忌日,五年了,她终于有了勇气站在他的墓碑前,端着自己准备的豆沙酥,放到他的画像前,看着那个如沐春风,阳光健康的笑脸。还记得他最喜欢吃自己做的甜点小吃,尤其是豆沙酥,还夸奖说比那些糕点店里卖的正宗多了,还说以后赚钱了要给她投资开豆沙酥甜品店。

二哥……时隔五年,我知道你是在怪我为什么不来看你,你是我的好二哥,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要伤害我的,可是你怎么可以那么傻,我不能说不怨你,但是我也从来都没有恨过你,我不愿跟你联系,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你怎么可以让我陷入如此境地,你可知道夏家的人现在都在怪我,他们觉得是我害了你,就连我自己也是这样认为。

如果我没有回到夏家,如果你对我像大哥或是夏凝一样,如果我不怕打雷……一千个如果,一万个如果,也是惘然,我们之间不是隔着万水千山,而是生与死那道鬼门关。

“拜也拜过了,赶紧给我滚。”吕如萍指着夏瑶,一脸恨意难消。

“少说两句吧。”夏正鸣沉声道,看了夏瑶一会儿,“你先去车上等着吧。”

“不用了,我自己会离开的。”面无表情的往边上移开几步,淡声道。

“离开,你还要去哪?”一听说她要走,夏正鸣连忙追问,“你还没有毕业,明天我陪你去学校取消休学。”

夏瑶默不作声,她无意解释太多,反正以后也不会有过多的交集,现在她对夏家真的的了无牵挂。

“爸,瑶瑶没和你说吗?她现在在天野做总裁专用秘书。”姗姗来迟的夏凝挽着卢志毅的手臂,说话都是柔声柔语的,那浅浅的笑容始终挂在唇角。

“真的?”夏正鸣狐疑的看着夏瑶,“你才大二,怎么会到天野那样的跨国大公司做秘书?”

夏凝浅笑,“爸,瑶瑶可是很有本事的,天野总裁对她可器重了,前天我还遇到他们一起去西餐厅吃饭呢!”

听到夏凝这样说,没等夏正鸣开口,吕如萍就开始怒骂:“贱人,你终究改不掉勾引人的贱毛病,你以为自己多有姿色,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明天赶紧给我滚回来,别在外面给我丢人现眼。”

“没什么事,我就不打扰了。”揉了揉发疼的眉心,转身准备离去。

昨夜,她失眠一整夜,一直到天蒙蒙亮才睡了那么一小会儿。六点,闹钟一响,她就起床了,现在有点头重脚轻的感觉。

不是她懦弱,是真的累了,不想再和他们多费口舌,其实大家都是可怜之人,也都有可恨之处,只是她不想再为了不相干的人浪费一丝一毫的感情,那样累的也只是自己罢了。

还记得今早所看到的那一幕,起床洗漱完毕后,她悄无声息的下楼,经过二哥的房间时,听见里面有呜咽的哭声,透过门缝,她看到了平时那个不可一世,处处彰显厉害之处的大妈,她把脸埋在手掌里,压抑住自己的悲伤,只是小声的呜咽着,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大妈,她人前人后都很强势,从没有在人前展示过半分柔弱,这一刻夏瑶觉得她也不是那么没人性,起码她所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为了她的家庭。

“站住,你不要脸,夏家可丢不起那个人,我再说一次,明天就给我滚回来。”

对于她的命令,夏瑶置若罔闻,没有一丝停顿,继续向前走着,这在原本就怒火中烧的吕如萍眼里,那无疑是火上浇油,大步上前,拉着她的手臂,迫使她停下脚步,抬起巴掌就要掴上她的脸。

“妈……”卢志毅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两人身边,拽住了吕如萍的手。

吕如萍挣扎着,“你给我起开,我今天就要教训教训这个贱人,让她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

“妈,今天是二弟的忌日,难道你要让二弟不得安宁吗?”卢志毅微怒道。

“哼,说到底你还是没有忘了这个死丫头,我告诉你,当初要不是凝儿非得要嫁给你,夏家的任何一个女儿,都不可能和你在一起。”对于卢志毅吕如萍一直都没有好脸色,其中的原因无从得知,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了。

“我知道妈一直对我都不满意,今天有我在,您就别想动她一根手指头,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上一辈人的恩怨,为什么要她来背,她也只是个小丫头而已,你们有谁替你设身处地的想过?知道五年前,我遇到她的时候,她是什么样子吗?她……”

“姐夫,姐姐还在等你。”夏瑶打断他,眸中深意只要两人能看懂。

卢志毅握紧双拳,终究还是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瑶瑶,就按你妈说的,明天回家来,继续去学校读书,一切等毕业后再说。”僵持不下,夏正鸣又一次发挥了一家之主的权利,下了最后的命令。

只是这却令夏瑶好笑不已,“昨晚不是还让我滚的吗?现在又要我回来,你们不觉得自相矛盾吗?”

这父亲也太妻管严了,刚才怎么不说让她搬回来,现在吕如萍嫌弃她在外面丢人现眼了,要她回来,可是外界有谁知道她是夏家的人?对外界而言,夏家只有夏凝和夏睿,从来就没有一个夏瑶。

其实她也蛮佩服父亲的,家里有这么只母老虎还敢在外面和母亲相恋,那得需要多大的胆子与勇气啊!

夏正鸣尽量放软语气,这个女儿越逼反弹的越厉害,“你也不小了,你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那个墨邢风不是好惹的,你跟着他不会有好结果的,等你毕业了,爸爸会为你物色一个好人家……”

“呵呵……夏董,你这话说的我就很不高兴了,我的女人还是我自己照顾才比较放心。”

冰冷又带着愠怒的嗓音,措不及防的响起,只见墨邢风双手插袋,踱着悠闲的步子,一步步踏着阶梯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

一身做工精良的黑色西服,衬托的他更加的高大挺拔,阳光打在他的身上,他就像是那古希腊的神一样,神秘而魅惑,攥紧了夏瑶的所有的目光。

他怎么会来?

恍惚间,墨邢风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语带斥责的敲了敲她的脑袋,“回家怎么也不说一声,害我一阵好找。”

“……”他不是生气不理自己了吗?怎么还会找来?

“哑巴了?还有事情吗?”旁若无人的吻了吻她的唇角,夏瑶猛的一震,机械性的摇了摇头,墨邢风失笑,“一个晚上不见,想我想傻了吧?”

“咳咳咳……你不要瞎说。”脸颊迅速升温,夏瑶娇嗔道,“我才没有想你。”

墨邢风邪肆的挑了挑眉,捏了捏她的脸颊,“你就口是心非吧,我自己心里明白就好了,你们女孩子就是那么害羞的。”

这人没有吃错药吧?今天怎么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搞不懂?

“这里风大,我抱你下去。”

“不用,我自己有腿。”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还是小心点才行。

“我知道你有腿,可是我想抱你。”说着就拦腰抱起了她,惹的她惊叫连连,趴在他的耳边,小声道,“喂,你干什么?快点放我下来,这么多人看着呢!”

墨邢风故意曲解,还一片柔情的看着她,“不要怕我太辛苦,就是抱你一辈子我也愿意。”

“你搞什么?”夏瑶蹙眉。

“嗯,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你放心,我抱你的力气这辈子都用不完。”

“喂,墨邢风,你没病吧?”夏瑶挣扎着,这个男人真是变脸如变天,昨晚把她一个人扔在路边,今早又来夏家人面前大秀恩爱,这思想的跳跃,她还真的有点跟不上。

“闭嘴,不想我把你从这里扔下去,就给我老实点。”墨邢风状似亲昵的吻着她的耳垂,暗暗恐吓着。

夏瑶误以为真,慌忙揽上他的脖颈,这家伙可是说得出做得到的阴狠狡猾腹黑的臭男人,万一他把她从这里扔下去,那她这辈子就成为国家伤残人士了,虽然国家对伤残人士很照顾,但是她一点也不想,好不好!

没有理会那看着他俩像是见到怪物一样的夏家人,墨邢风揽紧她,迈步就准备离开。

“墨总等等……”

墨邢风停住脚步,转身看向那个最不可能叫住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