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时,夏玉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猛的从**坐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身旁的一切。

粉色纱缦装饰的檀木雕花大床,华美精致的双阁玉屏风、及人高的特制清晰琉璃镜……甚至于还有那满室淡淡兰花的幽香,这一切的一切熟悉得让她瞬间心如刀割。

这里不是别的地方,而是她未出嫁时住了整整十六年的闺房,这里的每样东西都是父亲亲自替她挑选而来,每一样都充斥着父亲对她浓浓的关爱。

可是,风光无限的夏家、整个大将军王府不是早就随着父亲的死而不复存在了吗?她怎么会来到这里?

还来不及想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道熟悉而愉悦轻快地声音突然从外室传来,由远及近,清晰地在她耳畔响起。

“小姐,您睡醒了?奴婢现在就服侍您洗漱换衣,老爷已经在大厅等您了,说是再不快些,一会可赶不上端王府的马车。到时要是见不到世子,您可别怪老爷没张罗哦。”

凤儿边说边将手中盆子放下,准备先扶看上去睡得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夏玉华起来换衣裳。

谁知她的手还没来得及伸过去,却见自家小姐竟突然站了起来,一把伸手抓住了自己的手。

“凤儿,你刚才说什么?你是说我爹,我爹他老人家还没有死?”听到风儿的话,夏玉华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如同被雷电击中了一般,一时间心都快蹦了出来。

“呸、呸、呸!”凤儿一听,连忙对着一旁连呸了三下,而后这才担心地朝夏玉华说道:“小姐,您没事吧,一大清早,怎么说起胡话来了,老爷一直都好好的,您怎么能这般咒他呢!”

“好好的?我爹好好的?”夏玉华喃喃地重复了两句,而后如同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朝着自己脸上狠狠地掐去。

“小姐快住手,您这是做什么呀?”凤儿同状,自是吓得不行,连忙伸手拉住夏玉华:“不会是中邪了吧?来人,快来……”

“凤儿,你等等!”夏玉华连忙制止住凤儿叫人,她刚才清楚的感觉到了脸上被掐的疼痛,这说明一切都不是梦,更不是幻觉。

她快速起身,不可思议地拉着凤儿一阵端详,好一会这才发现凤儿那张稚嫩的小脸上果真找不到丝毫倍尝世间冷暖的苍凉。

不等凤儿担心地追问,她又马上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似乎想找更多的东西求证着什么,而后她终于站到那及人高的琉璃镜前仔细照了起来。

镜子中的人的确是自己没错,只不过那张脸白皙红润,没有半点的病态,更没有额角那道被陆无双陷害时,划破而留下的伤疤。她不敢置信的伸手摸上了自己粉嫩的脸颊,那种年少青春洋溢出来的气息真实得无法形容,纵使再多的脂粉亦无法拼凑。

一时间,她眼中的泪竟这样止不住的落了下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老天爷对她这般仁慈,原本她以为一切都太迟了,无法重来,可现在却真的给了她这么个重新改过的机会。

那种悲喜交加、无以述说的滋味实实在在的让她不可自控。她又是哭又是笑,看着镜中如同新生的自己激动得无法形容。

“小姐您今日到底怎么啦,可别吓凤儿呀!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凤儿现在就去叫老爷过来?”一旁的凤儿实在是被又哭又笑的主子吓得不轻,看这样子,不会是被鬼给附身了吧?

“不,不,我没事,我真的没事!”夏玉华一把抱住凤儿,拍着那小小的肩膀说道:“就是做了一个恶梦而已。让我抱抱你凤儿,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说,就让我好好抱一会你,一会就好了!”

原来是做了个恶梦,凤儿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虽早已受惊过度,但自然是不会违背主子的意愿,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任夏玉华抱着,不时还安抚性的拍着夏玉华的后背。

好一会,夏玉华才从渐渐平复了下来,虽然心中俯就激动不已,但却已经能够控制得住此刻的情绪。

“凤儿,今日是不是三月三?一会,我们是不是要去东兴寺烧香?”擦干泪,她极力保持着镇定,不想再让凤儿瞧出她太过于异样。

对,从前的事都不过是一场恶梦,如今恶梦醒了,而她亦彻底的醒悟,要开始全新的人生!

凤儿见主子终于正常了过来,连忙使劲点头头道:“对呀小姐,今日端亲王府的人也会去,世子也会去哦,您要是再不快点梳洗,可就真追不上他们了。”

夏玉华不由得握住了自己的拳头,往事在脑海之中一幕幕的重演。三月三去东兴寺烧香,她清楚地记得这天郑世安当着诸多王候权贵的面嘲讽于她,而她却依然自以为是、死缠烂打地说不论如何也要嫁给他!

原来,她回到了六年前,回到了十五岁,回到了父亲还没有死,婚还没有定,一切悲剧都还没有展开之际。

她心中再次百味俱陈,好一会这才露出一抹异常坚定地微笑。夏玉华呀夏玉华,从今天起,你要好好珍惜身旁那些爱你的人,好好守护想要守护的值得你爱的人,好好地活出一个全新的人生!

“凤儿,替我更衣梳洗,我要马上去见爹爹!”她不愿再想太多,朝着凤儿一脸期待地说道:“我要马上去见爹爹!”

强烈的渴望与兴奋让夏玉华无法再只是等待,她边说边自行动手梳洗,想快一些,再快一些见到日思夜想的父亲。

凤儿显然弄不明白自家主子到底做了一个多么可怕而古怪的梦,不过小姐向来任性,什么事都是想起一出是一出的,因此见这会急着说要去见老爷,倒也没有再如之前那般担心,而是马上应声,利索的替她梳洗起来。

收拾妥当之后,夏玉华直奔大厅而去,府中一切都熟悉无比,仿佛她原本从来都不曾离开过一般。一路上,不断经过的仆人朝她行礼问好,她根本无暇顾及,一口气提着裙摆小跑直接便来到了前厅。

她终于停了下来,面前坐在那正朝着她亲切无比的笑着的人不正是这世上最疼最爱她的父亲吗?原以为这一辈子她都不可能再见到他,却没想到,如今父亲竟再次活生生的回到自己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