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莫阳难掩心中无法说出的期盼。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盼着什么,只是知道眼前这个女子还是头一次主动朝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似乎看到了玉华此刻目光之中流露出少有的柔情。

莫阳的直觉向来准确无比,正因为如此,他才头一次那般清晰感觉到了自己心底深处的那种紧张,甚至于连心跳的声音都在耳畔响起似的。

夏玉华将莫阳的神情举动全数都看在眼中,两世为人,她亦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黄毛丫头,不但分得清别人眼神之中的情意,同时也能够体会区分出自己的心。

这一刻,她并不想刻意的去否认什么,对上那双深邃而充满期待的眼睛,用那种听起来异常平静自如地声音说道:“莫大哥,其实……你笑起来时挺好看的。”

说罢,夏玉华欣然一笑,而后也不理会莫阳的反应,径直转身带着凤儿与香雪从容离去。

没错,莫阳笑起来其实真的很好看,与平时的清冷气质完全不同,让人有冬日暖阳的感觉。夏玉华第一次看到莫阳笑时便有了这种想法,只不过却并没有说出来过,方才听到莫阳对她说的话后,也不知怎么回事,脑海中第一反应便是这一句话。

的确,他笑起来时很好看,所以下一句没有说出来的便是:你平日里应该多笑笑才对!

耳畔边不断回响着夏玉华刚刚所说的这句话,一直到那道熟悉的背影从眼前消失,莫阳这才回过神来,忍不住对着她离去的方向温柔一笑。

“老大,人都走远了,还看什么呀?”林一不知何时出现,突然在莫阳背后拍了一下,话音刚落却猛的看到莫阳脸上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会心笑容,一时间自是惊讶不已。

他还是头一次看到老大笑得这般“夸张”。往日里哪里见过如此明亮的笑容,打死不过是极淡的笑意,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顶着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冷冰冰的。从来都看不出什么别的情绪来。

今日不是他看花了眼吧?亦或者这一回老大还真是被夏家那姑娘给害得不轻了!

“老大,你再笑一个看看!”见莫阳对上自己的视线后,瞬间便将脸上那明亮的笑容给收了起来,林一实在是觉得太可惜了,好不容易看到一次,他这还没看够呢!

见林一一副傻呆呆的样子瞧着自己,莫阳当下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咸不淡地说道:“你是不是最近太闲了,是的话,我可以考虑让元叔多给你安排点活。”

这话一出,林一顿时清醒无比,连忙摇着脑袋,拍着马屁说道:“不不不,老大误会了,其实我的意思是说你笑起来的样子挺好看的。真的!”

只不过林一这马屁可没有半点的作用,他若是知道自己与夏玉华说的明明差不多,但对待却如此不同的话。只怕这心里头都会给憋屈死掉的。

莫阳才不理会林一一脸讨好的笑,径直转身进去看都不曾再看他一眼,末了却是不忘扔下让林一郁闷不已的话:“过两天,元叔会去找你的。”

听到这,林一算是彻底的石化了,每次莫阳让元叔去找他准没什么好事。这会他肠子都悔青了,这世上的人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老大!亏他还自称英明神武,聪明过人,竟然连别惹老大这点常识都给忘记了,还不知死活的调戏老大。让老大再笑一个,真是没事找抽呀!

林一忍不住伸出双手一脸懊恼的拍了折自己的脸颊,暗自提醒自己日后可得注意点。他可不是夏玉华,自然没那享受老大特殊对待的命。

不过,看来这一回老大还真是栽了,完完全全给栽到夏玉华那姑娘手上去了。刚才那笑。不是对着夏玉华还能对着谁?想到这,林一心里头又乐和了起来,懊恼之色不由得一散而空。这世上当真是一物降一物,日后他也不怕没有看老大热闹的机会了。

“等着吧老大,这回你完蛋了!”他乐滋滋的小声嘀咕了一句,而后也跟着抬步走人,很快便离开了。

而另一边,夏玉华带着凤儿与香雪走着回去的路上,虽然并没有谁说话,不过几人脸上均都带着笑意。特别是后头的凤儿与香雪,两人不时相互对视一眼,而后又朝着小姐看看,神色之间却是颇有几分喜气。

凤儿与香雪这会都以为今日小姐出门是为了见莫公子,所以对于先前出现的林一倒是给抛到脑后跟去了。两人在心底暗自猜测着,小姐与莫家公子之间是不是彼此有意,不过这种事她们自然不敢多半句嘴,总之只要小姐开心便好。

一路上,夏玉华虽没有刻意回头看凤儿与香雪,但却是明白这两个丫头此刻的心思,见她们还算有分寸,因此也没有特意说什么。

没多久的功夫,几人便到了家门口。远远的看到家宅门大开,管家在门口不断来回的转悠着,似乎是在等什么人一般。

夏玉华还没不得及多想,却见管家一侧目正好看到了她们,抬脚便往她们这边跑了过来。

“大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小少爷出事了!”管家利索得很,没有一句多余的话,直接便道出了夏成孝出事了。

这一声,顿时如冬日惊雷一般,让夏玉华的心猛的蹦了起来,见管家那一脸的焦急与担心,当下便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

她一把拉住管家,径直问道:“成孝怎么啦?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快说!”

她这才出去多久的功夫呀?起先出门时成孝不都好好的吗,怎么一回来竟然听到这样的消息?夏玉华强忍着心中的不安,只想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管家也急得不行,大声说道:“您一出门没多久,小少爷便突然肚子疼,没一下的功夫便疼晕过去了。刚刚来了几个大夫,看了之后都说没救了,可是谁也说不出小少爷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老爷夫人这会都在小少爷屋子里呢,家里其他人都被派出去找您了……”

管家的话还没说完。夏玉华一把便往里冲了进去。

“香雪,马上拿药箱到少爷房中来找我,凤儿赶紧去厨房烧开水,越多越好!”夏玉华边往里跑边大声吩咐着凤儿与香雪。而后头也不回的直接朝夏成孝住的屋子跑去。

见状,香雪与凤儿亦是二话不说赶紧以最快的速度按吩咐跑动起来各行其是。拿药箱自然明白是要做什么,所以香雪跑得比谁都快。而凤儿虽然并不知道小姐这个时候让她烧那么多开水做什么,但是却相信肯定是为了救小少爷的命。

所以这个时候,她们谁都没有给夏玉华添半点的乱,一门心思的想着赶紧按吩咐办事,抢着时间救人。

等夏玉华大步跑到夏成孝屋子外头时。却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悲恸无比的哭泣声。她心中一凉,莫不是自己回来迟了,成孝已经没了?

强忍着心中的恐慌,她赶紧跑了进去,四下一看,此刻趴在床边抱着成孝的阮氏已经哭得不成样子,而夏冬庆亦是双眼通红,满脸的悲伤:“爹、梅姨。成孝怎么样了?

听到夏玉华的声音,阮氏这才抬起头来,见到果然是玉华。眼中的泪更是掉得凶了,她泣不成声的说道:“玉华……你怎么才回来呀,孝儿……孝儿他已经走了!”

嗡的一声,夏玉华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被什么东西狠狠的砸了一下似的,整个人顿时愣在了原地,半天都做不出任何反应来。

夏冬庆一下子如同老了十岁一般,双眼无神的望着夏玉华,一字一句地说道:“孝儿肚子疼得厉害,我赶紧让管家去请大夫,大夫还没来就疼晕了过去。连着请了两个大夫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原因。只说是已经没得救,没气了,连诊费都不要,掉头走了。”

说到最后,夏冬庆亦已经是老泪纵横,他这一生什么样的磨难也没有让他皱过一下眉头。唯有这一对儿女却是让他心疼如刀割。眼见着玉华如今如此懂事,总算是能够有所安慰,却不想如今孝儿却如此福溥,来这一世还没长大成人便匆匆离去,让他这白发人送黑发人。

屋子里顿时全是悲伤,快步取了药箱过来的香雪正好听到老爷所说的这一切,一时间事整个人都呆住了,方方正正的药箱也砰的一声直接掉到了地上。

这一声,顿时让夏玉华顿时从悲恸之中震醒了过来,脑海中瞬间闪过一道声音,大声的斥责着她的软弱与失责。那一瞬间,她突然清醒无比,现在所要做的不是悲伤,而应该是尽最大的努力去尝试着救自己唯一的弟弟!

她是名医者,没有经过她亲自抢救与确认,绝对不会这般轻易的放弃!

“梅姨,您让开,让我再给成孝看看!”夏玉华径直从地上捡起了香雪没有拿稳掉下的药箱,两步便冲到了床前,示意阮氏先行让开。

悲痛无比的阮氏见状,顿时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拉着夏玉华的衣袖哀求道:“玉儿,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孝儿吧,你不是跟神医学过医吗?你一定要救救他,他还那么小,你一定要救活他呀!”

“阿梅!大夫都说孝儿已经走了,玉儿就算再厉害又怎么可能起死回生?”夏冬庆见状,强忍着心中的悲伤,将阮氏拉了开来,他只当玉儿是想最后再看弟弟一眼,不想让阮氏再因此事而让玉儿更加的伤心。

“不,不,那些大夫都是没本事的,他们怎么能够跟玉儿的医术相比,说不定,说不定孝儿还没死,我刚刚摸着他,还能够感觉到他身子上的温度!”阮氏使劲的摇着头,不愿意相信夏冬庆的话。

她边说边一把挣脱了夏冬庆,而后径直朝着夏玉华跪了下来,拉着玉华的手大声求道:“求求你玉华,你救救他吧,只要你肯救他,我给你做牛做马一辈子都愿意,求求你了……”

阮氏太地激动,直接就想要给夏玉华叩头。

见状,夏玉华连忙一把将人给扶住。阮氏的心情夏玉华自然能够理解。可是此刻她却急着想看看**已经被别的大夫判断死亡的成孝是否真的已经无力回天。

“娘!”看着此刻的阮氏,夏玉华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一刻,她没有再迟疑。径直叫了一声娘!

这一声娘,顿时让情绪无法自控的阮氏瞬间愣了下来,而整个屋子里的人亦都不由得看向了那个突然叫娘的夏玉华。

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夏玉华拉着一脸发愣的阮氏,坚定地说道:“娘,您先在一旁坐着,我马上给弟弟重新检查。我也不相信他就这么轻易的没了!”

说罢,夏玉华朝着身后的夏冬庆说道:“爹爹,您跟娘都先让一下,在边上等着先,这里交给我试试好吗?”

“好、好!”夏冬庆见状,顿时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扶起还没回过神的阮氏退到一旁坐下,将地方让给夏玉华。

“香雪。帮我准备银针!”夏玉华将药箱交给已经快速反应过来,站在自己身旁的香雪,而后坐在床边拿起成孝的手先行切脉。

屋子里更是安静不已。所有的人都一动不动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生怕稍微一丁点的声音都会影响到夏玉华一般。而香雪此刻亦表现出了极强的心理能力,利索的按夏玉华的吩咐替其打下手,准备了起来。

夏玉华轮着给夏成孝的两只手都切过了脉,的的确确这孩子是已经没有了脉动,可是她却并没有放弃,用先生曾经教过她的急救方法双手按压、拍打着成孝的胸部,一连反复了十多次,但是却并没有任何的效果。

“小姐,银针已经准备好了!”香雪很快将针灸物品放到已经被她拖到边上的桌上子。随时准备着按小姐要求递针。

夏玉华见状,头也没抬,直接伸手将成孝的上衣给扒了开来,沉着说道:“取针!”

“是!”香雪边说边递上第一根已经消好毒的银针给夏玉华,却见数息的工夫小姐便已经将那根针扎到了小少爷心脏附近的位置上。

她虽然不太清楚那到底是什么穴位,可是却知道那里紧挨着心脏。肯定极其关键,小姐这现在已经是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够拼死一试。

在夏玉华再次伸手的同时,香雪双快速的递上了第二根,紧接着是第三根,第四根……

一连递了八根以外,夏成孝心脏附近已经被扎得密密麻麻,一旁的夏冬庆阮氏看得都快有些不知道如何呼吸了。可即便如此,却依然没有任何人在这个时候出半点声,以免影响到夏玉华分毫。

“再取两根!”夏玉华抬眼看向香雪,接过香雪同时递过的两根银针后,长长的舒了口气,让自己保持最镇定冷静的状态。

最后两根了,成不成就看这一举!夏玉华静下心来,什么也不去想,片刻后同时将左右手上的针分别扎到了夏成孝头顶两处最为危险的穴位之上。

先生曾经说过,这两处不到万不得以是绝对不能够轻易扎针的,可如今的情况她自然早就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顾忌。

针扎下去以后,她暂时停止了一切,只是静静的看着眼着躺在那里毫无生机的弟弟,如果再过一会还是没有半点反应的话,那么她便真的再无力可施了。她所会的,能够做的全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只有听天由命了。

见夏玉华停了下来不再有动作,一旁的阮氏终于忍不住了,三步两步跑到床边看着躺在那里依旧没有动静的成孝问道:“玉华,孝儿,孝儿他怎么样?他没有死,没有死对不对?”

眼中的泪再一次瞬间落下,阮氏觉得自己的心都已经没了。

“娘,咱们再等等,好吗?”夏玉华强行忍住了眼中的泪,起身直接抱住了阮氏:“娘,咱们再等等,弟弟一定不会这么狠心扔下我们的!”

她安慰着阮氏,亦是在安慰着自己,而此刻的阮氏再也无法自控,紧紧的抱着这个叫自己为娘的女儿,大声的哭了起来。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阮氏也不知道到底叫的是夏成孝还是夏玉华,可是那却是一个母亲此刻最无奈最无能为力的呐喊。

片刻之后,夏玉华再次将阮氏扶到一旁坐下,阮氏现在的情绪太过不稳定,随时都会有晕倒的可能。如今成孝已经这样。她自然不想阮氏再有什么不测。

“娘,您放心,不论如何,我与成孝都是您的孩子。所以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您都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好吗?”她拉着阮氏的手,那样诚心的恳求着。她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可是结果却已经不是她能够所控制。

听到这话,阮氏瞬间安静了下来,双目空洞得无法形容。她呆呆的转过身去,往**躺着的成孝再次看了一眼,幽幽说道:“你的意思是,孝儿真的已经死了?”

一旁的夏冬庆见状,心疼得无法形容,可此刻却也根本说不出话来,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去安慰阮氏。此刻他不会比任何人疼得轻,只不过却无法再去表达罢了。

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连玉儿都没办法的话,他们又还能够做点什么呢?

夏玉华不知道如何回答阮氏的话,她只是紧紧的拉着阮氏的手。而目光则移向**的成孝,如同期盼着奇迹发生一般一动不动的等着。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她心中非常清楚,若是扎完针一盏茶的功夫成都还没有半点反应的话,那么便再也没有任何的机会救活了。可是,她真的很不甘心,好好的一个孩子便这样说没就没了?

“不要哭!”夏玉华突然站了起来,制止住阮氏的哭泣:“不要哭!”

说罢,她什么也没再说,只是松开了手。起身径直朝床边走去。

见状,原本哭泣着的阮氏不由得停了下来,看着夏玉华面无表情的坐到了成孝面前,顿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她连忙朝夏冬庆看去,开始担心玉儿这孩子因此而出什么问题。

夏冬庆见状,却并没有出声询问玉华。反倒是在阮氏一旁坐了下来,用力的握住了妻子的手,示意她先别出声。

他不知道玉华想做什么,但是却明白这孩子到现在还是没有放弃唯一的希望。先前玉华说过再等等,这便说明成孝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坐在床边的夏玉华定定的看着**毫无反应的夏成孝陷入了沉思之中,她知道时间已经到了,可是似乎自己先前还是忽略了一点什么。

先生这法子她只是听说过,并没有真正用过。如果有反应的话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各人体质都不一样,所表现出来的反应或者也都不一样呢?

想到这里,夏玉华顿时一阵激灵,她长长舒了口气,稳定好自己的情绪之后,再次伸手替看上去早就已经没有半点气息的成孝把起脉来。

片刻之后,她突然抖动了一下,而后神情亦常激动,刚才她似乎探到了一道极其微弱的脉搏。那脉搏弱得几乎跟没有一般,若不是因为她天生触觉惊人,怕是根本没法感觉到。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她连忙换了一只手再次探去。

紧接着,夏玉华突然大声的笑了起来,而后也不顾屋里任何人的质疑一把冲到药箱旁,从最顶层那个小夹层里摸出一颗灰色的丸子,快速的塞入成孝嘴里,让他含住。

只要有一口气在,只要人还没死,那么她就一定要把成孝给救活!而此刻她知道,自己的弟弟已经重新有了那最宝贵的一口气。

看到眼前的情形,一旁的夏冬庆似乎明白了什么,连忙扶着阮氏到了床边,一脸激动地问道:“玉儿,孝儿是不是还活着,他是不是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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