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和尚输了大笔的宝货,心中肉疼,但并非全无所得。wwW、QuanBen-XiaoShuo、coM

第二天杭州城内便出现了小道消息,没人知道这个消息是秦国使团故意撒播的。这消息说秦、金两国使者在西湖畔结了梁子,那金国使者失仪,颐指气使,飞扬跋扈,不仅对秦使无礼,还不将大宋国放在眼里。大宗正丞贾似道挺身而出,当场斥责金使,维护了大宋朝廷的尊严。

这小道消息越传越广,结果将金使传成一个十恶不赦的恶徒,金使扬言要血洗杭州,擒了宋国皇帝归汴云云,传得神乎其神。宋人对女真人本就有仇恨,出了这档子事,更是火上浇油,旧仇新恨一起算。而皇亲国戚贾似道被描绘成一个忠肝义胆,仗义执言的臣子,俨然成了一个维护大宋国威的大忠臣。

皇宫中的皇帝赵昀很快也从内侍们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立刻命人将贾似道与钱佑两人召来问对。钱佑一五一十地叙述当晚发生的事情,那金国使者完颜阿虎带的言语确实也有不当之处,而贾似道就没那么委婉客气了,在赵昀面前,义正词严,指斥方遒,怒斥金使的不是,让赵昀频频点头。

赵昀听完后十分震怒,堂堂大宋临安府,天子脚下岂容将亡之女真撒野?他当即命令将金使驱除出境,这还算是便宜了金使一行人,有太学生甚至请求要杀金贼以谢天下。完颜阿虎带一行人。面对汹涌而来地抗议,害怕被激愤的宋国人手刃了,连申辩都不敢,只好收拾行李灰头土脸地离开杭州。大概还有枕边风的缘故,贾似道受到朝廷的嘉奖,进二秩。*****

郝和尚与刑可两人一合计,决定再约贾似道出来喝花酒,当然又少不了豪赌了一场,郝和尚又一次输得精光,他暗暗发誓今后一定不要与赌字沾边。然而。贾似道被哄得神魂颠倒,却将郝和尚视为自己的朋友与贵人,还多次邀郝和尚去自己的私第鬼混。

贾似道虽然官不大,也并不能影响朝政。但是他知道朝政的走向与朝议内容。四方馆头目刑可料想此人身份尊贵,在他这个皇亲国戚身上多花些钱也值得。郝和尚于是刻意交好贾似道,向他打听消息,倒得了不少秦国需要的消息,比如宋国君臣可能接受的条件。

郝和尚与刑可两人对此是如获至宝啊。如此一来,收获相当不小,尽管他们二人对花出去的钱财十分肉疼。

大秦国自从七年前野孤岭一战后,国势上升可谓是世人皆知。如果说野孤岭一役因为时机巧妙地话,那么六年前的生擒察合台之战,更让天下皆惊,察合台被押到临安问斩时,曾是万人空巷。河北群雄的归附也让世人看出了大势所趋,秦国当属第一强国。

秦王的下一个目标是什么?关心时局地人自然地会想到一扫九合席卷天下的始皇帝,同样以秦为号。对此宋国君臣最为忧虑。因为他们有前车之鉴。女真人当年与宋国海上会盟,在解决了契丹人之后就掠了他们宋国的两个皇帝。所以对如今的秦国不可不防也!

虽然在权相史弥远死后,端平更化的效果还是有地。^^^^朝政一时清明,但是上至皇帝,下至边关将士对秦国越来越咄咄逼人的气势,还是相当清醒的。害人之心也许不可有,但防人之心是万万不可以没有的。

在赵诚征辽地时候,宋国淮东置制使兼知扬州赵葵上表宋帝赵昀,声称要恢复“三京”。宋人所谓“三京”,就是指东京汴梁、西京洛阳与南京归德府(商丘)。赵葵出身将门,与他的兄长赵范,都是朝廷彼为依赖的边疆统帅,也颇得宋帝赵昀信任。

赵葵心忧国事,担心一旦秦国将来灭了金国,那么秦国就兵临宋境,在军事防守上会有很大的困难,因为宋国可以利用西北川蜀险要的地形阻挡秦军可能的进攻,却很难承受淮东、淮西与京西同时受袭的境况。赵葵地主张是宋国趁金国疲弱,尽快独立光复中原,将黄河天险拿在自家手中,让整个黄淮成为宋国与秦国地缓冲地带。

他的这个主张也得相当一部分人地赞成,不过有人却担心战线太长,余力不足,宋国与金国打个你死我活,最后很可能让秦国占便宜。但这种军国大事,总要权衡各方面的意见,这一讨论就没有了下文,直到秦国派正式地使者来约攻金国。

在秦王将注意力放在金国身上的情况下,宋国要将光复“三京”的愿望只能是空想,这时又有两种主张。一种是不管不顾,任凭秦金两国鏖战,坐壁上观,集中人力、物力与财力做好本国的军事防御。第二种意见认为不如与秦国联手,分上一杯羹,既得部份失土,又不耽误秦国的要求,让秦国找不到宋国的不是。^^^^

两种争论,第一种太过消极,支持者要冒着忘记祖宗惨剧的指责。第二种占了上风,武将们大多赞成,朝中大臣们也有相当部分人赞成,问题是大宋国究竟能得到多少好处。这又引起争论,光复汴梁的重要意义当然不必说,那时祖宗龙兴之地,是旧都的所在,可是从军事上来说,汴梁城地处平原,一旦被攻下,必定残破不堪,并非固若金汤,况且远离江南,将来防守时的补给一定困难。

朝中元老、五疏乞归的平章军国重事、益国公乔行简也持第二种意见。这更是坚定了赵昀与秦国联兵的打算,所以当郝和尚第一次代表秦国朝廷来约兵时,宋国先是试探了秦国的诚意。宋国佯称要获得河南全部。实际上也知那是不可能地,底线是获得归德、毫州、颖州、蔡州等地,与淮东、淮西防线联成一片,至于汴梁要视秦国肯不肯让步。

郝和尚起初咬紧切关,不肯放出大利,只让出京西南路唐、邓等地,说要回去禀报。所以第二次来临安时,他就松了口,又让出一些地方。一方坐地还价,一方锱铢必较。因完颜阿虎带一事。他打听清楚宋国的底线,就更是游刃有余,却死抱着汴梁不放。

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是让步大多。反而让宋国君臣疑心。秦、宋两国的谈判一时僵持住了,纠结之处也有出兵、出粮多少以及如何作战的问题,宋国朝廷可不想自己一方将士独立应付大半金**队,让秦国占便宜。^^^^

这一日,郝和尚听说乔行简在政事堂坐堂。连忙打着请求辞行归国的机会,求礼部官员苟梦玉等人说请,以便获得去政事堂拜见乔行简的机会。

这乔行简乃当朝资历最深的老臣,依他的年纪。早该退隐,五月辛卯他连上五疏请求辞官还乡,可是皇帝不让,尤其是眼下正紧要的时候。乔行简只好隔三岔五在政事堂顶着。

乔行简端坐在坐椅上,面色并不好,闻听秦使拜见,只好强打着精神接见秦使。

“听说秦使流连我临安风光。何必这么急着要回国呢?”乔行简问道。

乔行简意有所指。说郝和尚流连风光,实际上说他流连于***之所。郝和尚却不认为光顾***之所。有什么不对的,尽管他是代表秦国国王与朝廷来地。

郝和尚连忙起身。十分恭敬地回道:“回益国公老大人,南朝风物虽让人过目难忘,然国事最重,小使与贵朝谈和,却没有任何进展,不敢空耗时日,令吾王心忧,故小使想早日返回中兴府,向吾王当面详说。”

“这倒也是!”乔行简点头称是,他对郝和尚的恭敬十分满意,“只是,使者回中兴府,定要如实地将我朝的意图详说才是啊。”

“国公说笑了!”郝和尚道,“小使怎敢胡来?只是小使有个不敬之请,不知当否?”

“哦?使者尽管说给乔某听!”

“因小使临行前,吾王曾云他视大宋国为兄弟之邦。^^^^小使来到临安,怎能不拜见贵国陛下,以示吾王睦邻和善之心呢?故,小使斗胆请求拜见贵国皇帝陛下,当面辞行,不知国公可否代为说请?”郝和尚道。

“这个嘛?贵主有心了。”乔行简微微一笑,“两国还未缔约,等约成之时,吾皇必会召见使者。”

郝和尚脸上的不悦之情一闪而过,他心说这联兵之事谈得太久了,自己这么跑来跑去,何时才是个尽头?同时,以他在临安地观察,宋国根本就不被他放在眼里,宋国人在谈判桌上还相当自负,令他十分愤怒。不过,他并不想因为自己的想法,而影响国王的大计。

“说句不中听的话,小使以为贵朝在与我朝联兵灭金之事上,太过犹豫。”郝和尚道,“倘若大宋对联兵之事不感兴趣,那么小使以为我朝不必厚颜请求。只可惜,吾王仁厚,处处体谅贵国难处,愿以数州之地拱手让给贵国。却不料贵国却是如此拖延,须知我大秦国并非无力灭金,吾王虽仁,然亦是九五之尊,岂容蔑视?”

乔行简闻言正色道:“阵战之事,乃死生大事。使者乃领兵之人,久经沙场,岂不知此中干系甚大?乔某乃一文臣,亦知不可仓促出兵,令国家受损,百姓受苦。与贵国联兵之事,我朝陛下已经首肯,只是贵国不肯让步,奈何?”

“国公所言莫非指的是汴梁?”

“然也!”乔行简点头道。

“汴梁乃大宋龙兴之地,世人皆知,小使不敢否认。”郝和尚道,“今我朝已答应割归德、毫、颖、陈、蔡五州府归宋,已是重大让步,贵朝莫要逼人太甚,以为我大秦国可欺!”

“笑话!”乔行简脸露愠色,“中原本是我朝疆土,归我大宋,天经地义,何谈贵国割让?”

“那贵朝何不北复中原?”郝和尚讥讽道,“郝某乃粗人,也知有诗云: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这……休得胡言!”乔行简好不容易才让自己激动地心情平复下来。郝和尚此话正击中他的软肋,大宋朝廷不是没有试图光复中原,只不过到头来一败涂地,反而雪上加霜。

“小使孟浪了!”郝和尚见乔行简的脸色极差,“若是贵朝愿让一步,在下以为任何事都可以商量。”

“你这是何意?”

“比如说,贵国将出兵兵力增至二十万,独立攻取唐、邓、钧都州,又比如说贵国放弃蔡州。或者,两国合攻汴梁,先入者得之!如此等等!”郝和尚道,他不忘申明立场,“这都是小使一己看法,未得吾王授意。若是贵朝以为这些都可以考虑,待小使回朝,必会向吾王禀报,全凭吾王圣断。”

“唔,这也可以考虑。”乔行简面上闪现一丝喜色,点头道,“不如这样,使者先不要急着回国。待乔某向吾皇禀报,并与朝中大臣商议之后,再予答复,如何?”

“如此甚好!”郝和尚道,“只盼贵朝不要太过苛刻,要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烦劳国公!”

乔行简毕竟是垂暮之年,多说了几句话,精神就不大好。郝和尚只得起身告辞。

皇帝赵昀此时刚好处理完奏折,他最宠爱的贾贵妃正陪着他在御花园中游玩。

赵昀今年三十五岁,正值壮年,身康体健,而大权在握更是让他权威日甚一日,只是偶尔边关与朝廷中地麻烦事让他伤神。今天他又是刚处理完国家大事,贾贵妃体贴入微,陪着他在御花园中散心,有美人相伴,令他身心愉悦。

“陛下对臣妾之弟的隆恩真是过了,他对朝廷并未立下大功,何必给他涨俸禄呢?”贾贵妃紧挨着赵昀,将一瓣桔子塞入赵昀的口中。

“唔?”赵昀觉得美人手中的桔子特别甜,笑着道,“爱妃这话令朕费解,别人要是自己的弟弟得到朕的赏赐,一定会很高兴,爱妃却是百般阻挠。”

“臣妾只是想,似道乃外戚,外戚本就享受朝廷优待。臣妾不想让别人指着似道的后背说,他是沾着皇亲地缘故。”贾贵妃微皱着柳眉,令赵昀怜惜不已。

赵昀将贾贵妃地玉手握在手中,高兴地说道:“爱妃真是贤妻也!不过,别人都说贾似道才华横溢,朕可不会让有材之人埋没了。贾似道,朕必有大用!”

贾贵妃脸上透着喜色,盈盈一拜道:“臣妾代弟,拜谢陛下隆恩!”

“爱妃平身!”赵昀颌首道。

正说话间,有内侍来报,说乔行简请求召见。

赵昀脸上的惬意立刻消失了,暗怪乔行简真会找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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