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冰封,万里雪飘。wWW!QuanBen-XiaoShuo!COm

在冬至就要到来的时候,黄河早已失去昔日的滔滔,如一条被驯服了的巨龙,安静地盘在大地上,静如处子,等待来年春天的到来。但冰河之下却是暗流涌动。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历史是由人来书写的,史书中记载的也是人的活动,而且只有那些风流人物才能在历史中被记上一笔,或浓墨重彩,或一笔带过。帝王将相们从来就没有如这冬季黄河一般安静,他们不甘被人遗忘。这条黄河承载着太多的历史与现实的纷争。

黄河上游的赵诚,正意气风发上下一心地大展宏图,一边整顿着国内秩序,一边忙着整军备战,还一边指点着万里江山。

黄河中游的河东北路,刘黑马还在心有余悸地舔着伤疤,盘点着自己财产,封冻的黄河却让他不敢越雷池一步。

河北的史天泽诸辈一边小心地观察着形势的变化,一边为落入赵诚之手的自家子弟祈祷。他们还要应付着蒙古人的命令,人人都知道明年春天将有一场大战。

黄河下游的益都(青州),那是李的地盘。他这一次“光荣”地摇身一边,成为宋国京东安抚使兼总管,还加了个左金吾卫大将军的名号,这个职务他的养父李全也曾经有过,手下腹们也都有统制的官职。宋国君臣并不指望这个有兵有地盘的诸侯能成为自己的臣子,更不指望他能成为忠臣,他们已经得到了足够的教训,要官给你又如何?要钱要粮一个没有。这对宋人来说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李投靠宋国,这对同处于黄河故道地济南张荣与东平严实来说。是一个大事件。他们与李最近,另一头是金国的势力范围。李想在新主子面前表功,准备联合淮东宋将赵氏兄弟,作出一番要攻打严实的姿态来。

金国皇帝完颜守绪在积蓄了一定实力后,意图东取东平。金军同严实打了几场小仗,互有胜负。严实见势不妙,对外宣称自己是秦国任命的东平路都元帅。这个托辞的可信性太小。但很管用,金国急于和秦国达成统一战线,立刻停止了攻击。宋国淮东赵氏兄弟听说了这件事。急忙通知李让他不要轻举妄动,那李本来就是不想找这麻烦。以保存自己的实力为要,所以山东立刻又恢复了平静。

黄河沿岸的各大势力从这件事情上得了一个启发:秦国虽远,却是左右着形势地一方。

于是,在这个冬天各大势力都悄悄地派出自己的代表赶赴中兴府,一为试探秦国国王赵诚的态度;二是为实地观察秦国地实力;三就是为了落入赵诚手中的质子营。就连完颜守绪地母后和皇后及宗室至亲都落在赵诚的手中,有投鼠忌器之感。

唯有宋人仍然偏安一方,北方的形势好似与他们不相干,对于主战派兵入中原的主张视而不见。不巧的是,这个冬天皇太后崩,皇帝赵昀忙着办丧事。

东方地情形如此。西方的情形也在悄悄地发生变化。

当黄河千里冰封的时候,万里之外的西域的河流也处于封冻的季节。无论是药杀水还是乌浒水都在冰雪地覆盖下暗流涌动。这两条河流之间的地方,就是唐人所称的昭武九姓的地区,这里既是出大宛良马的地方,也是安禄山父祖生活过的地方。昔年辽国贵族耶律大石西逃,创建西辽,曾在这里设立河中府。如今人们已经忘掉西辽时的风光。但是那位年轻地桃花石总督仍让这里地人们念念不忘。

眼下西域河中府。正处于严寒的冬季,一个在当地百姓看来是最寒冷地冬天。这里是蒙古察合台的封地。然而察合台一直无法染指这片富饶的有商业传统的地区。他曾经想任免这里的官员,但是赵诚的继任者将察合台告到了当时刚登上可汗之位的窝阔台的面前,窝阔台不顾兄弟情谊,让察合台当面向自己认错。

如今窝阔台死了,死在了赵诚的手中,无人再能够让察合台俯首听命,他乘机控制了河中地区的统治权,当地的官员及少量驻军也不得不听他的号令行事。察合台打着要打仗的名义,提前预支了三年的赋税。而实际上,这里的税收早就包给了少数商人,因此许多人不得不倾家荡产,尤其是并无多少财产的普通人。精壮的男子都必须在明年春天从军,加入蒙古人的战车,就是年老的人也要承担着杂役。外地来的商人在交纳了翻了数倍的税金后,还必须面临官吏的勒索。

撒马儿干城依旧宏伟,这座一度遭受战火洗礼的城市,好不容易恢复了昔日丝绸之路中转城市钻石般的荣光,今天又一次黯淡无光起来。

“咣、咣!”撒马儿干城的东门被一队蒙古军驱赶着百姓推倒在地,一片狼藉。

这座东城门,名字叫“中国门”,这意味着商人们可以经过这座通向东方的城门,获取无数的商业利益。当十多年前赵诚从蒙古人的手中接过这座奄奄一息的城市后,曾重修这座“中国门”,今天又被推倒了,赵诚亲书的三个汉字被断垣残壁及扬起的尘土掩埋了。

“咣、咣!”城内最大的清真寺----大礼拜寺前的宗教自由碑也被砸倒在地,变成了无数个碎片。

因为上面写着赵诚的名字。蒙古人疯狂地寻找着一切与赵诚有关的事物,然后捣毁,再捣毁。他们只能捣毁一切地上静止的事物,却抹去不了桃花石人赵诚在当地百姓心目中的形象。人们盯着扬长而去的蒙古兵,不禁握紧拳头,心中如春天乌浒水的河水一般汹涌澎湃。

这一切都源于从东方逃回的工匠们所带来的令人震惊的消息。他们曾被蒙古人抓去修建可汗的宫殿,自以为此生无法再回到家乡,再也无法看到西方宏伟的清真寺,能逃出蒙古让他们欣喜若狂。人们怀着无比兴奋又无比复杂的心情私下议论着那个桃花人的功绩与伟大的同时,一些人被蒙古驻军砍了头,那个桃花石人成了公开场合的禁忌。

“桃花石总督真正成了一位桃花石汗,东方与中国之王,一位英明、仁慈的令人爱戴的君主,他似乎得到了先知的启发。”人们仍在私下里传递着消息。

突厥人在传颂着:我们突厥人的骄傲,伟大杰出的帖木儿-灭里将军,仍然活着,他成了东方桃花石汗的手下忠诚的将军,正在东方与蒙古人英勇顽强地交战。

花剌子模人和康里人也在流传着:我们被异教徒蒙古人掳走的太后秃儿罕,已经成了桃花石汗的战利品,从蒙古草原逃回来的工匠们说,桃花石汗亲口要求我们花剌子模人将自己的太后接回去。

乌浒水南岸呼罗珊人却回想起十多年前最惨痛的伤疤,他们很乐意听到东方传来的消息,蒙古人似乎遇到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宗教领袖瓦希德丁-不申扎老了,长年的宗教修养让他习惯于波澜不惊。当年铁木真意气风发询问未来世人将如何传颂他的名声时,瓦希德丁说:“今后将无人记得您的名声,因为您已经将您的人民杀光了。”

瓦希德丁站在清真寺前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十多年以前。任何宗教修养也不能让他再平静下去。他以为自己只要对外来的统治者有一颗恭顺的心,就万事大吉了,他似乎头一次发现自己实在太过软弱。他谦卑,却只能在清真寺内得到教民的尊敬,他低头,却被别人骑在他的头上。

这里的人们得过且过,软弱无力。他们醉心于商业利益,害怕拿起武器,蒙古人尚未出鞘的刀就让他们瑟瑟发拌。他们可以去清真寺井然有序地做礼拜,却对反叛这件事像无头的苍蝇。一如蒙古人第一次到来时那样,如同一片散沙。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瓦希德丁对自己说道。注:当时的黄河夺淮入海,故济南应在黄河北边。历史上黄河改道有自然因素,但也有人为原因,当时的历史先是宋人1128年为阻止金军南下决黄河,合泗入淮;1234年蒙古军决黄河以灌宋军,分而为三。最后是1938年南京国民政府在花园口决黄河以阻日军,大部河水由贾鲁河入颜河,由顾河入淮,少部分由涡河入淮。至民国36年(1947年)3月15日堵复花园口决口,大河终复回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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