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弥远曾遭受过一次未遂暗算。Www!QuAnBen-XIaoShuo!cOM

当初他联络杨皇后即现在杨太后,将韩胄给杀了,韩胄主战,史弥远便主和,韩胄废理学,史弥远便给理学张目,韩胄贬秦桧的王爵,史弥远便恢复了秦桧的王爵和官职。

总之,杀了韩胄他取而代之,成了最有权力者。至于太子更是他调教出来的学生,宁宗理政时让太子在一旁“侍立”,说话很管用,只是这位太子死得早,后继者也不是史弥远的对手,这才让赵昀有机可趁从破落户之子一跃成为一国之君的。不巧他刚拜相的时候不久他母亲去世,按例必须辞相守制,史弥远回到老家鄞县(今属宁波)老家守制。

嘉定二年(1209)五月,宁宗派内侍去请他回临安,就在这时发生了忠义军统制罗日愿的未遂政变。罗日愿曾支持北伐,尤其不满史弥远乞和弄权的行径,便联络了部分军将、士兵、士人、临安府学生、归正人与内侍,准备在他渡钱塘江回临安那天捕杀他,然后劫持宁宗升朝,任命新的宰执班子。不料有人告变,罗日愿等悉数被捕。

当赵诚以蒙古贺兰国王的身份出使临安,意图让蒙宋联合,也发生了刺杀事件。宋国朝廷对这个事情至今含糊其辞,只道是盗贼作乱,杀了一批替罪羊。但两件事本质上是一样的,知情者知道,那批刺杀赵诚的人也是同罗日愿是一类人。抵抗派或者强硬派总是有的,淮东赵范赵葵兄弟就是这样的人物。

赵昀如今真希望赵诚当时死掉。蒙古人刚退去,他就忘了痛。

在京湖制置使史嵩之赴朝面陈边情的三天后,内阁宰执们聚在皇帝赵昀的御书房里议政。薛极、郑清之、乔行简、陈贵谊及从边疆赴朝的史嵩之也特旨在座。

“十月,金将以盱眙军来降,奉官家旨意。赦盱眙,改为招信军。”薛极道,“兵部侍郎、淮东安抚副使赵范及右骁卫大将军、淮东提刑赵葵,日前先后奏告称,伪益都行省李近来与我淮东驻军接洽,其大意欲归顺我朝。”

“哼。李乃李全之子,自是一丘之貉,乃两面三刀之辈。李全作恶多端,死在我朝将士之手,他身为人子岂能视而不见?”郑清之冷哼道。

两年前在李全反迹已明地时候,史弥远仍然极力地安抚李全,以和为贵,却被李全耻笑,他派去的地方官都走马灯似地被李全赶跑。郑清之再也忍受不了这种被人骑在头上的奇耻大辱。他匆匆跑到丞相府,一直等到四更,史弥远才让郑清之进去。在郑清之的努力下,才同意按郑清之推荐的人选和具体方略讨伐李全。淮东赵氏兄弟这才有机会联手斩杀了李全,让淮东安定下来。

“军阀拥兵自重,他们见哪边有厚禄就倒下哪一边,俱是厚颜无耻之徒,利字当头,何有一个“义”字?前车之鉴太多了。”乔行简道,“我朝不可不防,让李成为另一个李全。他若是想归顺我朝,可给他加衔。钱粮一个子也不给。”

“朕想那贺兰军孤军从燕京南下,如入无人之境,想来北方空虚。金人已经不足为惧。卿等说说看,我大宋若是借此机遇光复祖宗基业,不知可否?”赵昀颔首道,“淮东赵范、赵葵不愧为故太师赵方之才,将门无犬子啊。他们二人战意高涨,有为国尽忠之心,意欲光复中原,言辞恳切。让朕也颇为感动。”

此赵方曾任京湖制置使。防守襄、汉十年之久,以战为守。合官、民、兵为一体,知人善任,有儒将之风,所以当金国寇边,东西淮、蜀分别出乱子,他那里却安然无恙,金人不敢小瞧了他。但是皇帝赵昀这话,让现任京湖制置使史嵩之听着有些不是滋味,他官升得快,并不表示他的功劳极大,当地百姓至今还对赵方念念不忘,这是史嵩之一清二楚地。

“回官家,我京湖路将士枕戈待旦,吾皇有命,敢不拼死效命吗?”史嵩之表着忠心,又道,“贺兰军占汴梁,却又弃之,依臣拙见,秦王赵诚怕是与金人有了约定。万一秦、金两国约好,我朝若是北驱中原,难保秦国不会从我背后侵袭。”

史嵩之这话引得众臣纷纷点头,对于大多数的臣子们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史嵩之这话也是极有道理。众人沉默了一下,心头都有一些无奈,想胆大一些却受人制肘当然不是一件很痛快的事情。

“史卿,我朝大军若与贺兰军一战,是否有必胜的把握?”赵昀仍有些不甘心。

不仅是史嵩之,薛极等人也有些瞠目结舌,光复就光复,为何还要找贺兰军当对手?史嵩之硬着头皮道:“若是据险而守,只要筹划齐备,我军可以保无败。若是野战嘛……秦王据夏人故地,其地出良马,又弓马娴熟之辈,民风剽悍,以骑军见长,贺兰军既然敢在漠北平原与蒙鞑骑军交战,自然非我步军所能轻视……大概……五五胜负吧。”

史嵩之这么一堆话,无非是承认自己势不如人罢了,却狗尾续貂地加了个“五五胜负”。他不想让皇帝太过于失望,更不想让皇帝以为自己未战心怯。

“禀官家,昔日,蜀土富实,无兵革之扰,居官者以为乐土,朝廷赖以取巨利。”参知政事兼同签书枢密院事陈贵谊道,“我朝若是与秦之新朝交恶,恐其效仿蒙鞑辛卯之变。我朝若是失了蜀川,则敌可顺江而下,国将永无宁日。故,臣以为,朝廷不应擅起边畔。”

“官家,据四川制置副使赵彦呐奏称,蒙鞑虽已退去,但大散关及武休、仙人、鱼关外仍有零星游骑活动,据关外蕃人称那是贺兰军的游骑。”乔行简道。“现今秦国新立,与我朝持何策议,尚未可知,怕是对我关外数州有觊觎之心,我朝也不得不防。”

“但赵副使另有奏表,蒙鞑退去后。关外的榷场又有人前来交易,从商贾之人口中探之,高昌回鹘人已经断了玉门关外的商道,秦国日用渐少,欲与我朝重开榷场。”郑清之道,“秦国所据夏人故地,虽有关河为屏障,但其北方乃沙漠荒芜之地,守无可守。又虽重挫蒙鞑。但却将自己置于蒙鞑当面,以其形势,大约有欲与我朝约好之意。”

“贺兰国王立国为秦。怕是欲有志于天下吧?”赵昀却道,他的口气相当笃定,“朝中大臣们有何计较?”

“回官家,群臣众说纷坛,挥军北上中原者有之,光复陕西长安旧地的有之,与秦、金修好者有之,据险固守静观其变者又有之。”薛极奏道。赵昀地脑海中又浮现出赵诚地模样来,那张面孔既能让人感到谦和,又感觉到这张面孔主人的自信。赵昀现在回想起来。方觉得赵诚去年一定是抱着可有可无地心思出使本朝的,怪不得赵诚当时即使遇刺了,仍很有心情地将杭州内外的名胜佳处都跑了个遍。见和谈无进展,便急忙离开。

赵昀感觉有些晕了,他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太阳穴,吩咐道:“此事以后再议吧!”

大臣们依次告退。

满朝文武们现在地心情可以说很复杂,如宋蒙约和之事一样,既不想让蒙古人占了便宜,又不想让自己的利益受损,前怕狼后怕虎。但是蒙古人给宋国西北川蜀造成的损失是难以弥补的。蜀口要是恢复元气恐怕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本以为金国就要亡国了。宋国准备去分一杯羹,不料却杀出了个贺兰军。宋国君臣感到庆幸。因为蒙古人受到教训,他们感到很痛快,又因为隔着新鲜出炉的秦国,宋国从此不用担心蒙古犯边了。

不过又有些发愁,蒙古走了,又出来个秦国,没人能很确定秦王赵诚对大宋是什么态度。所以,有人就索性不管不问,悉听尊便,只要眼下没有边事,就万事大吉了。那些主战派尤其是边将,不管有没有那个实力又都干着急,淮东二赵,江淮还有一个赵善湘地也极力主张北复中原。

直到秦王的一封国书,被正式地交到宋国君臣的面前,才让满朝文武不得不拟出个方略来:

“孤起于西北朔漠,不忍天下生灵涂炭,幸赖豪杰诸辈相助,斩蒙酋于居庸关外。今新朝已立,因有大朝皇帝陛下分而治之,北朝有完颜氏,南有大宋天朝,孤极慕天朝恢弘威仪,如高山仰止,不敢妄称帝极也。

今天下大势,分而治之,亦有虎狼环伺左右。南朝雄据江南,北朝据中原,敝国据秦岭以北,河北诸侯林立互不统属,蒙古强虏处漠北有包吞天下之意,亦有视天下百姓为奴婢之心。唯有万千百姓,命贱如草芥,俱翘首以盼天下大安也。

料贵国于孤有猜忌之心,然蒙人犯贵国边境,烧杀抢掠天理难容,孤为贵国百姓遭此惨祸痛心疾首,寝食难安。昔日孤使临安,与贵国君臣相交甚欢,未尝有不恭之心。今孤逐蒙古于漠北,令蒙古人不敢南侵,于贵国有大功也。

故,敝国有与贵国及北朝交好之意,共拒蒙人大敌。唇齿相依,唇亡则齿寒。三朝会盟,各守其土,各管其民,各统其军。合则三朝皆利,分则三朝皆败,徒让蒙人坐收其利,令天下子民耻笑也!孤已另修国书致金主,料完颜氏必不负我,欣然遣使赴约,共商盛举。君若有意,极盼贵使访我中兴府,孤日夜翘首以待也!”

和还是不和?这是一个大问题。

赵诚这封国书已经将自己地姿态放得极低,表面上是说因为有金、宋两个大国的存在,不敢称帝。这不过是赵诚托辞,只能说明他的野心极大,只有在将来一统天下才会称帝。秦国地文武大臣子们都知道。

但是这封国书中却隐含着警告之意,字里行间的意思是:不管如何秦国将和金国约好达成盟约,因为自顾不暇的金国一定会求之不得,到时候宋国若是敢异动,将会受到秦、金两国的共同反击。

完颜守绪在赵诚率军离开汴梁不到一个月就回到了汴梁,面对被搬空了的皇宫,完颜守绪欲哭无泪。

一个皇帝做到这个份上,也够悲哀地。正如赵诚和他地谋臣们所料,完颜守绪只能在自己内宫中表示自己的愤怒,却不敢拒绝赵诚地建议。至少赵诚的异军突起,让他得到了喘息地时间。

赵诚有足够的理由,让金国皇帝完颜守绪与自己约好,而且在当前情况下赵诚是他唯一可以借助的外力,因为新兴地秦国也需要他的存在----这一点反过来也让完颜守绪有一些安全感。天南海北,江河上下,潼关东西,金国的处境最差。完颜守绪没有办法将自己的国家搬到一个没有四邻八舍的地方去,南边有宋国,北边更是诸侯林立,国内混乱,国力衰弱不堪,犹如大厦将倾,是没有资格与新兴的秦国甚至宋国讨价还价的。

乌古孙仲端将赵诚的口信传给了完颜守绪,并乞罪表示自己未能将皇太后及皇后保下来,以至于落入赵诚之手。完颜守绪并没有怪罪乌古孙仲端配合赵诚,因为他很难将责任推给乌古孙仲端,相反却认为乌古孙仲端有功,而且在崔立谋逆时他没有附从,就值得他尊重。

所以,赵诚特意留下地大奸臣崔立死得很惨很难看,赵诚后来听说崔立是被城中军民群殴而死,成了一堆烂肉,人人恨不得从他身上分一块血肉来。

而乌古孙仲端带着皇帝好不容易搜集来地一大批珍宝和皇帝亲笔信,赶赴潼关,等待赵诚允许入境的命令。

“等,让他在潼关多等上几日。”赵诚在给潼关帅郑奇地命令中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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