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霞她娘多弄两个菜叫月儿也陪着我喝两口。WwW、QuAnBen-XIaoShuo、cOm”冯水新吩咐道。

“我才不呢!”碧月当即就拒绝了。

“我说老头子你想喝就喝呗干吗要挂着她你还想让她一个姑娘家也学你这个样子?臭不要脸!”张氏打趣道。

“我这不是说着玩儿吗?干吗当真!她真想喝我还不让她喝呢。”

“爹您不喝不行吗?都这么晚了白天收了一天的麦子你还不累啊?”

“我这不是想解解乏吗?”

“我看你这是越解越乏。”张氏道“今儿个咱先把话说在前头不许喝多。”

“你瞧你我还没喝你就嚷嚷开了人家咋还有心情喝得下去?”

“喝不下去拉倒我才不愿意伺候你呢。”张氏佯装生气的样子。

“得得得我啥也没说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宰相肚里能撑船您……”

“您什么?说呀!我看凡是唱戏的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张氏笑道。

“我看你这话就有点儿不大地道了吧!我听了倒也无所谓可别人听了会记恨你的。”冯水新说着目光老往碧月脸上瞟。

“爹您在说什么呀?您要不喜欢我坐在这儿那我现在就离开您。”说着真的要走。

“好闺女别走你要一走那爹就真的喝不下去了。”冯水新拽着碧月的手让她坐下。

“那我才不管呢。”碧月故意将脸扭向一边让父亲没法猜测她在想什么。

张氏看着这父女俩谈得如此开心自己也高兴。自从彩霞失踪以来家里的事儿样样不顺心老头子尽管在外面装出一副笑脸但是一回到家里脸就一直绷着难得近日有这样的好心情他真想喝就让他喝呗反正忙活一天了晚上又没啥事儿。张氏是个手脚非常利落的女人她三下五除二没有半截烟的工夫就把菜做好了无非就是凉拌黄瓜、清炒豆角之类的家常菜。

三口人围坐在一张小饭桌上冯水新频频举杯张氏母女则香甜地嚼着碗里的饭。

冯水新三杯酒下肚话题又来了:“一端起这酒杯呀我就想起了鲍福常说起的小圣他老爷说过的一个故事其实这也不算是故事这是真事儿。”

“你总是三句话不离本行我就知道你想说啥你肯定会说这喝酒咋样咋样的好啊要么就是说哪个地方有一位老人喝了一辈子的酒到了**十岁的年纪了还跟年轻人似的。”张氏嘲弄道。

“你肯定又猜错了我怎么会讲那种有天无日的话呢?”

碧月一听是小圣家的亲戚说的话从心里觉得那肯定好她放下碗筷拿起酒瓶给父亲满满地斟了一杯酒。

冯水新端起酒杯又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说:“说起来挺有意思的。文家屯是有名的酿酒村大概从清朝的乾隆年间就开始酿酒了。说起他们酿的酒呀这方圆百里的那是无人不晓呀……不过我说的是经常喝酒的人像你们娘儿俩呀也许还不知道这回事儿。……那味道呀啧啧怎么说呢那真是醇香无比啊。据说乾隆爷下江南的时候就喝过文家屯的酒。这酒一出了名各种各样的说法也就多了起来有的说他们村的水好;也有的说他们有秘诀只能在村里传不许外传。”

刚说到这里那只小花猫摇着尾巴来到他的身边他掰了一口干粮丢给它谁知小花猫并不买账又摇着尾巴走了他赌气似的把干粮踢到一边。

“刚才说到哪儿了?”他端起酒杯问碧月。

“说到文家屯的酒好喝还很有名气。”碧月回答说。

“哦对了这酒一出名人们的猜测就多起来了。说来也巧这程漳集的言姓原来跟他们文家是故交。解放的那一年文家族里有事儿言家当然要去人了。一听说到文家屯做客好多年轻人一下子来了精神。他们不图别的就想亲口品尝一下原汁原味的文家屯酿造的酒。他们去了以后人家文家当然很客气了用最好的筵席来招待他们派街上最体面的人奉陪他们。这没的说了吧?可是大家一品尝酒全傻眼了原来那酒的味道连铺面上卖的最普通的酒都不如。怎么办呢?换呗!换当然再简单不过了文家屯有的是酒而且什么等级的酒都不缺。可是主陪提出:‘贵亲想喝什么样的酒?’大家异口同声地说:‘当然是最好的酒了。’主陪为难地说:‘可这已经是最好的酒了!’大家怎能相信他的话呢?主陪没辙只好提出:‘贵亲能否推选一位最擅品酒的人?’‘没问题。’主陪让这位品酒人把筵席上摆放的一坛酒亲手拎着然后跟他一起走。他们来到一个井口主陪又找了一个空坛子把那坛子酒分成两份然后从井里打了一桶水分别将两个坛子灌满再让品酒人品尝那兑了水的酒。品酒人尝了一口觉得跟刚才的味道大不相同。主陪告诫他:‘回到席位上请不要马上告诉诸位贵亲看他们有何反应。’品酒人果然依了他的话结果在场的人无不拍手叫绝:‘这才像文家屯酿出来的酒!’品酒人听了哭笑不得他在回家的路上才敢告诉做客的人们:‘程漳集没有会喝酒的人都只会喝凉水。’”

“这个故事好玩儿!”碧月拍手笑道。

“我不是说了吗?这不是故事这是真事儿。”冯水新端起酒杯猛喝一口看得出他已经有些酒意了。

“别听他胡说都醉成这样了还知道啥真事儿假事儿啊?”张氏在一旁打岔道。

“你懂什么!”冯水新指着面前的空酒杯示意让碧月再给他倒上。

碧月觉得他今天特别开心如果就此止住似乎不近情理如果再喝下去又怕大醉于是只给他倒了杯中三分之一的光景。

“其实这品酒呀跟做事儿是一个理儿。就说小圣吧谁能想到他身后还藏着这么一手?外人不知道这还有情可原可与他朝夕相处的父亲都不知道你说这算不算怪事儿?”

“爹这有什么可怪的?他整天随着收音机唱唱得跟里面的一模一样就是换了你呀你肯定也会被蒙在鼓里啊。”

“不简单实在是不简单啊!”他像是在跟张氏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前些日子我还跟鲍福商量着让他们俩跟着我们学戏幸亏这件事儿没有认真下去否则的话我们老哥俩还不知道会露什么洋相呢!”

“是啊你说这孩子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一到紧要的关头咋这么有能耐?”张氏也跟着随和。

“什么叫‘真人不露相’?这才叫‘真人不露相’。”冯水新赞扬道但转而又向着碧月“刚才你觉得我说的话好玩儿你知道我为什么又想起这段话了吗?”

“我怎么会知道!”碧月摇头笑道。

“程漳集去了那么多会喝酒的人结果没有一个人能分出好坏。这就是说他们都不是真正会喝酒的人。喝酒跟看人是一个理儿你如果有眼无珠就是大圣人站在你的面前你都认不出来。常言说的好啊:‘有眼不识泰山。’世上的明眼人太少了起码我就不行。这几天我一直都在琢磨同样跟小圣接触你怎么一眼就能看出他是这块料呢?”

“爹!”碧月羞得低下头去“您说来说去原来是在打趣我啊?依我看哪您都快赶上二绕子了。您要再这么问我那您可连一滴酒都喝不成了。”说着将酒瓶紧紧地揣在怀里。

“不说啦不说啦。说说二绕子总该可以吧?”

“二绕子又怎么了?”碧月觉得这个人好玩儿很想听听他的事儿。

“二绕子嘛昨儿又喝多了。他在街上走了没几步就摔了两次交都是被人拉起来的。你猜他对拉他的人说什么?他说:‘我就不信这一百四五十斤就弄不过这四五两。’”

母女听了笑成一团碧月还差点儿被饭噎着。

冯水新趁机又多喝了一杯。

“月儿你觉得小圣他……”

“爹您不提他行不?这几天您一张嘴就是‘小圣他如何如何’我都听腻了您能不能再换个人说说。”

“说他有什么不好反正你早晚也要成为他家的人。”

“爹!”碧月羞得直捶父亲的腿。

“你羞什么呀?反正他又没在跟前。”冯水新抓住女儿的手。

“没准儿他一会儿就会过来的看你还说不说?”碧月吓唬道。

“他来了好啊反正我又没骂他没准儿他陪我说说话我还能多喝几杯呢。”

“美的你!”张氏笑道。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叫门的声音。

碧月反应得最快:“看吧说曹操曹操就真的来了吧?”

碧月飞快地跑过去给学智开了门却见他像丢了魂似的招呼也不打门也不进。她很纳闷忍不住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见了我就这么不高兴?我是招你了还是惹你了?”

学智不直接回答她的话却说:“到你屋里去说好吗?”

“不行就在这儿说。”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走了。”说着真的要走。

碧月一看急了:“你走你走永远也别来找我。”

学智只好又回来。

鲍福坐在床边上桂晴面朝里睡在床里头。他们俩已经许久没有说话了。

月光透过窗棂哗哗啦啦地洒在地上就像铺了一层花地毯。风不大但吹在脸上和身上都是惬意的树上偶尔传来几声布谷鸟的鸣叫。

鲍福终于沉默不下去了他扳着桂晴的膀子像哄小孩似的说:“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我向你赔罪还不行吗!”

“你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儿子是你的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呗。”桂晴虽然在跟他说话但身子仍然一动未动。

“我这样考虑不也是为他好吗?”

“可你考虑过没有你这是在要他的命!”桂晴一骨碌坐起来狠狠地说。

“你瞧你又来了你冷静一下好不好?”

“我冷静不了。”

“那咋办?事情已经这样了。”

桂晴不再搭理他依旧面朝里睡她的觉。……其实她根本就睡不着。

鲍福知道她心里的疙瘩一时半会儿是解不开的他只好自言自语起来:“我知道郭团长拜访我的那天我不该躲出去。事后我后悔的不得了当时我只考虑到我在梨园界混了这么多年可孩子的戏路我一点儿都不清楚另外我在京剧方面又是一无所知我怕见了人家面子上过不去所以才偷偷躲了出去。这大概也是我这三十几年来生的最见不得人的事儿吧。……可无论怎么说这跟我后来的打算没有任何关系。如果认为我因为顾及自己的一点儿面子就放弃了儿子的前程那真是太冤枉我了。你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儿子不光是你的也是我的我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有福不能享却硬往火坑里跳吗?说句不中听的话:如果现在能让我儿子当上中央委员就是叫我即刻趴在地上学蛤蟆叫我都认。我活了三十三岁当然知道这梨园弟子是最不好当了。……这还是其次只要有饭吃就行。但最主要的是它跟空军无法相比。那空军如何了得:他们吃的穿的暂且不说还有工资什么的……其实我也说不清我只知道只要他能当上空军那就意味着国家把他养起来了还有……”

“够了够了我早就听腻了。”桂晴本来不打算再跟他口角但是一听到这些话心里就来气于是她又坐了起来“我问你空军他能不能验上?你这么有把握?”

“那我也问你演员他虽然被县里选中了那将来他能不能转正?能不能脱离农村?你有什么把握?”

“可是验空军的时间是每年的秋天离现在的时间还早的很倘若验不上岂不把这件事儿给耽误了?你也不想想小圣走到这一步容易吗?全县有多少父母期待着自己的孩子能走到这一步?”

“可他一旦进了县剧团说出来还能出来吗?你要知道他进剧团是要签订合同的倘若几年以后正转不了等到卷铺回家的时候岂不是乡也耽误了城也耽误了?”

“将来转不转正那是他的造化起码现在团里的大大小小都对他特别器重都认为他将来会有一番震动。你现在一下子把他的事儿给毁了他能接受吗?”

“就算他现在不能接受那归根结底事情还没有生。将来他能接受了验空军的事儿人家还等他吗?”

桂晴一看他们说来说去又回到从前的话题上去了她实在没有精力再争了只说了一句:“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罢!”就又回到了刚才躺的地方去了

鲍福不愿意看着她就这样气呼呼地睡下于是对她说:“咱们不说这些啦说点儿其他的好吗?”

桂晴有气无力地说:“你爱给谁说就给谁说去反正我什么都不想听。”

“真的吗?我看未必!”

桂晴干脆用手绢把脸蒙上。

鲍福轻轻地偎在她的背后用嘴巴贴在她的耳朵上悄悄地说:“你只管听好了什么话都不要讲。”

桂晴当然不理他。

鲍福自然知道当他们俩睡在**的时候她最想听什么。于是他讲道:“在我们梨园行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叫《王金龙外传》。说的是王金龙在青楼把三万两黄金耍得一干二净到后来连身上穿的衣服都给抵上了。鸨儿一看他已变成了叫花子就决定在一个月黑人静的深夜把他赶出青楼。没有衣服穿怎么能行呢?他只好央求鸨儿给他一点纸他要用纸做一身衣服。起码得遮遮羞啊!鸨儿答应了他。他穿着纸做的衣服在大街上走啊走。到哪儿去啊?他不知道。那么大的北京城他却连一家亲戚都没有。再说了外面也冷啊他连一处避风的地方都找不到真是可怜极了!没办法他只好硬着头皮又回到了青楼门下。大门是进不去了在门外避避风总该可以吧!于是他就在一个窗户底下停了下来。他听到窗户里面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知道这是嫖客在做事儿。他心里怪痒痒的但痒痒又有什么没用啊?只好忍着呗。他想下面的小哥儿是没福消受了可耳朵不能跟着受委屈呀。于是他把耳朵贴在窗户上听呀听。忽然一阵北风吹来他的纸衣服被吹到了空中他冻得直打哆嗦。可是他仍然舍不得离开那里因为他听到里面的那两个人正耍到了难分难解的关头。那嫖客问姑娘道:‘这个时候你有何感受?’姑娘答道:‘我只觉得浑身像融化了似的。你呢?’嫖客答道:‘我就像飞到了云彩里一样。’那王金龙听了便吃不消了他冲着窗户里面喊:‘客官既然你已飞到云彩里了那就请高抬贵手把我的纸衣服拿下来吧。’”

桂晴听了“噗嗤”一声笑起来她索性地把手绢从脸上拽下来:“那鸨儿可真够损的!”

“好听吗?要不要咱们也乐一会儿?”

“谁让你惹我生气了?活该受罚!”

“我让你乐还不行吗?”

“你大概是过糊涂了吧?早晨没看到吗?……我来事儿了。”

“该死!”鲍福用手掌使劲地击了一下脑门“我怎么把这事儿都给忘了?”

“要不再来一段?”

“还来呢?这就受不了啦。还是说点儿别的吧。”

“不想听不想听。”她一边说一边转过身去假装入睡。

鲍福不想让她失望又不敢继续讲这种酸溜溜的故事只好有话没话地扯起他们俩的事儿来:“要说婚姻谁最美满?咱们村有一对算一对……但是必须是活着的……谁也比不上咱们俩。其实我是沾了你的光你知道男人们在背后都说咱们什么吗?”

“我咋知道!”

“他们说:‘你看人家鲍福多有福气娶了那么好的一个媳妇长得就跟天仙似的。假如我也娶上这么好的媳妇就是天天给她下跪都认。’”

“去你的人家是那么说的吗?”

“怎么不是?骗你是个小狗。”

“我有那么俊吗?”

“不光俊还显得很年轻。说个真事儿吧那天大伙儿下晌回家你们妇女走在前面我们老爷们远远地跟在后面觌面碰到一个熟人……就是李庄经常说媒的那个大老李。他把昭谦大哥拉到一边很神秘地问:‘前面那个留辫子的是谁家的姑娘?她有婆家了没有?要是没有的话我能为她找个最好的主儿。’还没等大哥答话四春他们就笑开了:‘你要是再为她找个主儿鲍福哥不把你揍扁了才怪呢。’弄得大老李灰溜溜地走了。”

“你又在瞎说!”

“说真格的我这辈子能遇到你算是上天有眼也算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我是没的说了以后就看儿子这一辈了。哎你还别说碧月这姑娘跟你挺像娘儿们的跟小圣更是天生的一对他俩站在一起真像戏里说的那样:郎才女貌。这样的姑娘莫说百里挑一就说千里挑一也不为过分。再过几年这新媳妇一过门呵东西和人全有了!”

“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一下子老了许多不过真正到了那一天我就是变成了白苍苍的老太婆都甘心。”

“这还用等几年?你要是现在就想当婆婆我即刻去找冯水新商量。”

桂晴本来干了一天的重活儿晚上想早早入睡可是听了这番话连一点儿困意都没有了刚才的不愉快更是忘到暹逻国去了她仿佛觉得小圣迎亲的日子就在明天她甚至把布谷鸟的鸣叫都当成了唢呐声她身不由己地下了床走出房屋她要亲眼看看小圣睡了没有。她突然大叫起来:“哎呀不好!”

“怎么了?”鲍福也惊讶地走出房屋。

“刚才我好像听到大门响并没有在意小圣准是把那事儿告诉碧月去了要是两个孩子都想不开那可怎么办?”

“我过去看看。”说着他又要回屋寻找什么东西。

“赶快去呀。”

“说完了?”碧月问。

“嗯说完了。”学智答。

“你是怎么想的?”

“我还能怎么想?他已经向人家拒绝了。”

“拒绝了就拒绝了呗省得再操这份儿心了。”

“啊?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这么说不对吗?难道我听了以后也像你一样跟丢了魂似的你才满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件事儿前前后后都是你帮我张罗的事情刚有点儿眉目就了结了你听了一定会不高兴的。”

“没出息你以为人家都跟你一样小心眼儿啊?我才不是那种人呢!我当时赶着你出场并没有别的意思决不是为了让你出人头地我只是想让你充分展示一下自己现在你已经展示了于是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真没想到啊你竟然如此慷慨你真是我的……”他忽然觉得下面的话不好说于是支吾起来。

“什么你的我的呀!他们都等着咱们呢快进去吧。”刚要迈步她忽然又拽住他的手“进去以后千万别把这件事儿告诉他们。”

“这……总不能瞒他们一辈子吧?”

“这事儿你甭管了等你回去以后我来告诉他们。”

“那好我一切都听你的。”

屋里的老两口早就等得心急火燎了张氏开始埋怨起来:“两个人有啥话不能进来说?偏要站在大门口说这两个孩子呀到底还是个孩子做事儿总是这么毛里毛糙的。”

冯水新却在批评她:“不该你管的你尽量少管!他们在外面说话自然有他们的道理他们不管是孩子也好大人也好总不能事事都向你汇报吧?再说了有些事儿就是给你说了你也不懂干吗总这么神经兮兮的?”

“你瞧你尽帮着他们说话。有一句话我也要告诉你:待会儿小圣进来你不要再喝了坐下说说话不好吗?今儿个你已经喝的不少了。”

“看看看看这姑爷还没进门呢你就害怕上了那赶明他成了咱们半个儿子的时候我还不得反过来去敬他?”

“你呀……”张氏知道说不过他只好白了他一眼继续条理饭桌上的摆设。

少顷两个孩子有说有笑地进来。学智跟这对老夫妻热情地道过平安之后便坐下来。

“这不我和你大伯正说着你呢你就来了。这两天地里活儿重累坏了吧?”张氏很心疼地说。

“不累大妈。比起大人来我们干的活儿轻多了。”学智把凳子又往张氏跟前挪了挪希望她不用费劲儿就能摸着他的头。

“孩子你爸那人我太了解了人好就是脾气倔了点儿要是哪天他让你受了委屈你千万别闷在心里一定要告诉我我有办法对付他。”冯水新搀和道。

“瞧你说的这么好的孩子当爸的疼还疼不过来呢哪会忍心让他受委屈呀?你准是又喝多了还不放下杯子?”张氏马上批评道。

“我本来不想喝了可是俺小圣一来这心里一高兴酒瘾又上来了。哈哈哈……”

“尽找歪理。”张氏说着又白了他一眼。

“小圣你读的书多能不能告诉伯伯这好喝酒算不算是坏事儿?”冯水新打趣道。

“伯伯既然想听那我就随便说说不过我说不好您千万不要笑话。依我看哪喝酒不算是坏事儿尤其是在我们中国。”

冯水新听了不住地用得意的目光扫射张氏张氏却不理他;碧月虽然不知道学智要说什么但知道他一定不会纵容父亲喝酒因此用赞许的目光望着他而学智却佯装什么都没看见继续往下讲:

“人们在很早以前就跟酒结下了不解之缘。常言说得好:‘无酒不成筵席’再好的菜如果离开了酒也会变得黯然失色。另外酒跟中国的文化也是难解难分的中国的文化史说白了就是一部酒文化史。别的不说光是四大名著就处处飘散着酒的醇香而且每一个亮点又都是酒文化的升华。您看《水浒》中的‘大闹五台山’、‘倒拔垂杨柳’、‘武松打虎’、‘醉打蒋门神’等等都是众英雄在酒醉之后所表现出来的惊人之举;再看看《三国演义》其中有‘曹操煮酒论英雄’的荡气回肠有刘关张‘桃园结义’的大仁大义就连诸葛亮单枪独马坐在空城楼上面对着司马懿的几十万大军时都念念不忘预备下‘美酒羔羊’;《西游记》里的孙猴子喝醉了酒把天宫闹了个底朝天众妖魔在酒醉之后现出原形;《红楼梦》中关于酒宴的描述更是出神入化。酒不光见于书中还登上了戏曲舞台梅兰芳先生的代表剧目《贵妃醉酒》整台戏都在展现杨贵妃在酒醉之后的不同形态梅先生把她刻画得栩栩如生曾倾倒了成千上万的观众;还有虞姬在大军压境四面楚歌的关头都在唱‘劝大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可见从某种意义上讲酒丰富了戏曲舞台。其实酒不光在文人的手下熠熠生辉就是政治人物也时常运用它来成就大事譬如宋朝开国皇帝赵匡胤有‘杯酒释兵权’的作为明朝的朱元璋则利用众功臣酒醉的机会圆了‘火烧庆功楼’的美梦。总之酒在中国社会的各个阶层都在不同程度地挥着它本身的作用。”

“听你这番话我真是大长见识这杯酒我无论如何得干掉。”冯水新举起杯来就要干。

“大伯您先不要干我话还没说完呢。酒能成事也能坏事宋江在浔阳楼上酒醉之后题了反诗结果不仅害了自己还给梁山好汉惹了麻烦;杨志一伙儿正因为贪杯才误了大事。大伯您的岁数越来越大以后喝酒要适量千万不能伤害身体呀。”

冯水新听了感慨万千举杯不定:“照你这么说这杯酒我是不能再喝下去了?”

学智从他的手里端过酒杯:“大伯这杯酒我替您喝下请您记住我今天说过的话今后我无论走到哪儿都不会忘记您和大妈有朝一日我混出息了我要用世界上最好的酒来孝敬您。”说完一口干掉。

冯水新听了像小孩子一样趴在饭桌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全本小说网 www.QuAnBen-XIaoShu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