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席厂别看只是一群‘妇’‘女’坐在那里只要动动手,看着简单的很,不用风吹日晒。但知易行难,只有学会这些手艺,才会知道其中的辛苦。

编织炕席的原料是秫秸,这时候的高粱是传统的品种,秫秸的质量特别好。所以,编织的炕席或者是吊顶苇席质量就是好,收购站能给个好价钱。

编织炕席,首先要把秫秸的叶片去掉,需要用小刀一点一点的撞击秫秸的节部,才能够把叶片去掉得一干二净的。再用尖刀把光滑秫秸,劈成差不多宽窄的条子。有的条子宽窄不一致,还要进行整理。把这些带瓤的条子,放在平整的地面,用石头滚子反复的碾压。然后捆上,放在水中浸泡一段时间。捞出来,去掉秫秸条子上面的瓤子。碾压,浸泡才能够顺利的去掉瓤子。瓤子去掉后,条子变成了糜子,可以用来编织炕席了。

编织炕席是一项辛苦的活计,不管是寒冷的冬天,还是炎热的夏天,编织者都要蹲在‘潮’湿的地面进行‘操’作。一领炕席需要上千条秫秸糜子,经过她们灵巧的双手,编织成为有‘花’纹的炕席。劳动强度虽然不是很大,但是需要耐心和毅力。手上免不了被糜子剌出许多口子。

“爹,您看您的手。”姚长海抓着姚爷爷粗糙地手道。

厚实的老茧也挡不住被糜子剌出许多口子

姚长山嘀咕道,“真应了那句老话:泥瓦匠,住草房;纺织娘,没衣裳;卖盐的,喝淡汤。种田的,吃米糠;炒菜的。光闻香;编席的,睡光炕;做棺材的死路上。”

“说什么傻话,那都是旧社会了。现在哪还有这种状况。”姚爷爷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妮儿嘴角轻挑,双眼微微眯了起来。‘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自从有了阶级以后,富者日富,贫者难富的现状,执政者都很难‘交’出令人满意的答卷。贫富差距最大时,也是底层百姓揭竿而起的时候。

一部中华史,就是这般周而复始。

不管是盛世还是‘乱’世,活得又苦又累的人们,日子过的较为艰难。那些挣扎与生计的身影。随处可见。

“我和你娘都是个闲不住的人。”姚爷爷平淡地说道,“不让上工了,干什么?又不能像年轻时一样挑着担子去卖山货,还是去卖编制品。”

“你让她干什么?坐着。”姚爷爷挑眉道。

“什么又不干怎么啦!家里又不是少了她的工分就过不下去了。”姚长河劝说道,“也该退休了,不是,早该退休了。”

“在家里含饴‘弄’孙多好啊!”姚长河接着说道。

“哦!我们几个老的围着妮儿一个转。”姚爷爷摆摆手道,“趁着还能动,不给你们添负担。”

“现在是自找苦吃啊!”姚长河道。

“这世上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吃不了的苦。”盘膝而坐的姚爷爷接着道。“什么都活儿不干,整天的‘混’吃等死,变得不中用了。”

“你会来伺候我们吃喝喝端屎端‘尿’吗?”姚爷爷笑道。

“爹。您和娘会健康的,大过年的说这些多不吉利啊!”姚长山扯扯姚长河的衣袖,“三弟少说两句。”

“我们的身体,我们自己清楚,而且队里分派的活计都不是重活,虽然工分比不上年轻小伙子多,好歹挣个零‘花’钱,闲着也是闲着!多没劲儿。”姚爷爷顿了一下接着道,“要是因为挣的工分少。撒手不干了,怎么为社会主义添砖加瓦。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我们还没有老的不能动弹呢!”

“对,爹讲的没错。对!”姚长海附和道。

“爹的身体我一直检查着呢!‘操’着心呢!”田胜利笑道,“三哥就放心吧!我们这么多人,看着咱爹、咱娘呢!”

“再说了,有个喜欢干的工作多欣慰啊!证明自己还不老嘛!对吧!爹。”田胜利接着道。

姚爷爷端起玻璃茶杯轻抿了一口,“这庄稼地就是我们的人生,也是我们的世界,一辈子和土地打‘交’道,是一刻也离不开。”

话已至此,姚长河也知道劝不住老人,于是道,“爹,您可别勉强啊!不行了咱就歇着。”他看向姚长海道,“小幺,平时多照看着咱爹。”

“三哥这还用说啊!”姚长海笑道,“不但照顾自家的老人,这村里的孤寡老人都是照顾帮扶的对象。”

“放心吧!咱爹、娘,可是有两个医生保驾护航呢!”田胜利拿起茶壶给姚爷爷蓄满了茶杯。

“两个医生?”姚长河不解道。

“三哥,你忘了你家致远了。”姚长海提醒道。

说实话姚长河真不相信自家儿子有那么好的医术,这医生没有七八年能出师吗?

“别小看致远。”姚长海笑道,“至于医术好不好,三哥,就留待你自己观察吧!”

老爷子教出来的土地能差到哪去。

“就亲家两口子的身体,再活个二、三十年完全没问题。”刘姥爷出声道。

“真的!”姚长海肯定地问道,对于老爷子的本事,他可是知道的。

“那爹、娘,只要高兴,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姚长海支持道,“不过有一点儿量力而行。”

“我晓得,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姚爷爷拍了拍姚长海的肩膀道。

“对了,明天早请示完毕后,队里安排干什么了吗?”姚爷爷颇有些看笑话似的问道,“今年好像不能运雪到田了。”

“噗……哈哈!”田胜利赶紧捂着自己的嘴道。

“还好,还好,没有天‘女’散‘花’。”姚长山双手浮在茶杯口上面。

“这运雪到田是怎么回事。”姚长河不明就里,于是好奇地问道。

田姑爷向姚长河解说一遍,什么叫运雪到田。

听完后,姚长河哭笑不得。居然还有这种事,彻底无语了,都把人‘逼’到这份上了。

“不过你们脑子转的还‘挺’快的。”姚长河调侃道。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姚长海无奈道。

“小幺啊!今年这雪化得差不多了。咋办?”姚长河挑眉问道。

“今年公社和县里忙活着,‘乱’哄哄的。无暇顾及我们。也就是说没人来监督。所以不咋办?”姚长海无赖地笑道,“我们一切听大队长的。”

男人们在东里间聊天时,‘女’人们则围坐在中堂的八仙桌旁边包饺子,边家长里短的,尽显‘女’人八卦的‘精’神。

这侃大山时间过的就是快,转眼间一下午就过去了。

孩子们陆陆续续的回来,“回来的正好,咱们马上下饺子。”大娘笑道。“去剥蒜,捣蒜汁,一回儿吃饺子用。”

“哦!”孩子们应道,大家齐动手,饺子下好前已经调好了蒜汁,放进了东里间的炕桌上。

热腾腾、香喷喷的个个如元宝似的饺子端了上来。

“甭客气,咱们吃吧!”姚爷爷一吩咐这边纷纷抄起筷子吃饺子。

姚长河放下碗筷,挑开帘子走了出去道,“大嫂,饺子包的多吗?给我多下一碗。我打算去看一下老战友,他一个人过年怪凄凉的。”

“足够了,今年家里‘肉’多。白面也多,不缺。”大娘笑道,“我知道了,下好饺子叫你。”

“嗯!”姚长河点头,又转身进了东里间,“那个姥爷,我看这葡萄酒还有富余,白酒就两瓶,中午被咱们给干光了。可不可以给我老战友带点儿。他可是能喝的。进了农场,别说喝酒了连酒香都闻不到。”

“行。没问题,不过你可不能抱着罐子去。”刘姥爷提醒他道。

“那是当然的了。”姚长河赶紧叫道。“娘,娘给我找个盛酒的酒器。”

“那军用水壶怎么样。”姚‘奶’‘奶’挑开帘子问道。

“行!”姚长河点头道。

剩余的葡萄酒整整装了四个军用水壶,至于饺子,则满满当当的装了两个铝制饭盒,姚‘奶’‘奶’还装了些小菜,猪耳朵,猪肚切丝凉调过的,一只牛皮纸包裹着的烧‘鸡’。

“娘,够了,够了。”姚长河赶紧摁住了她的手道,“我只有两只手,可怎么带。”

“笨哟!放到背篓里不得了。”姚‘奶’‘奶’拿来墨远他们背的竹背篓,把东西一一放进去。催促道,“赶紧去吧!别凉了味道就不好了。早点儿回来。”

“知道了娘。”姚长河道,然后穿戴整齐后,就踏入了夜‘色’中。

虽然没有鞭炮声,但家家户户亮着灯,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耳边传来阵阵欢声笑语,这个年味十足。

一路走到农场的羊圈,“谁?”苏文中推开木‘门’叫道。

“老苏,这耳朵很灵吗?”姚长河哈哈一笑道。

“你小声点儿。”苏文中侧身让他进了自己的家。

“没事,看守都不在,过年了,谁还会守着你这糙老爷们。”姚长河进了房间。

挨着羊圈盖了一间土坯房,一眼望尽,简单的很。一张土炕,一张自己做的炕桌,和四张自己做的小凳子,一口大箱子,在无其他。

“看守呢!”姚长河一屁股坐在炕上,开始往外拿东西。

“都去礼堂了,那里今晚热闹的很。”苏文中坐在他对面,看着他拿出来的东西,“婶子可真是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

“吃吧!赶紧解解馋。”姚长河笑道。

“你可真是及时雨啊!你不知道,在这儿鸟地方,整天的清水炖白菜,这嘴里能淡出个鸟来!”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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