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轻声低喃着这两个字,沈碧寒低头沉思片刻,然后抬头对伙计道:“谢过小哥儿了,我过两日再来便是!”

看样子她过两日还要出聂府一趟了!

不过她这次出府事出突然,所以也还算顺利,若是今日回去了,再出来怕就难上加难了!

心中如此思附,沈碧寒已然做出了决定,那便是今日不回聂家,她一定要等到见到了沈家商号的当家之后,才可安心回去!

“其实过两日就算您再来也不一定可以见到我们沈家商号的当家!不过若是可以帮忙的话,小的倒是可以助您一臂之力!”见沈碧寒一直皱眉沉思,伙计一脸笑容的问道:“客官您还有什么需要么?”

轻轻抬头,沈碧寒对着伙计展开一个淡淡的笑容:“你这里有什么好东西,推荐与我听听!”

适才的时候沈碧寒想着人.家好心告与她这小道消息,眼下她适当的也该买些东西才是,反正银子不是她自己的,五百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够她这几日挥霍的了,再说了,慷他人之慨也蛮不错的!不过现下仔细听了对方的话,她又改变主意了!

对方话里的意思明摆着就是若.你买了他的东西,他才会帮你!

天下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啊!

对沈碧寒笑了笑,伙计从橱柜.里取出一方成色还算可以的砚台,然后对沈碧寒道:“不知公子平日里可有描红的习惯,若是有的话,这方砚台倒是十分适合!”

“这砚台什么价码?”没有去接对方的砚台,沈碧寒依.然淡笑着问道。

她倒要看看这沈家商号的小伙计,要敲她多少的.竹杠!

“不多!”依然对沈碧寒一笑,伙计道:“十两!”

“十两?!”双眼蓦然睁大,望春在一边cha嘴道:“我说你.这伙计是看我们家少爷好骗不是?居然要十两!”

望春虽然没条.件识字描红,不过平日里在府里伺候的时候,这文房四宝还是见过不少的,这伙计眼下取出的这方砚台成色不算太差,不过若是跟聂府里的比,简直就有着天差地别!

伙计职业性的笑了笑,然后将砚台放到橱柜之上:“这位小哥儿这说的是哪儿的话啊!我们沈家商号的招牌在这里,出什么货,问什么价,童叟无欺!”

看着伙计一脸坚定的样子,沈碧寒突然有了一个可以让自己见到沈家当家的好办法!

微微一笑,她拿起橱柜上的砚台,然后将之举高,又攸然松手……啪的一声!砚台落地,与地板发出撞击的声音,然后断裂成两半!

随着砚台落地的声音,整个书局大厅内一片静寂!

伙计愣住了,在挑选文房四宝和书籍的客人们也停止了动作,就连在书局门外远远守着沈碧寒的聂沧杭也是微微一愣!

“啧啧啧!”惋惜的摇了摇头,沈碧寒淡淡的看着一脸怔愣的伙计:“这质地果然不是一般的差!我说小哥儿,你拿这种次货就跟本公子要十两,是不是黑了点儿!”

世事无常啊!

沈碧寒这人吧,对方若是真心帮了她,不用说话,她也会光顾人家,不过若是与她明着要,那前面帮她的目的也就不单纯了,她还偏偏就不给了!

“这位客官!”缓过神来,伙计对沈碧寒不依不饶道:“今儿这东西您既然摔了,就该赔的,且拿十两银子来!”

眉梢挑了挑,沈碧寒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这东西我还没买,既然被我摔碎了,合着该是本公子我买了才是,不过么……”

“不过什么?”伙计追问道。

笑了笑,沈碧寒道:“不过我只能给你出五两!”

听沈碧寒说了出要给五两,伙计的脸色刷的一下便变了颜色!

“我说这位公子!从您的穿着来看,也是富贵人家,何来的为这五两银钱与我们撕破了脸面?”出声的是一个中年人,此人一身深灰色缎袍,面相上看去十分的干练,此刻正站在书局与二楼的楼梯之上。

知道现在出来的是应该是书局的管事,沈碧寒唰的一声打开折扇,随意的扇了几下,然后笑道:“想必这位便是这书局的管事了吧!我今儿在这里倒是要问问了,这砚台出自博宁,看成色该是街市上最下等的货色,敢问管事,如此货色摆在沈家商号内贩卖,岂不是砸了沈家商号的招牌?!”

说到最后,沈碧寒唰的一声将折扇又合了起来!

管事听到沈碧寒居然能说出这方砚台是博宁砚,神色一怔,然后缓缓下楼,走到橱柜前,问道:“沈家商号明码标价,在与公子看的时候该是说了价钱的,若是要出五两,适才您摔砚的时候,就该先议了价!”

原来顾客是上帝只适用于前世,却不适用于这个世界上!

心中暗暗思附片刻,沈碧寒又笑了笑:“本公子今儿就只出五两,你当如何?”

面色一沉,书局管事冷道:“公子若是要挑事儿,且去别处,我们沈家商号远近驰名,岂能容公子如此?您若是只出五两,那我们商号也只得留您的人了!”

吼……这就是传说中的强买强卖!

看着对方强硬的态度,沈碧寒表面上虽然一脸的淡然之色,实际上是在心底思量着该不该亮出自己的身份。主要是在此刻一切真相未明之前,她还不想让聂家人知道她已然恢复了记忆!

在聂府中,她已生活了三年,府里的人现下也接受了没有记忆的她,聪明如她,怎会不知,若她没有记忆,在府里行事,各房的家主对她的防备也会少些!

“少,少爷,您放心,三少爷在外面跟着呢!”在沈碧寒踌躇之际,望春在她耳边轻声道。

沈碧寒错愕一下,然后目光犀利的睨了望春一眼,望春见她目光犀利,连忙低头不语!

好啊!

感情她这次爬墙出府还觉得自己很潇洒,没想到身后还跟着个俊男当保镖!不过这样也好,省的她底气不足,为适才的问题烦恼了!

沈碧寒颇有大气的瞥了那管事一眼,然后淡笑着向前走了两步:“本公子我今儿还就是只有五两了,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留我这个人的!”

见沈碧寒一脸无惧的样子,管事愣了一下,然后道:“来人!将这位公子留在书局!”

“少爷!”一声惊呼,焦急的看了眼书局外的聂沧杭,望春伸开双臂挡在沈碧寒身前。

他的话音刚落,便见几个伙计已然来到沈碧寒身前,见此模样,在书局外一直静静守着的聂沧杭刚想上前,却听到里面传出一声清脆的喝阻声:“且慢!”

循着声音转身,沈碧寒在看到自己身后站着一位一身华服的姑娘后,她神色微微一怔!

那姑娘欢眉大眼,长相极为标致,姑娘头上梳着一个时下流行的落樱髻,髻团上cha着一根银花珠串,简洁大方,这些倒也没什么,让沈碧寒怔愣的是那姑娘的眼神,清淡高远,像极了以前失忆时候的她!

缓缓行至沈碧寒身边,对她温婉一笑,那姑娘对着书局的管事道:“适才这位公子看这方砚台的时候,我就在一边儿上看着,若是这方砚台真的价值十两也就罢了,可是事情并不尽然!依着我看,这博宁次砚想要十两,未免是讹人了!”

神色一凛,管事道:“姑娘想保下这位公子?”

淡笑着摇摇头,那姑娘道:“非也,我是要保你沈家商号的招牌!”

这话说的解气!

嘴角弯了弯,沈碧寒笑了!

“今日这事与姑娘无关,还请姑娘退一步说话,若是这位公子拿出十两,我们也不介意息事宁人,若是不可行的话,今儿就是天皇老子来了,我沈家商号照留不误!”

虽说金陵城是天元王朝的京都,达官贵人很多,不过沈家商号既然可以在金陵城与聂家商号分庭抗争,便说明他们的后台也是不弱的,所以他们说这话有的是底气!

“哼!”管事说话的当口,那位姑娘已然站在橱柜之前,伸手将柜台上摆放着的招财麒麟便拿了起来:“好大的口气!”

嘭的一声,她手中的招财麒麟和那方砚台一样,重重的被摔到了地板上!

“你……”

四下看了眼周围怔愣的顾客和伙计,再看看一脸淡笑的沈碧寒,那管事恼怒道:“这位姑娘,我们是开门做生意的,不管你是谁家的,这么来砸我们沈家的书局,莫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狐疑的笑了笑,那姑娘对着沈碧寒福身行了一礼:“这位姐姐,适才的事情经过我已然全看在眼里了,妹妹我平日里出门,家父总是与我带上几个不相干的人,此刻他们就在这里,这管事既然都说了我是来砸沈家商号的,不知姐姐意下如何?”

听到姑娘的话,书局内的人都是一愣,他们都觉得沈碧寒有些文弱之气,却想着若是一女子,怎敢的在沈家商号的书局叫嚣,可是眼前这姑娘,明明称呼她为……姐姐!

对上姑娘那淡泊清远的双眸,沈碧寒微讪:她看出来了,好像从开始就知道自己是女子!

淡淡的回以一笑,沈碧寒没有否认自己是女子,而是看了眼姑娘身后的四五个家丁打扮的下人,然后坦然道:“这事情是由我而起,妹妹这几个下人可否借我一用?”

脸上依然挂着淡笑,那姑娘幽幽的走到书局大厅边上的椅子坐下:“姐姐随意!”

“哼哼!”轻笑一声,沈碧寒一边扇着扇子,一边对那姑娘的几个手下大声道:“砸!给我好好的砸!将这书局里的次货……全都给本姑娘砸了!”

身份都被拆穿了沈碧寒也不再自称本公子,而是改为了本姑娘!

“你敢!”听沈碧寒说要砸了书局,那管事大喝一声:“不知是哪里来的不守妇道、没有礼教的丫头!”

“啪!”

双眼一睁,沈碧寒快步向前走了几步,然后抬手对着那管事就是一巴掌!

“你……”没想到沈碧寒敢打他,管事一脸震惊的看着眼前一身男装打扮的女子,一时居然不能成语!

“不守妇道?没有礼教?”冷冷的嗤笑一声,沈碧寒对身后的四五个下人道:“他们说本姑娘不守妇道!没有礼教,眼下你们几个给本姑娘好好的砸!砸的痛快了有赏!”

说话间,沈碧寒将身上的五百两银子唰的一下全都摔到了地板上!

“是!”有了那位姑娘的话,这几个家丁听了沈碧寒的吩咐之后,一拥而上,从大厅中央的橱柜开始砸起。

一时间,几个家丁与书局的伙计簇拥到一起,有砸东西的,也有护东西的,整个书局大厅内的书籍乱飞,各色的文房四宝散落一地,怎是一个乱字可以形容的!

“少爷!这样做真的没事儿么?”跟着沈碧寒退到那位姑娘的身侧,望春一脸担忧的问道。

“痛快!”虽然砸的是沈家商号,多少有些心疼,不过这书号若是日后也这样经营下去,怕是也不会长久的,淡笑着坐到那位姑娘的身侧,沈碧寒笑看着她道:“今儿多谢妹妹了!”

淡淡然一笑,那女子起身将地上的一沓宣纸拾起,然后弹了弹上面的尘土:“虽然那砚台不值几个子儿,不过这沈家商号还是有些好东西的,姐姐你看,这不就是上好的拓印棉纸么?”

那姑娘手里的宣纸,与沈碧寒平常用的不同,不过她也并非从未见过,待姑娘坐定之后,沈碧寒伸手摩挲着纸面,然后皱眉道:“这拓印棉纸与普通纸张有什么区别么?”

这纸张与聂沧洛与她写和离时所用的宣纸如出一辙!

对身前混乱的场面如无视一般,那姑娘对着沈碧寒笑着道:“姐姐有所不知,这拓印棉纸是时下最金贵的一种纸张,表面看来这纸张没有任何异常,不过若是配以不同的药水之后,上面的字迹便会消散,或是蓦然显现!”

这姑娘的话越是往后说,沈碧寒的脸色就越是难看!

不错!很不错!

她堂堂一活了三世的人,居然让一个古人给算计了,好么,虽然那个时候她还没恢复记忆,不过聂沧洛啊,这个古人还真是欠抽!

“家父姓唐,妹妹我名唤雪晴,姐姐不知如何称呼?”看着沈碧寒微微有些恼意的面容,唐雪晴仍然一脸笑意。

脸色微微泛白,沈碧寒对唐雪晴淡淡一笑:“原来是唐姑娘,姐姐我姓蓝,单字为寒!”

“见过蓝姐姐了!”唐雪晴对着沈碧寒微微颔首。

“妹妹免礼!”对着唐雪晴抬了抬手,沈碧寒看了眼已然被砸的稀里哗啦的书局,不禁对她道:“书局管事怕是已然报官了,妹妹还是早些带着手下去了,免得惹了麻烦!”

唐雪晴摇了摇头:“姐姐无需为我担心,今儿这商号砸也就砸了,既是我与姐姐一起砸的,何来的要姐姐一人扛这收尾之事儿?”

看着眼前的唐雪晴,沈碧寒想起前世京剧《沙家浜》里刁德一的一句唱词:这个女人不寻常!

她每日出门家人都会安排四五个家丁跟随,她不惧沈家商号的威名,敢助她砸了沈家书局,这本就不是一般女子能做出的事情,可是眼下她居然对即将到来的官府衙役,丝毫不动声色,综上种种,都告诉沈碧寒,唐雪晴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

“妹妹既然这么说,那么就与姐姐一起便是!”对眼前的唐雪晴颇有兴趣,沈碧寒也不再说让她先走的话,而是直接坐到椅子上,与她一起静等衙役前来。

打砸结束之后,唐雪晴带着的几个下人分别站定在她身后,闲来无事,她与沈碧寒一起坐在椅子上,时不时的说着些什么,引得沈碧寒不时轻笑!

时候不长,官府的衙役到了,他们刚刚进了书局,被家丁打的满地找牙的那个管事便迎了上去:“几位官爷,快将这两个刁民拿下,您看看,您看看,她们将我们书局砸成什么样子了!”

说话的同时,那管事不时的捶胸顿足!

“哪里来的刁民?”一声暴喝,为首的衙役随着管事的指引,怒气冲冲的便来到了沈碧寒与唐雪晴坐着的地方。

“姐姐莫慌!”对沈碧寒笑了笑,唐雪晴低头将手里的宣纸收拾妥贴,然后头也不抬的道:“这刁民在哪里啊?我怎的没看见啊!?”

看着唐雪晴气定神闲的样子,沈碧寒嘴角弯了弯!

“就是啊!我倒要看看,这刁民在哪儿呢?我怎的也没看见啊!”这唐姑娘一个外人砸了沈家书局还不慌呢,她自儿个砸了自儿个的地方,有什么好慌的!

“这……这……”左右与身边的衙役对视一眼,为首的衙役xian起袍襟便跪了下来:“卑职参见郡主!”

“郡……郡主?!”管事咽了咽口水,重复着衙役的话。

“免!”重重的将手中的宣纸摔到一边的桌子上,唐雪晴施施然的从椅子上起身:“今儿本郡主在这里有幸遇到了蓝姐姐本是好事儿,却不想被这管事弄的一点儿兴致都没了,这不,刚前儿一不小心就把东西给砸了!”

脸上淡笑依然,唐雪晴对那衙役说的云淡风轻。

听唐雪晴的一席话,沈碧寒忍俊不禁:一不小心!好一个一不小心!

“误会!完全是一场误会!”为首的衙役起了身,一脸的恭谨之色。

“误会……”书局的管事此时也是一脸的惧色!

郡主啊!那可是皇亲国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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