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潭香之毒,无药能解,无人能医,原来还有这么一层意思!

眼中虽然蓄满泪水,沈碧寒的嘴角却泛着苦涩到极点的笑意。转头看着莫往生,她语气怔然的问道:“这一切……都是他的意思么?”话说到最后,她的脸上明显出现了咬牙切齿的表情。

“想要解幽潭香之毒,没有其他的办法。若是想要救你,只有这一个办法。”沈碧寒等到的,只有莫往生如此冰冷的回答。

“好!很好!”嘴角轻撇着从亭椅上起身,沈碧寒看了莫往生一眼,双眼中几近狰狞:“原来你们每日给我所喝的药汁儿,是毒杀我孩儿的毒药?”

说话间,她的视线掠过一边的翠竹身上。感受到她冰冷如刀的冷冽视线,翠竹的身子明显一颤。

“姐姐!”站在一边听了这么久,唐雪晴大致也将事情听去了有八九分了。看着沈碧寒的眼神从疑惑到激动,又到最后的绝望,唐雪晴脸上的担忧更甚了:“你没事吧?”

似笑非笑的睨了唐雪晴一眼,沈碧寒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举动。她只是轻轻的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亭椅上,而后看着莫往生道:“我早些时候,也不知天山雪莲的功用,既然迟早要毒杀我腹中的胎儿,你们何不直接用上天山雪莲?”

这是沈碧寒想不通的地方。

莫往生闻言,只得回道:“你以为幽潭香之毒就那么好解么?若是一开始便用了天山雪莲,你腹中的胎儿早就已然胎死腹中了,又怎能等到将你体内所有的毒素排出体外?太子说的对,那安胎药确实是安胎药,它的功效是为了让你腹中的胎儿更为强壮。毒强三分,他壮三分,唯有如此,他才能撑到你身上毒素全部排出的时候,也唯有如此,你身上的毒,才可以算是全解。”

原来如此!!!

双眼中的泪意越来越重,最终演变成泪珠一滴滴的从沈碧寒的眼角滑落,看着眼前的莫往生,她嘴角不停的颤动着,后不屑一顾的道:“都道是医者父母心,你的医者之心在哪里?你的仁心在哪里?你们好残忍?好残忍……”

“这是最好的结果,也是聂沧洛的意思。你以为若是我们不这么做,你的孩子便能顺利出生么?若是我们不这么做,你会死,而且很有可能在孩子降生之前便撑不住倒下。我们这么做,完全……”

“闭上你的嘴巴!”冷冷的截断,莫往生的话,沈碧寒转身欲走。

“姐姐!”

没有伸手拂去脸上的泪水,沈碧寒几近绝望的看了唐雪晴一眼,而后便转身离了凉亭。

“主子……”

秀眉紧蹙,见沈碧寒出了凉亭,翠竹对唐雪晴福了福身子,也急忙跟了出去。

“姐姐!”

又轻唤了一声,唐雪晴终是不放心沈碧寒,又跟了上去。

“你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么?”看着沈碧寒悲痛欲绝而去的身影,莫往生语重心长的问着身边的唐季云。

伸手抚上自己的胸口部位,依稀可以感觉到适才那种揪心的痛,唐季云摇了摇头道:“无论是早知道,还是晚知道,她终究是会知道的。”

“唉……”

深深的一叹,莫往生只是无奈的坐在凉亭之内,提壶与自己倒了杯酒。

当初他接受聂沧洛提议的时候便想到了会遭到沈碧寒今日的责难,毕竟他知道对于沈碧寒来说,这个孩子代表了什么——那是她所有的希望啊!可是即便如此又如何?这是最好的结果。

“师兄!”轻唤了莫往生一声,唐季云挑眉开口问道:“你当初答应与皇姐配药的时候,可有过什么私心?”

“适才她问我的医者之心在哪里?仁心又在哪里?”微微苦笑,仰头将手中的杯中之物一饮而尽,莫往生静而不语。

安胎药虽然是他配的,但是天山雪莲是聂沧洛找来的,仔细说起来,聂沧洛算是毒杀沈碧寒腹中胎儿的真凶,而他莫往生就是那个帮凶。早料到会有今日之事,他却依旧照做,那是因为他想着若是沈碧寒与聂沧洛生了心结,那对他有恩的蓝毅是不是便有了更多的机会。

当然,这只是他心中所想,他没有问过蓝毅,蓝毅也不知此事。他又怎会知道对于蓝毅来说,今生对沈碧寒的守候,便是他最大的幸事了。

唐雪晴虽然追上了沈碧寒,但是却没有将她拦下。与她道了今日真的没有心情告诉她所有的来龙去脉之后,沈碧寒便直接出了唐雪晴所居住的别院。

“主子!”紧跟着沈碧寒一路出了唐雪晴所居的别院,翠竹在心中正斟酌着要怎样与沈碧寒开口。

在过去的几个月中,沈碧寒所喝的药汁儿都是她熬的,虽然说她不知道这里面有这样的内情,但是每日熬了药,又端去给沈碧寒喝了,她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怎么是帮凶。

侧目瞥了翠竹一眼,沈碧寒泛红的双眼中依然簌簌不断的滴落着泪珠:“此刻,你什么话都莫要与我说,回到聂府之后,你自儿个到望满那里去领罚。”

“是!”低头应了声儿,不敢去看沈碧寒的眼睛,翠竹跟着沈碧寒一路出了越王府。

坐上马车,命车夫马不停蹄的赶回聂府,沈碧寒在马车之内,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的景象,不禁在心中觉得讽刺。

这算什么?

她此刻这算什么?

杀死她沈家一门的楚后还活的自由自在的,可是她呢?一个个对她至关重要的人死去,她只能在如同烂泥一般的生活之中喘息着。这些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最令她心痛的不是她的孪生弟弟不认她,也不是生活中的一团乱麻,而是他最爱的人,此刻拿着一把匕首,狠狠的刺透了她的心窝儿。

伸手抚上自己隆起的小腹,沈碧寒心中便是一阵悲怆。

在她腹中的,她的宝贝,他此刻还没有长大,却已然被幽潭香之毒所侵袭……而伤害他的人不是别人,是她的爱人,他的父亲!

马车在聂府大门前停住,在家丁摆好马凳之后,翠竹先一步慌慌张张的下了马车,而后伸手欲要搀扶沈碧寒下车。

双眼因在路上的不但哭泣已然红肿一片,看着身前翠竹身来的手,沈碧寒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径自下了马车。

“主子……”

沈碧寒没有去扶自己的手便下了马车,收回自己怔在半空中的手,翠竹的语气中带着哭腔儿,急匆匆的便跟着沈碧寒进了聂府。

在聂府门房询问了聂沧洛是否在府里,在得到门房说聂沧洛此刻正在北苑陪着楚姨娘的答复之后,沈碧寒没有多问什么,便直接进入聂府之中。

顺着长长的走廊一路前行,无论对面来的是谁,又是谁在对着自己行礼,沈碧寒一律视而不见。在走廊中行进了大约有一刻钟的时候,翠竹见聂惜璇一行人从不远处而来,不禁眼前一喜。

虽然她知道,依着沈碧寒眼前的模样,聂惜璇是挡不住她的,但是多这么一个姑娘,总比她一个小丫头跟着好。

“嫂嫂!呃……”

“大少奶奶……

远远的看见沈碧寒,聂惜璇便与凝霜上来与她行礼,不过在沈碧寒一句话都未回,便直接从自己身边经过之后,聂惜璇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怔愣神色。

见翠竹一直对着自己投以求救的目光,聂惜璇并未多问什么,便带着凝霜一路跟着沈碧寒向着北苑方向而去。

“大少奶奶这是怎么了?她哭过了么?奴婢从来没见过她见人不理呢!”看着沈碧寒一路气冲冲上前的样子,凝霜一脸的疑惑之色。

就算沈碧寒以前有对着聂沧洛动手和动剪刀的时候,不过那个时候她只是针对聂沧洛,却从未对其他人如何。但是今日不知是怎的,她居然见到谁都不搭理,就连她一向宠爱的聂惜璇,她也未说只字片言。

“公主殿下……”

本是在北苑之外正吩咐几个丫头去取膳的,见沈碧寒远远而来,望兰忙一脸恭谨的福下身来,对着沈碧寒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驸马可在?”

这是沈碧寒回到聂府之后所说的第一句话,可是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却如寒冰刺骨。

“在!”点了点头,望兰回道:“驸马这会儿正在里面与楚姨娘用茶呢。”

“哼!好兴致啊!”讪讪的一笑,沈碧寒直接越过望兰,迈入北苑大门。她在前面走,后面的聂惜璇和凝霜等人,自然也都跟上了。

还未曾进入北苑前厅,沈碧寒便听到了从里面传来的笑声。这笑声之中有一男一女,其中爽朗的笑声是聂沧洛发出的,而那女子轻柔的娇笑,则是楚姨娘发出的。

即便以前便知道这是在演戏,但是此刻听到他们的笑声,沈碧寒却觉得格外刺耳。

没有让任何人通报,也没等挽帘的丫头xian起珠帘,沈碧寒直接动手xian了珠帘便进到了前厅之内。

“夫人……”

“公主殿下……”

见沈碧寒进入前厅,厅内的聂沧洛与楚姨娘都是一愣。两人刚刚从座椅上起身,便见沈碧寒已然如一阵风一般行至聂沧洛身前。

随即,一声清脆的掴掌声,响彻整个前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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