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杀过人,刚开始总会于心不忍。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而她的心理压力又很大,倒不如故意在她思维不稳的时候,稍稍给她使些坏,好让她有点儿事情做。

听了蓝毅的分析,沈碧寒也觉得有些道理。稍早前因为她身上的伤还未曾痊愈,在与皇上商议之后,她一边让他将册封大典推后,一边则已决定将等到伤愈之后,便暂时回聂府去住些时日。

通过聂惜环之事,她与楚后之间虽然还未曾公开撕破脸面,却也算你来我往,大战了一个回合了。眼下聂家有她安排下的那个小妾在,她更应该趁机回去看看。

不过此刻在她的心中又有了一个决定,那便是等到她伤愈之后,她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会会天元王朝的太子殿下。

看着沈碧寒双眼渐渐清明,焕发出了本该就有的生机,蓝毅的嘴角再次扬起淡淡的笑意。他本打算是要与她说一些关于商号上的事情的,但是此刻看着这样的她,他哽在喉间的话语,悉数都咽回了肚子里。

那件事虽然早就该说,但是既然延后了,又何妨再拖些时日呢?

一晃十余日而过,这段时间之内,聂沧洛未曾进过宫,倒是蓝毅自那日之后,每日都会到昭元殿与沈碧寒一叙。因为有他的陪伴和翠竹等人的精心照料,再加上有太子殿下命人送来的上好补药,沈碧寒的身子恢复的极快也极好。

伤口结了痂之后,感觉便由痛转成了痒,因最近一段时日进补良多,而沈碧寒又过了孕吐之期,所以她的脸色也如桃花一般,白中透着粉色。这一日,早早的用了早膳,沈碧寒选了一件斜格子的夏衫,让翠竹为自己梳理了一个简单的散饰发髻,终于告别了躺了数日的锦榻。

有些贪婪的脚踏绣鞋在昭元殿内来回走着,见蓝毅一直在旁边看着自己笑,沈碧寒不禁蹙眉问道:“我这副样子很好笑么?”

噙笑看着沈碧寒,蓝毅轻轻摇了摇头。

“啊!”轻轻的伸了伸懒腰,沈碧寒叹道:“好闷,这阵子还真是闷的人发狂呢!”

叹声刚落,沈碧寒便抬足向着昭元殿偏殿的大门走去。

“主子!”沈碧寒刚刚走到大门处,便见翠竹端着一碗药汁儿挡住了沈碧寒的去路:“您该吃药了。”

柳眉一蹙,沈碧寒看都没看翠竹端着的药汁儿,便直直的越过翠竹往外走去:“我的身子好了,用不着吃药了。”

“主子……”看着沈碧寒一步一步的向外走,翠竹端着药汁儿转身看向她的背影。

刚刚步下偏殿门外的台阶,她又见绣珠端着一碗药汁儿走了过来:“公主殿下金安!”

看到沈碧寒,绣珠忙对她福了福身子。

眉头一直纠结在一起,沈碧寒指着她面前的药汁儿问道:“这是什么药?”

过去这十余日里,她除了每日进补之外,每日着苦涩难咽的药汁儿,也是要喝上好多剂的。

“这是太子殿下与您开的药啊!”不解的看了沈碧寒一眼,绣珠回道。

眉头又动了动,沈碧寒转身又登上台阶回到翠竹身边。低头看了眼翠竹端着的药汁儿,沈碧寒不禁口中便泛起了苦涩:“这是什么药?”

翠竹直接回道:“这是姑爷当初与莫大夫那里取来的保胎药,是您一直喝着的那剂。”

听到翠竹所说,沈碧寒伸手抚摸了下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而后端起面前的药汁儿一口气便喝了下去。

“哈……”苦涩难耐的吐了吐舌头,她伸手从托盘里捏起一颗mi饯塞入口中,而后又再次转身向外走。

唐季云所开之药是与她治伤的,她可以不喝。但是莫往生所开之药是要保住她腹中胎儿的,再苦再难喝,她要要忍着咽下去。

“主子您去哪里?”沈碧寒适才喝药的动作太利索了,以至于她快要走出十米的时候,翠竹才反应过来,急忙问了一句。

沈碧寒此刻要去的方向,明显是出昭元殿的。在皇宫大内,她路途不识,不跟几个宫人怎么行?

“憋了这么久,本宫只是要随便走走,你们无需惊慌!”没有回头,沈碧寒随意的对着身后摆了摆手,便出了昭元殿的大门。

在这朗朗乾坤之下,在这皇宫大内之中,青天白日的她可是什么都不怕的。

“绣珠,你且将药放下,带几个宫人去追公主殿下!”正在翠竹和绣珠都端着托盘站在偏殿门前的时候,适才在里面看书的蓝毅对呆站在门前的绣珠吩咐着。

“呃……是!”轻点了下头,绣珠将手中的托盘递给一边的一个宫女儿,然后急忙唤了几个人,欲要去追沈碧寒。

可是站在昭元殿的大门前,看着已然没了沈碧寒踪影的亭台楼阁,绣珠的心里便犯起了难来。她们追出来的太晚了,根本不知道沈碧寒去了哪个方向,微微沉吟了片刻,她一跺脚道:“大家且分头去找,一定要找到公主殿下!”

沈碧寒是谁?

那可是当今圣上的心头肉啊,此刻她伤才刚好,若是再有个什么闪失,那她们的小命儿都保不住了。

看着众人都分头去找了,留在昭元殿的翠竹也是心中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担心的不得了。看着身边一派神态自若的蓝毅,她心中一愣,而后试探性的问道:“主子就这么出去,爷难道一点儿都不担心么?”

蓝毅对沈碧寒的感情,翠竹可是最清楚不过的。此刻沈碧寒自己出去了,而蓝毅却丝毫不为之担心,看样子他该是知道她去了哪里的。

抬眸看了翠竹一眼,蓝毅已然轻笑道:“寒儿在这深宫之中知道的地方屈指可数,不过却是去过东宫的,她此刻只不过是去见太子而已。”

暗道一声果然,翠竹问道:“既然爷您知道,为何适才不与绣珠姐姐明言?”

又是轻轻一笑,蓝毅重新拿起桌子上的书册将扉页翻开:“你不觉得寒儿最近在这里憋闷坏了么?若是整个皇宫都因为找她而人仰马翻,她会不会开心?只是一个玩笑而已,无伤大雅,又能让她开心,你我何乐而不为呢?”

“呃……”

看着蓝毅如此云淡风轻的说出这番话,翠竹的眉脚不禁轻轻的**了两下。

这是她伺候了十几年的那个爷么?以前的他做事严谨,事事审时度势,总是一板一眼。翠竹不明白从什么时候他也开始与人开起玩笑了?

这对她而言,就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一般。

外面昭元殿的一干宫人都在寻找着沈碧寒,这边沈碧寒已然孤身一人来到了太子所居的东宫。因不久前沈碧寒刚刚来过一次,这次虽是她自己过来的,对宫中谋生的宫人们来说,也是认得她的。

“哎呦喂,公主殿下这会儿怎的自儿个过来了?”左看看,右看看,见沈碧寒确实是孤身而来,在东宫内司职的小太监忙恭着身子,快步来到沈碧寒身前对着他拱手行礼。

被身前突然冒出的太监惊得脚步一顿,沈碧寒稳了稳心神问道:“太子殿下可在宫中?”

上次自从出了行刺事件之后,太子唐季云除了那一日去过昭元殿问了她一些话后,便只是命人过去送些补品和药方,再未踏足昭元殿。

因沈碧寒本打算出宫回聂府,所以她能下床后做的第一件事儿,便是过来找唐季云。

“公主殿下要找太子爷么?”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东宫大殿,那个小太监笑道:“殿下请先到里面稍等,奴才这就去寻了太子爷过来。”

过了半晌儿之后,那小太监去而复返,对着沈碧寒又行了礼,他无奈的道:“让公主殿下久等了,里面人说太子爷一早用过早膳便出去了。”

沈碧寒蹙眉:“你可知他去了哪里?”

仔细寻思了一会儿,那小太监道:“虽然不知太子爷会不会去那里,不过奴婢倒是知道一个地方儿。”

“在哪里?”

一路上跟着那小太监出了东宫后门,又顺着一条长长的走廊走了冗长的一段路程,沈碧寒终于与小太监站在了一个别院前。这个院子沈碧寒认得,是上次她与翠竹第一次见到太子唐季云的地方。不过这次这小太监领她走的是东宫后门通往这里的路,所以与她上次走的路大不相同。

与小太监说她知道这里不让人随便进入,将他留在外面,沈碧寒独自一人进到了里面的院子里。行走在暗暗的树荫之下,感觉着周围的生命气息,沈碧寒的嘴角不自觉的弯了弯,一路带着淡笑来到了院子的主屋之前。

在门前停住脚步,透过珠帘流苏看着安坐在里面正在读着什么书信的当朝太子,沈碧寒不禁又开始仔细的打量起他来。

这个男子有可能是她的兄弟么?有可能么?

心中如此暗暗想着,沈碧寒将手握成拳,故意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

听到她的咳声,坐在主屋内的唐季云不禁抬头看向门外,见是沈碧寒站在屋外,他对她微微一笑,而后貌似随意的将手中的信纸揉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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