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荡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沈碧寒对进门的大太太福了福身子:“侄媳给大太太请安了。”

“免了吧!”对沈碧寒抬了抬手,大太太道:“且坐下说话吧!”

以前的时候大太太凡事都喜欢计较,但是现在的她因为保护自己孙子的周全,算是彻底改变了。在椅子上落了座,沈碧寒对大太太笑了笑:“仔细说起来,侄媳这还是第一次来东苑呢。”

“外面世事变迁,我们聂府之中又何尝不是?”对沈碧寒笑了笑,大太太双眼中尽是无奈之色:“自从退出了府里的那些争斗,我这东苑已然很久无人踏足了。”

沈碧寒笑道:“无人踏足还不好?人多是非多,我倒是想找个清静之地好好歇歇呢。”

“那倒也是!”苦笑着点了点头,大太太道:“最起码恒儿安全了。”

稍稍思虑了片刻,沈碧寒张嘴问道:“大太太这么说话该是有什么深意的吧?”

关于小少爷聂恒在安宁寺遭劫之事,望柳已然跟她提过了,虽然沈碧寒心中明白,不过她觉得依然有必要让身为当事人的大太太亲自来说说。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大太太眼下一反常态不再过问府中事物,这明摆着便是她知道其中的根由所在。

对沈碧寒笑了笑,大太太道:“母亲确实没看错你,你果然聪明。”

微微一笑,沈碧寒对大太太的夸奖不置可否。

“以往的时候,我什么事情都想要拔长枝儿。在我的眼里,因为我身为老大,就该是这个家族第二代的龙头。”双眼中尽是迷茫,大太太似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其实我心里也明白,府里的人都瞧不起我,莫说四太太,就连孙姨娘区区一个姨娘也敢来挑拨我与蕙歌之间的关系。”

沈碧寒适时开口:“有利益就一定会有争斗,世人都道男人事业之心有多强,其实不然……与男人相比,女人的争夺之心怕是还要更胜一筹。”

看了沈碧寒一眼,大太太喝了口茶道:“自从那次害你不成,我被母亲禁足在东苑之后便想了许多。但是无论想了多少,想要争夺的心却依然存在。”

沈碧寒轻轻的叹了口气。

望柳说大太太是在安宁寺事件之后才变得收敛了,那在那之前,在聂恒还未曾出生之前,她该是依然如以前一样嚣张跋扈且又不讲理的。

咽下喉间的茶水,也叹了口气,大太太道:“在恒儿出生之后,看到了隔辈之人,我想着的依然是要争,要为他在聂府争出一片未来。”

那也要您有可以争的本事啊!

谁不想看到自己的孙子一生无忧,生活在荣华富贵之中?

无论以前如何的尖酸刻薄,大太太作为聂恒的奶奶,她的想法也是一样的。

“她们比我狠毒。”眉头皱了皱,大太太对沈碧寒冷笑道:“表面上在府中看着一切风平浪静,可是在暗地里她们却对恒儿下手。安宁寺外,若不是蕙歌死死护住恒儿。我不敢想像自儿个在失了孙儿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秀眉蹙了蹙,沈碧寒问道:“大太太怎知那是她们下的手?”

“我就是知道是她们下的手。”冷哼一声,大太太双眼中迸射着冷冷的厉光,道:“若是我有证据,早就与母亲告状去了,哪里还容得她们在府里逍遥!“

安静的凝视大太太片刻,沈碧寒抿了抿嘴道:“以前的事情大太太您就莫要再去想了,眼下拖离了府中争斗,您过的也很好不是么?”

恰逢望梅抱着聂恒进入前厅,大太太连忙从椅子上起身将聂恒接了过来抱在怀中:“若是隐忍可以换的恒儿平安无事,哪怕是让我忍上一辈子,也是无碍的。”

一个孩童,改变了蕙歌和大太太两个自私的女人,心弦似是被轻轻拨动了片刻,沈碧寒微微一笑,道:“若是侄媳我在府外与大太太您另寻一处宅院,而后每日送过去月钱,您可考虑搬过去?”

沈碧寒所说的与老太太的意思相差无几。

“是侄媳妇儿想要我们搬出去么?”没有立即回答沈碧寒的话,大太太掂了掂怀中的聂恒问道。

从椅子上起身,沈碧寒整了整自己身后的裙摆:“差不多吧!”

“大嫂!”轻唤了一声。边儿上一直沉默不语的蕙歌也从椅子上起身:“以前的时候我便与您说过聂府之中的水很深,眼下三太太中毒怕是您还没动手她们便先动手了,眼下若是让我们搬出去,那其他两房在宅院和月钱的问题上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聂府之中四房都是老太太的儿孙,虽然几房都不想要分家,但是大房只要搬出去,沈碧寒另外给了她们院子,那其他两房一定会颇有微词。

听多了,看多了,便就懂得了。

蕙歌便是如此。

刚刚皱起的眉头再次舒缓,沈碧寒顿了一下,悻悻道:“她们不会善罢甘休又如何?璇妹妹有句话说的对,这聂府大至亭台楼阁,小到一草一木悉数都是我二房的。身为二房的长媳,我想要给谁便给谁,任她们谁不干怕是都不成!”

看着嘴角带笑的沈碧寒,抱着聂恒的大太太不禁怔了怔。

此刻的沈碧寒身上有的不再是以前的淡然之色,而是那种在聂府之中舍我其谁的霸气。

咂了咂嘴,蕙歌侧目看了大太太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将聂恒递回给沈碧寒,大太太对沈碧寒道:“你能做到白家当家的位置上,说明你有那个本事,不过此次三房中毒一事,你可想好对策了?”

点了点头,沈碧寒对大太太坦白道:“其实适才我所说与你们另找住处,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奶奶早已有了这个打算。要搬出聂府的不只是你们,还有三房和四房。”

眉脚轻抽了两下,大太太狐疑的道:“你的意思是母亲要分家?”

大太太本来就想着。她以前对沈碧寒没什么恩惠,此刻她何来的与她说要送她院子,不过……她若是搬出去,对她的恒儿未必就不是好事。

又点了点头,沈碧寒道:“奶奶确实要分家。”

向着沈碧寒走近了两步,大太太道:“我这里倒是没什么不愿的,不过若是要分家,三房和四房铁定是不会同意的。”

沈碧寒轻轻的道:“路是她们自儿个走的,分不分家等到了时候怕是也由不得她们了。”

沈碧寒原本想着经过安宁寺事件之后,大太太该是会同意分家的,眼下看来果不其然。

说到分家,为了老太太着想,沈碧寒不想剩下的三房全部不欢而散。眼下大房同意了,再怎么说也有一房不是被迫的了,剩下的三房和四房……她们可都是作茧自缚,典型是自找的啊!

沈碧寒再回轩园的时候,聂沧洛已然出府去了。商号的事情还不急于处理,这会儿子他出府去摆明了是为适才关于孩子的事情与她怄气。心中越想越不痛快,沈碧寒在今日前厅的时候狠狠的向着门槛儿踹了一脚。

“嫂嫂这是何苦来的,既伤了脚又费了力的。”一声低沉却充满磁性的声音从厅内传来,xian起面前挡着自己视线的棉帘,沈碧寒抬眸看到一脸闲适坐在侧位上的聂沧杭后,心中的火气不禁消了几分。

见沈碧寒满脸黑线的走进厅内。丝毫不掩饰的哈哈一笑,聂沧杭起身对她拱了拱手:“沧杭回来晚了。”

道了声免礼,沈碧寒坐到主位上,而后对身后的凝霜道:“你这会儿子且先去看看各房午膳准备的怎么样了,过会儿子来报与我知道。”

“是!”聪慧如凝霜,怎会不知沈碧寒是故意支开自己,点了点头之后,她欣然出了前厅。

“小叔那日说天黑便能回来,为何却一拖便拖到了今日才归?”凝霜刚走,沈碧寒便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对沈碧寒温和的一笑,聂沧杭道:“我的为人嫂嫂还不知么?有些事情在没有确定之前。绝对不会乱说。嫂嫂让我所调查的事情我已然去亲自核实了,这几日里我特意去了趟下葬襄王妃的墓地。”

满眼的疑惑之色,沈碧寒问道:“为何要去襄王妃的墓地?”

根本就没想着要对沈碧寒隐瞒什么,聂沧杭道:“我的线人与我说,当年襄王妃死的时候,当今皇上还在外面带病打仗,根本就不在金陵。在他死后第三日,便由楚后下令与小郡主一起下葬了。不过都说女人临盆而死是凶兆,故襄王府并未给她修建墓地。”

稍稍踌躇片刻,沈碧寒道:“你是去挖坟了?”

她的身世很有可能是个郡主,她想聂沧杭去墓地,完全为了应证,当初和襄王妃一起下葬的到底有没有那个小郡主。

先点头,后摇头,聂沧杭道:“是也不是。”

忍俊不禁的一笑,沈碧寒道:“这个答案好,回答了等于没回答。”

看了沈碧寒一眼,并未跟着她开玩笑,聂沧杭道:“初时的时候我确实是准备去挖坟的,但是那里却有个守墓者。”

“守墓者?”眼中尽是惊喜之色,沈碧寒问道:“那你可从那守墓者口中探听到什么没有?”

眉头拧了拧,聂沧杭道:“我与那守墓者道明去意之后,他与我说,那坟茔里埋着的确实是襄王妃和小郡主一大一小两具尸体。”

“看来我该去渐渐越王爷了。”呐呐的开口,沈碧寒有着颓然的从椅子上起身。

送走了聂沧杭,命聂福备了马车,与上次一样,沈碧寒只带着翠竹出了聂府。

在前往越王府的一路上,透过车窗上起伏的窗帘,沈碧寒时不时的可以看清外面的街道。但是无论街道如何繁华,她的脸上却都是一脸的沉思之色。

马车在越王府前缓缓停kao,由翠竹搀扶着下了马车。想起上次越王妃对自己欲除之而后快的样子,沈碧寒与守门侍卫道自己是来探望唐雪晴的,并没有提及要见越王爷的事情。

由家丁引着进了越王府,依然是无暇欣赏美景儿,顺着长长的走廊,沈碧寒大约走了两刻钟的功夫儿才到了唐雪晴的院落。与唐雪晴寒暄了几句。她方才步入正题,让唐雪晴带着自己去找越王爷。

虽然十分好奇沈碧寒找越王爷的动机,不过见她一脸的焦急之色,唐雪晴也没有多问什么,便直接带着她前往越王爷所在的书房。

没有让丫头进去通禀,唐雪晴直接便带着沈碧寒进到书房之内。一进门她便嚷道:“父王,姐姐要见你,我便与你带来了。”

“姐姐?”一脸的疑惑之色,越王爷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却不期然视线落到了沈碧寒的身上:“你……你怎么这会儿子过来了?”

连忙从书桌前起身,越王爷面色和蔼的绕过书桌来到沈碧寒和唐雪晴面前。

“姐姐说有事情要问问父王。”将沈碧寒拉到身前,唐雪晴解释道。

看了眼一边的唐雪晴,越王爷点了点头,道:“晴儿你且先退下吧!”

“为什么?”一脸的惊异之色,唐雪晴问道:“难道父王和姐姐之间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拍了拍唐雪晴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沈碧寒淡淡然一笑:“妹妹且先下去吧,有些话我想与越王爷单独谈谈。”

“姐姐……”有些不依的看了沈碧寒一眼,见她一脸的坚定之色,唐雪晴终是点了点头,而后便退了出去。

待唐雪晴离去之后,越王爷深深的凝视沈碧寒片刻,而后道:“先坐吧!”

依言坐到一边的雕花儿木椅上,沈碧寒看了越王爷一眼,而后开门见山的问道:“民妇今日为何而来,王爷该是晓得的吧?无论是何事,今日民妇既然来了,那就请王爷如实相告吧!”

“本王早已猜到你会过来了,只不过没想到你会来的这么快。”将书桌上的写了一半的奏折收起,越王爷道:“仔细说来,你不该称呼我为王爷。”

心神一震,沈碧寒挑眉问道:“那该称呼您为什么?”

“该……”

越王爷刚刚要开口回答,书房的房门却突然被撞开了。似是得了魔症一般,一身锦帛玉衣的越王妃气势汹汹的便冲到了沈碧寒面前,直接用双手掐住沈碧寒的脖子,无论沈碧寒如何挣扎,她都是死死的掐着她,而且越来越用力。

“我掐死你!”一边用力掐着沈碧寒的脖子,越王妃的口中还不停的放着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