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牌位一个是蓝毅的,一个是沈碧寒。

原本的时候她将两个牌位放在一起,聂沧洛是一万个不同意的。他说沈碧寒不会那么容易死,她一定还活在天元王朝的某个地方。但是就在三个月前,因为商号事物聂沧洛与越王爷一同进宫之时,听闻了一些关于沈碧寒一年前失踪的真相,从那之后虽然在表面上聂沧洛一直还在寻找着沈碧寒的踪迹,可是在这里他已然不那么坚决的阻止她将两个牌位摆放在一起。

以前的时候慕凝对他不了解,认为他是一个心机颇深的精明商人,可是现在她懂了,在沈碧寒与蓝毅的感情之中,聂沧洛比之她更要悲情几分。

是如何一个男人,在明明知道那个女子无心于他的时候,他毅然决然的坚守着曾经答应过她的诺言!是如何一个男人,在妻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前提下,会允许别人将自己妻子的牌位与另外一个男人的牌位摆放在一起。

慕凝所见过的,只有聂沧洛这一个男人!

在聂沧杭拿着庚贴离开白府的第二日,金陵城内的第一冰人真的手持聂沧洛的庚贴登上了白府的大门。

听到门房传来的消息时,沈碧寒刚刚用过早膳,眉头轻轻蹙了蹙,她暗道一声这聂沧杭办事儿还挺有效率的,便起身亲自到了前厅之内。

所谓冰人,十个里面得有十个巧舌如簧的。

身材臃肿,皮肤白皙,头上梳.着一个妇人发髻,一身的大红缎褂,脸上还捎带着长着一颗大黑痣。

仔细的打量着眼前与前世中小.说电视中所描绘的媒婆没什么差别的冰人,沈碧寒心中直乐呵,不过表面却没表现出来。听冰人罗哩哵嗦的说了一打堆,沈碧寒只是淡淡然的看着眼前昨日便见过的庚贴,一时间却没有任何言语。

“哎呦!我的白掌柜!这聂家大少.可是万里挑一的主儿,论家世、论人品,那可都是上上之选!光是这一年里那聂家的门槛,直想着让上门与之说亲的冰人给踏破了!这要让聂家大少爷开口求亲可是不易的,今儿他居然开了口,就等您那儿一句话了!”

初时见沈碧寒容颜清丽,这冰人还暗道聂家大少.有福了,不过在她说了一大堆之后见沈碧寒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她心中倒开始打鼓了。

知那冰人话里的意思是想要她知道聂沧洛要娶.她是她的福分,沈碧寒微微一笑,将庚贴放回到桌上,她对那冰人道:“我白家才从南陵迁徙到金陵,这人生地不熟的,人跟人都还没认清,您便上门与我求亲,这上死刑还要有个送行饭呢,更甭提是说亲了!”

沈碧寒的话是说她催得太紧了,道理冰人怎会.不懂,这比人家直接拒绝不是还好一大截儿了么?

急忙笑着应了.声,那冰人道:“我只道是难得一遇的好姻缘,不想让白掌柜您就这么错过了。”

明白她的意思,沈碧寒笑道:“我这府里上无父母,只有我一个女子当家,也没个人商量。这样吧……你容我两日功夫儿仔细思量思量,过两日过来再给你信儿便是!”

一听沈碧寒这话,冰人几乎笑眯了眼忙着恭着身子道:“莫说是两日了,就算是五日六日我也等得,您说了算!”

命人送走了冰人,沈碧寒将庚贴递给翠竹吩咐她收好,而后便起身向外走。

“主子,您过两日打算怎么回复冰人啊?”跟着沈碧寒的身后,翠竹一脸好奇的问道。

关于沈碧寒与聂沧洛的姻缘问题,翠竹还是十分关心的。

以前的时候,她想要她们少爷跟沈碧寒在一起,但是现下她们少爷殁了,而聂沧洛这一年来的表现也足以让她倒戈了。在她看来,在这个世界上无论多么强势的女子最终还是要找个男人来依kao的。

脚下的步伐一顿,沈碧寒侧目看了翠竹一眼,“你就这么好奇这个问题?”

“奴婢只是……只是觉得好女不嫁二夫,您既然都嫁给过姑爷了,何不从一而终呢?”说完话翠竹一脸胆怯的低头不敢看沈碧寒。

食指微弯,沈碧寒拿食指在口中哈了哈,而后用力的弹在翠竹的脑袋上:“好你个从一而终,我还没答复呢,你倒先安排好了!”

“奴婢说错话了,请主子饶了奴婢吧!”捂着被弹痛的脑袋,翠竹抬头看向沈碧寒,却见她早已走出了两三米远。“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沈碧寒所走的方向可是要出府的。

“到屋子将纱帽取来,再叫上阿大,你与我一起到外面去探探行情!”没有回头,沈碧寒脚下的步伐依然有序的向外走去。

“探探行情?”一脸的狐疑之色,翠竹转身回屋去帮沈碧寒拿纱帽去了。

头戴着白色纱帽步下马车,沈碧寒与白府的几个管事走进一家正在装潢之中的商铺。

进得其中,见柜台已然摆放整齐,沈碧寒对身边的随从阿大低声道:“这里日后要贩卖的是渔业,摆放这么多柜台做甚?想要卖鱼干么?”

面色微变,跟在他身边的阿大连忙吆喝着一边儿的伙计将柜台撤去了几个。

里外都看了看,倒是没看到其他什么问题,沈碧寒又带着随从出了店铺,前往下一个白家的店铺。

将近午时,已然记不清自己转的是第几家店铺了,腹中饥肠辘辘,沈碧寒再次登上马车,她没有坐着马车回聂府,而是命车夫将车驾到金陵城内最好的酒楼去。

望香楼——

金陵城的第一号酒楼。

以翠竹曾经在沈家和聂家都当过差容易暴lou她的行踪为由,沈碧寒将翠竹留在了马车之内,只带着阿大下了马车,抬头看了眼头顶上的招牌,看到望香二字,沈碧寒的脑海里忽的闪过聂惜璇身边的那个小丫头的模样。

“她也叫望香啊!”暗暗呢喃一句,在小二的引导下,沈碧寒带着阿大一路上到酒楼的三楼之上。

坐在望香楼的雅间儿之中,耳中听着小二不停的报着菜谱,沈碧寒手中拿着筷子一下下的轻敲着桌面上的茶杯。待到小二报完了菜谱,沈碧寒敲着茶杯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抬头隔着纱帽看着对自己笑呵呵的小二,她贝齿轻咬:“将你们这里所有的特色菜全都端上来便是!”

“呃?”以为自己听错了,那小二睨了眼在沈碧寒身后站着伺候的阿大,有些犹豫的再次问道:“我们这里的特色菜少说也有十几道之多,姑娘您只有一个人,这么多……”

这小二是担心她吃了不了啊!

抿嘴一笑,沈碧寒从袖袋中取出一锭银子,道:“吃得了吃不了这是我的问题,你且端上来便是”

有钱能使鬼推磨,看到沈碧寒手中的银子,小二一句废话也没说,便下去张罗上菜的事儿了。

时候不长,热腾腾的各色菜肴被端上了桌,待到小二将菜上的差不多了,退下了,沈碧寒才对身后的阿大施施然的伸出了手。

“主子请!”从袖袋里取出沈碧寒自己发明的铅笔和宣纸,阿大将之整齐的摆放在她的右手侧。

侧目斜睇了一眼右手边的纸笔,沈碧寒嘴角弯了弯。将纱帽摘下,沈碧寒拿起筷子,开始每样一口的将菜肴往自己的嘴里送。而她每尝一口,都会将自己吃过后的感受写在纸上。

沈碧寒想过了,她要搞聂家和沈家没有发展过的项目,籍此来补足那两大家族在金陵的地位,俗话说的好,民以食为天,金陵城中大酒楼不少,不过别出心裁的大酒楼却很少,她要发展的除了渔业和食材业还有便是酒楼这一块儿!

随着时间的推移,沈碧寒将桌上的每种菜肴都尝了一遍,这一遍过后,她也吃了个半饱了。

放下筷子,将最后一道菜的味道详细记录了,沈碧寒将纸张折好,然后仔细的收进袖袋之中。从椅子上起身,她刚要向外走,却见阿大一脸的馋样儿,微微挑了挑眉,指着满桌子的菜肴,她问道:“怎么?你想吃?”

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阿大憨笑道:“跟主子从南陵一路来到金陵,小的还真想尝尝这金陵的珍馐美味是啥滋味呢!”

这阿大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从河流中救出沈碧寒的那个渔夫,念在他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即便他平日憨直了些,沈碧寒还是将他带在了身边,此刻见他这样的一副样子,沈碧寒有些哭笑不得的对她摆了摆手:“你且去外面找小二将这些东西装好了回去慢慢儿吃便是!”

“唉!”阿大有些喜出望外的连忙点头。

“且快些!”看着阿大开门出去的样子,沈碧寒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拿起纱帽重新带上,便款款的自行下楼。

望香楼的大厅内,聂沧洛与商号的两位管事刚刚走进大门,脚步停滞在二楼的楼梯之上,沈碧寒扶着楼梯把手的手因为用力握着而微微泛白。

虽然知道与他都在金陵城内迟早会照面,不过沈碧寒从来没想过今日会在望香楼见到聂沧洛。看着他一脸冷峻的在前走着,而他身后的管事似是正与他禀报着什么事情,沈碧寒远远的开始仔细打量起他来。

阔别一年,整整一年了……

身着一件黑色的紧身长袍,他显得更瘦了,却也比以前显得更冷了。

看着他与两个管事顺着楼梯走上二楼,沈碧寒连忙后退两步,重新退回到二楼向三楼的楼梯之上,转身背对楼梯口,直到他与两个管事进入二楼的雅间儿之内,沈碧寒才转身缓缓的步下楼梯。

那个男人就在那里!

那个与她来自同一个世界的男人就在不远处的那个房间里。

沈碧寒想像过无数次与聂沧洛再次见面的场景,却从没想过他们会如此擦身而过。

她原以为再见到他,她还可以和以前一样云淡风轻的对她一笑,而后与他说她们还是朋友,却没想到适才却只得在最后选择后退两步……

有什么东西变了么?

是因为她知道他为她做的那些事情么?亦或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主子,东西小的收好了,我们可以走了!”提着几个油纸包在沈碧寒面前晃了晃,阿大一脸兴奋的看着沈碧寒。

“走吧!”看着阿大憨直的样子,沈碧寒不禁暗中羡慕。

看来憨一点儿,未必是坏事儿,最起码他不会自寻烦恼!

当日出了望香楼之后,沈碧寒便没有再去其他的酒楼尝味道了,回到白府之后,她先是命人召集了府里的管事,而后将在望香楼所记录的各种味道感触让他们都看了看,最后便与他们布置下了任务,那便是让他们酒楼方面一定要想办法压倒望香楼。

沈碧寒给的命令是无论用什么办法!

待管事们都散了,天色已然大黑。

站在白府的前院之中,仰头望着天空中一闪一闪的群星,感受着迎面出来的徐徐凉风,沈碧寒的脑海中再次闪过晌午时候与聂沧洛在望香楼擦身而过的情景。

“我这是怎么了?”无奈的摇头一笑,她深深的叹了口气。

“你这是怎么了?”同样的语气,不同的声音,沈碧寒在仰望着天空,而聂沧杭在看着她。

挑眉微微转头,沈碧寒看向聂沧杭:“你夜里不是该在聂府么?何来的总是往白府里跑?”

看着沈碧寒的样子,聂沧杭的唇角荡起一丝笑容,他颇有捶胸顿足之势的道:“我还真后悔当初在将白家转给你的契约上签字呢?”

被聂沧杭的样子逗的一笑,沈碧寒也笑了:“这世上好像没卖后悔药这种东西的,若是有我一定重金买来与你!”

有些伤心的略略皱眉,聂沧杭转身随意的坐在走廊的栏杆上,而后凝睇着沈碧寒:“昨日那冰人说今日要登门与你求亲,我今儿过来是想要看看你有何感想的。”

“感想?”细细咀嚼着聂沧杭说说的这两个字,依然保持着仰望夜空的姿势,沈碧寒叹道:“我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要她两日后来等消息。”

“嗯!”低头佯装沉思状,聂沧杭道:“该是先要卖卖关子的,省的日后到了府里挨欺负!”

又被聂沧杭的样子逗得扑哧一笑,半晌儿之后沈碧寒深叹口气,收起笑容道:“就在今日,我见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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