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沈碧寒理解的意思来看,统居房便是府里负责家具摆设的一个专属部门。除了负责家具摆设的统居房,府里还有三太太负责的浣衣房,四太太负责的膳房,以及聂惜璇所统驭的总账房。

这些分房全部聚集在延揽院的后院办公,每个房内都有一个由老太太亲自挑选的上等大丫头和三个上等丫头负责,她们与前院的外事管事分别保持联系,组成了聂府之中百口来人足以过活的运转核心。

望莲是统居房的上等大丫头,在与沈碧寒见礼之后,她熟稔的为沈碧寒介绍着关于府中各房的家具摆设,和平日里家具更新的情况。这个丫头丝毫不像府里一般的丫头那般忸怩小气,反倒多了几分只有大户小姐才该有的气质。

心中暗暗思量着,沈碧寒随意瞟了眼账册上的一笔笔账目,不禁淡淡抿嘴。

在账目之上,动辄便是几百两的花销。要知道这些在外面,足以够一个村庄整年的生活费用了。

简单的了解了下统居房的.进项和出项,沈碧寒便对望莲道以后若是有事便直接到锦翰院禀明,在得了望莲的应声之后,她又与聂惜璇一起翻查了一些帐房的账目,然后与之拿了几本账册便离了屋子,一路朝着锦翰院悠然行去。

回到了锦翰院中,见聂沧洛悠闲.的坐在正厅内饮茶读书,沈碧寒与聂惜璇相谐进入厅内。

“夫君回来的那么早,怎的没去.商号?”看着正位上的聂沧洛,命凝霜去准备了茶水,沈碧寒与聂惜璇坐到一边的对椅上。

“为夫对夫人而言总是那般无所谓么?为什么我说.过的话总是忘记呢?”聂沧洛早在沈碧寒急火攻心的那一日边说过要处理完公事好与她一起去见老太太,可是眼下老太太见过了,她似乎忘记了他的公事已然处理完了。

面色上没有一丝波澜,沈碧寒看了聂沧洛一眼,“早.知夫君在我与妹妹便回南苑去了!”

放下手中正在看着的书籍,聂沧洛满是不悦的.感叹道:“你这话说的还真是让为夫伤心呢!”

撇了撇嘴,沈碧.寒不再理他。接过凝霜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她xian开自己刚刚拿来的账册,开始阅览第一页。

适才在延揽花厅的时候还彼此相互,这会儿又是这般模样。

对聂沧洛与沈碧寒的相处方式只是一笑而过,见沈碧寒认真的在阅读账册,聂惜璇也喝了一口茶,方道:“嫂嫂现下看的是府里的总账册,也就是出自帐房的那本账册,而地下的这三本分别是统居房、膳房和浣衣房的账册,你即便现在将这几本都看了,其实也不一定就知道府里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聂惜璇这么一说,沈碧寒倒觉得自己不用看了。随意的将账册合上扔到桌上,她端起桌上的茶水惬意的喝了起来。

聂惜璇眉梢一挑:“嫂嫂不看了?”

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沈碧寒将口中的茶水咽入肚中,道:“妹妹话都这么说了,不就是要告诉我凡事不能看账目么?这账册怕是依着府里各那几房负责人的意思做出来的,而妹妹你的那本总账该也是这样出来的。如此这般,账册成了摆设,有妹妹在这里,我何来的费心去看那些没用的!”

“嫂嫂就不能佯装看一下账册吗?”回头望了眼一边喝茶的聂沧洛,聂惜璇接着笑道:“我原本还想着要在嫂嫂面前好好炫耀一番呢,却没想到每次刚提出话头儿,你便猜出了下文,这样一来还有什么意思?”

“真是的!”无奈的一叹,聂沧洛重新拿起书籍又阅读了起来,而且他一边看着书还一边说着:“若是你嫂嫂遇事儿都跟个榆木疙瘩一样,这会儿子恐怕你早就跳脚了!”

听了聂沧洛的话,沈碧寒蹙了蹙眉头,又笑着看向聂惜璇:“妹妹早不说要这样,若是早知你的意思,我这做嫂嫂的装傻便是!”

“呃……”人家果然是夫妻啊!

在聂惜璇微怔之际,聂沧洛噗哧一声笑了。

“哥哥!”眉头皱起,聂惜璇一脸不依!

嘴角挂着温和的浅笑,聂沧洛挥了挥手中的书:“快到晌午了,你嫂嫂要按时用膳。你赶忙说你的,我不再出声便是!”

抬眼看了下一边桌上的沙漏,聂惜璇点了点头,也便不再耽误时间了。直接让厅内的丫头都到外面去候着,她对沈碧寒问道:“我们聂府之中明明都是自家人,出多少都是自儿个身上的油水,嫂嫂可知为何却又要多此一举的出这么一本做满了假账的册子?”

沈碧寒淡淡的点头:“世上之物总有它存在的原因,我寻思着这账册该是也有什么特殊意义存在的吧!”

其实在刚才的时候沈碧寒也在疑惑,不过却没想到聂惜璇这么快便要告诉她答案。

聂惜璇怔了怔,然后以眼神询问一边的聂沧洛。

抬眸对上聂惜璇的双眼,聂沧洛温润的一笑:“你嫂嫂是哥哥“最”亲密之人,若是你想说,便没什么不可说的。”

在最字上,他特意加强了语气,这让沈碧寒不禁暗暗蹙眉。

沈碧寒僵住,她的视线开始在聂氏兄妹两人之间来回穿梭。

这聂惜璇现下到底要跟她说什么?!

收回与聂沧洛对视的目光,聂惜璇又兀自沉思了片刻,终是笑了笑,对沈碧寒道:“这个其实是连奶奶都不知道的,府中上下只有父亲、哥哥与我知晓!”

是那个聂家与朝中有所关联的秘密吗?!

心跳蓦然停了一拍,沈碧寒张了张嘴,欲擒故纵的出声道:“既然连老太太都不知道的事情,何来的要告与我知道?”

她一直以为关于聂家与朝中势力之间的那个秘密只有等她当上了聂家当家才会知道,却没想到今日这个秘密便摆在了眼前。

聂惜璇微微皱眉:“嫂嫂难道没见到哥哥待你如何么?哥哥是我的嫡亲,你又是他看重的妻子,不告与你知道,告与谁去?”

即使她和他的关系都是假的,他也赞成聂惜璇将秘密告与她知道么?

转头看来眼聂沧洛,见他一脸温和,好似事不关己的样子。沈碧寒挑眉问道:“璇妹妹要告与我的到底是什么?奶奶既然是府中内院的当家,为何她却不知呢?”

不屑的一笑,聂惜璇轻声缓道:“奶奶是府里最年长的长辈,也是内院的当家之人不假,不过这仅限于聂府大院儿,却从来不算聂家商号在外面的生意!”

暗道这朝中的势力该与聂家的生意有关,沈碧寒踌躇道:“难道府中的日常开销还与商号的生意有所关联不成?!”

“那是自然!”聂惜璇娇媚的一笑道:“府中之人只当我们聂家如何风光,总想着府中的吃喝住行是如何的奢华,倒从来不知我们聂家背地里却是皇商!”

“皇商?!”沈碧寒微微一愣!

记得父亲说过聂家在朝中有势力,沈碧寒便一直想着他们是不是在朝中有什么大的kao山,却从来没想过整个聂家商号是皇商。不过这皇商有很多种,她却不知聂家属于哪一种!要知道这皇商与皇商之间还是有些区别的。

沉吟片刻,她转头看向聂沧洛:“我们聂家商号属于哪一种皇商?”

聂沧洛挑挑眉:“聂家商号不是家族积累下来的,而是才起步十年而已,初时没有银钱发家,自然要寻求帮助。而那个时候越王爷正好在为襄王爷寻找可培植的商业底盘!”

襄王爷?!

当今圣上就当今圣上么,何来的此时他还是叫着襄王?!不过若是说起来,这襄王爷可算是天元王朝的第一人了,有这么大的一个kao山支持,聂家自然可以在短短十年内在商场上崭lou头角!

不过聂沧洛难道不知这襄王爷便是赐死她父母之人?

睨了眼一边的聂沧洛,沈碧寒有些迷糊了!

对……她从来未曾提起过,即便是关外之人也只是说沈家家主全部罹难,却不曾言明为何罹难,而她也从未提过是皇上赐的毒酒!

沈碧寒了然:“也就是说眼下聂府的之所以会如此昌荣,完全是因为有襄王爷安于幕后!”

聂惜璇微微一笑,骄傲的道:“虽然有了襄王爷的辅助,聂家商号在天元王朝才足以傲然而立,不过这也得有哥哥和父亲的运筹帷幄才行,有了他们才有了今日聂家的辉煌啊!”

心思电转,沈碧寒心中思绪翻飞:“原来妹妹要求各房做出这么一个账册,是因为要赌襄王爷的嘴巴啊!”

襄王爷啊!

即使他是九五之尊,总有一天她会站在他的面前的。

将手中的书籍合上,聂沧洛觉得这个话题可以到此为止了。没有再等聂惜璇说话,他看了眼更漏,轻声道:“时间过的真快,晌午到了,璇儿你该回南苑去用膳了!”

他的话说的很明白,丝毫没有留聂惜璇在锦翰院用午膳的意思。

满是不悦的蹙眉看向聂沧洛,见他的视线停留在一边正一脸沉思的沈碧寒身上,聂惜璇知道他该是有话要与沈碧寒私聊的,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且起身告退离了锦翰院。

聂惜璇走后没多久,望春便与夏英一起取来了午膳。

将丰富的菜色一一摆放在侧厅的圆桌上,望春回到前厅对着聂沧洛和沈碧寒轻轻福身:“午膳准备好了,请大少爷跟大少奶奶到侧厅用膳!”

“嗯!你们且都退下吧,我与夫人一同用膳便好,不用伺候了!”说话间聂沧洛行至沈碧寒身边,然后将仍然在沉思问题的沈碧寒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坐到侧厅内的餐桌前,即使面对着桌上的各色珍馐美味,沈碧寒也只食之无味的。只因为这会儿子她脑中正在消化着关于聂家商号是皇商的消息。

“夫人可记得为夫说过,让你好好用膳养好身子!”将一柱子青菜夹到沈碧寒的碗中,聂沧洛一脸淡笑的道。

“嗯?!”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沈碧寒看向聂沧洛:“哦!”

缓缓回眸看着沈碧寒的样子,聂沧洛眼神温煦:“有什么不解的直问便是,莫要在自己的脑子里钻牛角尖!”

手中端着饭碗,沈碧寒对上聂沧洛的眸子:“你可知这会儿我在想什么?”

聂沧洛直接道:“你在想若是聂家是皇商,那日后也许可以籍此调查清楚沈家被灭门的原因!”

神情微讪,沈碧寒道:“那为何还要让璇妹妹告诉我聂家是皇商?你难道不怕我会连累聂家?”

哼笑一声,聂沧洛自顾自的往嘴里扒拉了两口米饭:“我跟你说过,我会帮你查明真相!”

“你这样做只是为了得到沈家?”沈碧寒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聂沧洛,片刻之后,她又问道:“可是聂府既然已是皇商,那只要天元王朝当政一天,那聂家便可保住荣华富贵,有了如此身家,你还要沈家作甚?”

背后是襄王爷为kao山的聂家,在商场上该是从来都无往不利的才对。沈家虽然家底丰厚,不过与一个王朝比起来,毕竟还是不足一提的。

哼!若是沈家可以与一个王朝相比,她的父母和大哥也不会死于非命了。

“你觉得皇商的待遇该是什么样子的?”将筷子放回到桌上,聂沧洛仰头一叹:“你该是知道的吧,当今圣上登基之前的爵位便是襄王爷。当年襄王爷之所以要扶持聂家,完全是因为他已年近三旬,而先皇却迟迟不曾立储。他除了要得到官场上的支持外,还要拥有自己的资金供给,那个时候聂家正好是这样的一个底盘。俗话说的好,要想掌握一个国家,必须要先握住它的经济命脉。襄王爷登基称帝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奖赏功臣,而是开始控制聂家的经济扩张。身为一个帝王,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聂家富可敌国!”

“既然是穿越而来,便一定不会甘于平凡。聂家不能再扩张了,但是沈家却可以。有了聂家的商脉,你想要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金融帝国?”口中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沈碧寒在听到聂沧洛的叙述之后,已然知晓了他想要沈家的目的。

她不得不说,与她同样穿越而来的这个男人,要比她更有出息,也更有魄力!

转身面向沈碧寒,聂沧洛淡淡一笑:“知我者夫人也!”

轻咬朱唇,沈碧寒迟迟疑疑道:“我想在你此刻还做着你的金融帝国梦之时,有必要告诉你一件事情,知道了这些,你再决定还要不要帮我调查沈家灭门的真相吧!”

好吧!他们是老乡!是有缘人!她将一切跟他挑明了,也算仁至义尽了!

聂沧洛动了动嘴角,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耐心的等着沈碧寒说下去。

“在我被送来聂家的前一晚,父亲曾经与我说过,是皇上要诛灭我沈氏一族!”伸手握住挂在胸前的玉佩,沈碧寒沉声道:“你听清楚了没?杀死我父母和大哥的真凶我知道是谁,是你口中的襄王爷,是当今圣上!我要调查的真相是他到底为什么要诛灭我沈氏一门!”

无奈的浅笑僵在嘴角,听到沈碧寒的话,聂沧落shen情俱震!

“依着你过去三年对我的所作所为,我合着该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惹弄皇上,然后变得一无所有。但是沉湖当日是你救了我的命,这两次也是你一直为我开拖,所以……你若是想要得到沈家,那便要做好最坏的准备。”又看了聂沧洛一眼,沈碧寒冷道:“这是与虎谋皮,这是赌博,赌赢了你完成自己的梦想,赌输了你甚至连命都会丢掉!”

“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同样是一无所有的!”用力吸了口气,聂沧洛的嘴角重新上扬。

沈碧寒适才所说的一切的确出乎他的意料,不过并不代表他不能想到完全的办法来保全家人。最重要的是在听了她的坦白之语后,他心旌荡漾,已然不能容她一人再去冒险。不过关于这些他却不想太早让她知道这些!

沈碧寒怔怔的仰头与沈碧寒的聂沧洛对视,吸了吸鼻子,然后从椅子上起身:“查明真相之后沈家归你!”

“你还记得我的那句话吧!”聂沧洛伸手拉住沈碧寒的手腕。

“什么话?”沈碧寒反问。

聂沧洛轻笑,语气中尽是强势:“我要沈家!我要你!”

这女人记性好像不好!

“你这只沙文猪!”狠狠的甩掉聂沧洛的大手,沈碧寒面色晦暗的道:“我早说过我不知道结果会如何,沈家都给你了,莫要太贪心!我先回寝室歇了,你慢慢吃!”

刚才的时候沈碧寒还对他心软来着,现在看来对这男人果然不能掉以轻心,她的心底防线只要一松懈,他就开始得寸进尺了!

“好好的气氛都被破坏了!”看着沈碧寒离去的决然背影,聂沧洛话语中再无强势:“你可知我如此笃定的与你说这些,只是想要确定你的心?!过了明日若是再想知道你的真心怕是会更难吧……”

守着满桌子的饭菜没了胃口,聂沧洛悻悻的从凳子上起身,让外面的丫头将东西收好,他闲庭漫步在前院的草地上。远远的见聂生从外面进了院子,快步走到自己身后,他眉梢挑了挑问道:“门房收到的消息可属实?”

对着聂沧洛一恭身,聂生回道:“回爷的话,消息属实!蓝掌柜明日便会过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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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更新到,囧,蓝少的投票很少呢,没T先生的多哦,明日过府,求粉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