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沈碧寒沐浴都是黄昏时去后院的温泉池,今日她听说聂惜璇还没走,发了回懒,便在寝室的侧室洗了回澡,也正因为如此,沈碧寒此刻的头发,还是湿淋淋的样子。

聂沧洛从来见沈碧寒的时候,她都是云鬓整齐的样子,这些时日就算是早起之时,她也只是长发垂落在肩胛,从不曾像今日一般,今天的她,多了几分随意,却让他在心底升起一丝丝别样的涟漪,看着kao坐在床榻上的沈碧寒,他就那样怔愣在原地,一时没有作出任何动作!

“璇妹妹跟夫君谈了些什么奇怪的事情,弄得你现下这般怔愣的样子!”合上摊开在腿上的书籍,沈碧寒抬头看了站在寝室正中的聂沧洛一眼。

“咳咳……”伸手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聂沧洛四下打量着寝室四周,掩饰自己的失态:“今儿怎么没丫头在屋子伺候?”

“哦……适才因我在沐浴,便没让她们在外面候着,夫君有事情要吩咐她们去做么?门外应该有候着的,你叫一下便可!”

略显尴尬的笑了笑,聂沧洛.行至床榻前,然后将身上的紫色外衫拖掉,随手搭在一边的屏风上,然后横躺在沈碧寒身边,道:“自夫人搬来锦翰院之后,望春丫头几乎每夜这时候都会在屋子里,今儿一进来却不见她有些奇怪罢了!”

沈碧寒对自己还有心结,聂沧洛.绝对不会告诉她,他适才看到她的时候有所情动,那样的话,连现在的相处恐怕都要变成奢侈了。

“璇妹妹刚走么?”没有继续那个.没营养的问题,沈碧寒将书籍放到床廊上问道。

“嗯!”双臂搁到脑后,聂沧洛仰躺着的看着头顶上的.床纱抿嘴笑道:“近两年忙,好久没与旋儿好好聊过天了,今儿正好有机会,她话匣子一打开便再也关不上了!”

在聂沧洛说话的时候,沈碧寒一直注视着他的面.部表情,唇瓣微抿,嘴角弯弯,他在提起聂惜璇的时候,表情是那么的真实,没有一丝平日的温和假象!

这样的聂沧洛让沈碧寒第一次感觉到温暖,他.嘴角淡淡的笑容,也让他的五官变得更加俊美!

这让沈碧寒的.心底闪过一句话:上帝所创造最俊朗的男子,不是如雕塑般的,而是心中有爱的!她没想到,这个当初冷冷的家伙,居然心中也会有爱,对啊!他曾经说过,自己也有想要保护的人啊!

轻轻一叹,和他一样仰躺在床榻上,沈碧寒道:“璇妹妹眼下已然过了出阁之龄,合着是该找个好人家嫁了,不过她心比天高,能入她眼的男子,何其之少!”

“……”一时没了动静,聂沧洛静默片刻道:“其实璇妹妹心中已然有了中意的人选,只是天不遂人愿而已!”

知道聂沧洛语中所指是汪裴琪,沈碧寒淡淡的道:“事在人为,没有去努力过,夫君怎知天不遂人愿?”

也跟着叹了口气,聂沧洛道:“夫人不是为夫,又岂知我没去为旋儿努力过?前两年的时候,我便与奶奶一起商议,请了金陵城最好的冰人到汪府登门求亲,却都被婉拒,璇儿那丫头本来自尊心就强,在经过姻缘尽破之事后,别看她表面上一副精明的样子,其实里子里她已然变得极为自卑,若是她知道这些,势必更加自卑!汪府对她的偏见是根深蒂固的,难不成真的要为了儿女情事,让聂汪两府剑拔弩张撕破脸脸面才算完么?”

听聂沧洛的一番话,沈碧寒心中一黯,然后便不再多言!

偏见的核心是用一成不变、以偏概全的标准对人、事、物进行评价后产生的一种态度。从古到今、从此至彼,偏见一旦生根,便很难改变,也许聂惜璇的情路注定要比一般人坎坷吧!

自从记忆恢复之后,除了一开始的那两日有梦魇侵扰,沈碧寒最近的这些时日,睡眠质量已然好了许多,一大清早,精神奕奕的与聂沧洛起了身,见推门而入要伺候的人是凝霜和望春,她嘴角弯了弯,一脸的笑意的对凝霜道:“怎么?身子大好了?且莫要带着病身子还要来伺候我!”

看了一边正自己动手穿着外衫的聂沧洛,凝霜腼腆的一笑,和望春将脸盆放到盆架上,她行至一边的衣柜前从里面取出一件较为端庄的深紫色罗衫裙,外配一件长款的毛绣襟褂,然后又回到沈碧寒身边,一边将深紫色的罗衫裙递给她,一边轻声道:“奴婢只是一个丫头,身子哪里来的那般金贵,是少奶奶您抬爱了,您可知伺候您和大少爷,是奴婢最大的福分呢!”

听了凝霜的话,聂沧洛微微转身,笑着:“几日不见凝霜丫头倒是会说话了!”

“奴婢谢大少爷夸奖!”对着聂沧洛福了福身,凝霜走回到一边,将手巾浸湿,等到沈碧寒将裙褂都穿妥当了,她才拿着手巾走到沈碧寒身前,将之递给她。

与凝霜一样,望春也将手巾浸湿,然后伺候着聂沧洛洗漱。

“她这会儿子倒是受大少爷你夸奖了,依我看这丫头适才的这番话,还不一定在厢房内寻思了多久才说的!”用手巾湿了湿脸,沈碧寒将之递回给凝霜,笑吟吟的道。

聂沧洛听了,只是笑了笑,将手巾递给望春,他对沈碧寒道:“昨日商号来信儿,今日为夫要到赶过去处理一些事物,怕是不能与夫人一起用膳了!”

沈碧寒听了,淡淡一笑:“那夫君慢走,我就不送了!”

温和的笑了笑,聂沧洛倾身凑到沈碧寒的耳边道:“关于弟妹的事情,我相信夫人的处事能力,如若万一有什么摆不平的事情,夫人且等为夫回来便是!”

知道他是给自己定心丸吃,沈碧寒嘴角弯了弯,然后点点头。

相处的时间长了,她才发现,这个男人其实也不错,除了平时高傲一点,他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为了自己的妹妹也曾经暗地里做过不少的努力,重要的是他会为她着想,这是沈碧寒以前根本就不曾想过的!

“少奶奶,现下您既然已跟大少爷同房,为何适才不伺候他穿衣呢?”伺候着沈碧寒坐在梳妆台前,凝霜一脸蹙眉问道。

在这个夫者为天的世界之中,为妻者每日伺候自己的夫君穿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适才聂沧洛在穿衣服,可是沈碧寒只是在一边自顾自的穿着自己的,根本就没打算去伺候他穿。

微微一笑,从雕花铜镜里对上凝霜的眸子,沈碧寒道:“夫君他都没说要我伺候他穿衣服,你哪里来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神情愣了愣,凝霜低头为她梳着长发:“奴婢多嘴了!”

用过了早膳,沈碧寒带着凝霜和望春一起前往延揽院,在门外站定,听着里面人声鼎沸的样子,她苦笑着摇摇头,没有进门,却直接带着她们绕路向着律罚堂所在的后院走去。

“少奶奶,是二少爷!”行至望满所在的院落前,望春看着被一干家丁阻在门外的聂沧豪,不禁微微皱眉。

今日的聂沧豪面色泛黄,一副落魄的样子,此刻的他满脸胡茬,再也找不到平日干净的样子。

无奈的一叹,沈碧寒脚步一转,带着两个丫头直直的向着聂沧豪所在的方向走去。

“奴婢给二少爷请安!”

“奴婢给二少爷请安!”

行至聂沧豪身前,凝霜与望春纷纷对着聂沧豪福身行礼。

微微侧身,聂沧豪一脸晦暗的看了眼两个丫头,然后便将目光放到沈碧寒的身上,见她一脸淡然的样子,他咬牙切齿的道:“今日之后,我聂沧豪眼中再无你这个大嫂,你且记住——多行不义必自毙!”

“呵……”暗暗的抽了口气,对上聂沧豪冰冷而又满是怨恨的眼神,沈碧寒眉头皱了皱,心中暗道:都说二少为人宽厚仁慈,可是此刻他却对她说出如此狠话,看来他现在是恨她入骨啊!

“让我进去!”向前一步,聂沧豪对着沈碧寒大声喝道。

他在这里等了一夜,可是无论他如何的往里闯,却都被挡了回来,此刻的他早已到了精神崩溃的临界点。

“二少爷!”惊呼一声,望春和凝霜纷纷上前挡在沈碧寒面前,生怕聂沧豪一个太激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伤了沈碧寒。

沈碧寒转过脸看着家丁守护的院落,嘴角不禁微微勾起:蕙歌啊,蕙歌,合着你该多谢我才对,若不是我,二叔又岂会知道自己对你的真正感情,现下的情况来看,莫说你不能生育,无论是什么问题,在你和他之间都不再是问题了!

“你们且先退下!”面色一正,微微侧身,沈碧寒上前两步看了聂沧豪两眼,然后说道:“骂也骂了,咱们叔嫂的关系也断了,二叔随我进来便是,莫要在丫头面前再失了体统!”

说完话沈碧寒转身便穿过守门的家丁走了进去。

“呃……”聂沧豪眼睛大睁了一下,听她说让自己跟着进去,他顾不得说话,连忙跟上沈碧寒的脚步,走进院落之中。

“奴婢见过大少奶奶,见过二少爷,给两位主子请安!”见沈碧寒进了院子,守候在蕙歌门外的望满连忙上前行礼。

“免了吧!”没有做任何停留,沈碧寒带着聂沧豪直接进了屋子,看着一身白色素衣端坐在床榻上的蕙歌,她转身欲要看向聂沧豪,却见一个灰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再看便见聂沧豪将蕙歌紧紧的拥入怀中。

“夫人,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仰头将眼中的氤氲之气逼回去,聂沧豪低喃道。

伸手覆上聂沧豪的宽广的背脊,蕙歌嘴角弯了弯,终是忍不住再次泪流满面:“是大嫂救了我!”

“大嫂……”恍然回神,聂沧豪转身看着站在门前的一脸冷然的沈碧寒,不禁有些困窘的动了动喉头,却说不出话来。

“那么看着我做什么?没见过?”不悦的蹙眉,沈碧寒冷冷的瞥了聂沧豪一眼:“你适才已然说了,我们叔嫂情分已断,还是莫要再唤我大嫂了!”

面色怔了怔,聂沧豪拉着蕙歌从**起身,然后行至沈碧寒面前,对她恭恭敬敬的便是一礼:“是沧豪鲁莽了,还请大嫂大人不计小人过!”

“哼!”沈碧寒也不理他,直接对着一边的蕙歌道:“我眼下要去延揽花厅给众人一个说法,你先在这里与二叔叙叙,稍晚些时候便过去!”

“嫂嫂放心!”点了点头,蕙歌抬头看了聂沧豪一眼,然后便道:“蕙歌明白的!”

“嗯!”应了一声,命望春留在院子里等着过会儿将蕙歌和聂沧豪带到前面,沈碧寒带着凝霜先行一步!

时间和机会她都给蕙歌了,眼下她与聂沧豪苦尽甘来,日后的日子,就要kao她自己了!

由于沈碧寒的出现,原本正在议论纷纷的姑娘太太们纷纷住了口,从沈碧寒踏入延揽花厅,她们的目光便都停留在沈碧寒的身上……她们看着她从外厅缓缓走到内厅前,然后又看着她xian帘进入内厅,直到片刻之后,老嬷嬷传话,说是老太太请大家进去,她们才都从外厅进入到了内厅之中。

内厅之内,沈碧寒与老太太对桌而坐,老太太坐的是主位,她坐的则是侧位,看着她端坐在侧位之上,大太太、四太太都是眉头一皱,然后对着老太太福身行礼:“给母亲请安!”

“嗯!”淡淡的看了她们一眼,老太太嗯了一声,然后对她们道了免礼。

太太们请安过后,该轮着的自然是姑娘们,一个个姑娘们行了礼,众人站在正厅内都看着沈碧寒。

大太太和四太太对着老太太行礼,那是因为老太太是长辈,对与沈碧寒来说,她们也是长辈,合着该与她们行礼才对。

盈盈的从侧位上起身,沈碧寒当着众人的面儿分别对大太太和四太太行了礼,待两位太太应了声,她又起身坐了回去。这让众人都是微微一愣!

要知道……大太太和四太太都还没资格坐上那个位子!

“都别愣着了,且与我说说,你们今儿都来我这里是为了什么?”见大太太与四太太心不甘情不愿的坐了下座,老太太沉声问道。

“母亲!”叫了老太太一声,大太太重新站起身来:“我们此刻便过来,是因昨日里侄媳妇儿让来的,她说了今儿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微微皱眉,老太太佯装不知的问道:“她欠了你们什么了?要给你们说法?”

与身后的孙姨娘对视一眼,大太太叹道:“蕙歌嫁到我们聂家两年,虽然没什么功劳,却是堂堂的二少奶奶,眼前她不明不白的便殁了,昨儿只有侄媳妇儿在场,这说法也一定要是她给的!”

说话间大太太生生的挤出了两滴咸泪来。

嘴角弯了弯,看大太太今儿与昨日里南辕北辙的表现,沈碧寒不禁有些苦笑不得了!

昨日里也不知谁说就算蕙歌死了也是怨不得她的?这才过了一夜,大太太这脸翻得不书还快呢,今儿就要跟她讨说法!

见老太太正看着自己,沈碧寒抿了抿嘴,然后从侧位上起身,对着老太太福身一礼:“孙媳罪过了,孙媳一直对二弟妹蕙歌有怨怼,尤其在她害孙媳沉湖之后,我连将她丢到湖里的心都是有的!”

见沈碧寒说这话,孙姨娘不禁开口道:“启禀老太太,二少奶奶就这么殁了,怎么说也得要个说法,眼前她死的不明不白,还望老太太明察!”

今日一早的时候,她便与大太太接过头儿了,昨日聂沧豪的表现她们都看在眼里,由此她们笃定蕙歌已死,现下她们要做的便是将沈碧寒一起连根拔了,没了这个快要如日中天的大少奶奶,留下四太太和聂惜璇这两棵家生的蒺藜,便不算什么了!

冷冷的哼了一声,老太太问道:“依着你们的意思是想要我怎么处置与她!”

见老太太松了口,大太太忙道:“请母亲彻查此事,若是蕙歌的死与侄媳妇儿无关也就罢了,若是有关,还请母亲秉公处理,今儿一早的时候儿媳已然报官了!”

蕙歌已死,即便老太太再怎么查都已是死无对证,在大太太与孙姨娘眼中,沈碧寒这个黑锅是非背不可的!

“混账东西!”怒斥一声,老太太喝道:“这事儿我老婆子还没过问,你们倒是越俎代庖先报了官,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神情一怔!大太太哭丧道:“蕙歌是儿媳的媳妇儿,无论如何儿媳都容不得她枉死!”

“是啊!”聂惜超在这个时候也开口道:“奶奶明鉴,弟妹虽然娇惯,却还罪不至死啊!”

看着大太太哭丧的样子,沈碧寒心道总算应证了蕙歌自缢寻短,大太太与孙姨娘想要嫁祸于她的事情。

坐在侧位上怔愣片刻,沈碧寒叹口气站起身来,对着一边的老太太笑道:“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人要看心,要同事儿,过后才知结果,孙媳这下总算省的是什么道理了!”

老太太沉着脸道:“你这孩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面色一沉,沈碧寒的目光冷然的扫过大太太和孙姨娘,当然也没有放过聂惜超:“是我让二弟妹‘殁‘了不假,不过孙媳是为了弄清楚一件事情,现在一切摆在眼前,我成了杀人凶手,而真正杀人却不见血的人,却在这里哭着让人做主!”

沈碧寒说话的语气铿锵有力,字字敲击在花厅内的每一个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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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女主后面该何去何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