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我是谁?

“父亲也有梅花巾?”杨悦愣愣地道,不自主地声音微颤。

虽然知道自己不是李二郎的女儿,但面对他时,杨悦却不自禁的称他“父亲”,只因不忍令他伤怀。

盯着李二郎手中的梅花巾,杨悦心头狂震:河谷里的那个“落婴”果然是师父的女儿。

“梅花巾?”李二郎微微一笑,“这个不是你的么?我从你那儿得来的。”

“我的?”杨悦心头稍安。原来这梅花巾是自己捡的那块,只是不知什么时候竟到了李二郎手中,到是吓了自己一跳,却不过是误会。

“什么时候却到了父亲手上。”杨悦微微一笑,继续只饭。

“那日在碧溪涧,看到悦儿用它包扎伤口,才知道这些年,悦儿原来一直将它带在身边……”李二郎看着手中梅花巾,脸上忽显温馨,痴迷地一笑,说道:“这梅花巾本是你母亲亲手绣成,给你做包巾的。”

“包巾?”杨悦刚刚落下的心,立时又提了起来。一时目瞪口呆,原本那“女婴”真是师父的女儿。

杨悦直感到口干舌燥,口中的饭再也难以下咽。一时有点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告诉李二郎,那梅花巾只是自己捡来的,他的女儿极有可能在二十年前已经摔落山谷。

蓦然,杨悦心头狂跳,突然一种莫名的紧张传偏全身。

李二郎女儿的梅花巾偏偏到了自己手中,那个河谷是李二郎的女儿因地震消失的地方,那个地方却是自己的故乡。李二郎的女儿跟自己怎会有如此多的相似之处……

杨悦皱了皱眉头,心中惊骇异常,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师父,其实那只梅花巾是我捡来的……”沉吟半晌,杨悦终于皱眉说道。

将当日昏迷中看到的那一幕仔细向李二郎说了。李二郎也听得目瞪口呆。

至于那一幕为何在二十年后还会被自己看到,杨悦也解释不清,只好说道:“大概我与师父的女儿真的有缘,所以才会让我看到那一幕…..”

李二郎愣了一会,突然摇头笑道:“这就对了。我听人说过,人有时候会失意,忘记从前的事情,然而若机缘巧合,记忆又会自动恢复。我寄养悦儿时,悦儿不过才六个月大,还不记事,自然不会记得当日情形。但那一幕定然在悦儿心中留下印象。那日悦儿跌落山谷,与当年的地震情形相似,因而从前的忘记便不知不觉中跑了出来。也就是说那天你看到的不是二十年前的一幕,而是原本留在你心中的记忆。”

“原本的记忆?”杨悦神情一滞,头脑有点发懵。

潜意识?李二郎说的意思用到是可以用一个现代词却来概括。按照李二郎的意思是,在杨悦的潜意识中原本有那一幕,因而才会在同样的情形下,又“看到”那一幕。其实不是“看到”,而是“想起”。

若果如李二郎所言,这件事似乎更能合理地解释。

杨悦几乎要认定李二郎的推断十分合理。难道真的是自己潜意识中有那一幕,才会“看到”二十年前的“落婴”事件?然而,自己明明来自另一个时代,根本不是李二郎的女儿,怎么可能在记忆会有“那一幕”?

杨悦定了定神,坚持说道:“或许我有特异功能也说不准。很多东西我能看到,别人却看不到。比如昨晚《秘记》与《大云无想经》在一起烧,我见到的东西别人都没有看到,不是特异功能又是什么?”

“特异功能?”李二郎摇头大笑,“悦儿说碧溪涧是你的家乡。那儿也正是我寄养你的地方。世上那有如此巧的事儿,你不是我的女儿又会是谁?”

“可我……”杨悦想了想,咬牙说道,“我有父母,而且还有祖父母,我并非孤儿。”

“有父母?”李二郎一愕,诧异地看着杨悦,拧眉思索片刻,忽又急切地问道,“你父母是谁?在哪?你的祖父母又在哪?他们定然不是你的亲生父母,只要找到他们一问,你便会明白。”

“他们……”杨悦心下苦笑,却又无法分说明白,只好说道,“他们不在这里,我…….与他们走失了…….后来,便遇到了西天圣母,她与我相遇之时便在这灵鹫寺内,当时我只是到这儿来游玩,西在圣母见到我便认了我为干女儿……”

“走失?”李二郎皱了皱眉,眼中这才闪过一丝不安,难不成西天圣母真的在骗自己?然而看着杨悦,明眸如辉,眉黛之间与当年的西天圣母明明有七分相似,无论如何李二郎也不能相信。

李二郎摇了摇头,沉吟道,“悦儿说的‘父母’或者‘祖父母’长像如何?我还记得寄养悦儿的那对老夫妇,那老翁有点像是个道士,左侧额头上有个伤疤……”

伤疤?!!!

杨悦心中霍然炸开,怔怔不能言。她在千年之后的祖父额头上正是有一道的疤痕,据时候在树上落下来,被石头磕的伤疤……

瞅着李二郎不似在说谎,便是说谎又怎会知道千年之后的事儿?

杨悦一时有点不能思想,呆愣片刻,突然看到僧舍里有笔墨,灵光一闪,忙抓过来飞速地画了一幅速描,是自己后世祖父的画像,拿给李二郎去看。

“没错,就是他,正是寄养给此人。”李二郎激动万分,喜极而泣,“悦儿是我的女儿,不会有错……”

“怎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杨悦却一p股坐倒在地,只觉七晕八素,一头浆糊,失神叫道。

自己的祖父竟然是李二郎寄养女儿的人?自己到底是谁?难道真是李二郎的女儿?然而,时差相隔一千三百多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杨悦心中狂跳,霍然从地上跳起身来,大叫一声:“孙思邈!看来只有找孙思邈问个清楚才成……”

“大哥要找孙真人问什么?”不知何时玄奘法师与尉迟洪道也走了进来。见到二人一个喜极而泣,一个状若疯巅,尉迟洪道不由诧异地问道。

“法师快告诉我,孙真人在哪?”杨悦顾不上尉迟洪道的疑问,一把抓住玄奘法师的手臂,使劲摇晃。

玄奘法师被她摇得莫名其妙,去看李二郎,李二郎又笑又泣,却也是一时说不出话来。

“孙真人在哪儿,我如何知道?”玄奘法师没好气地说道。

“你怎会不知?这次斗法不就是他暗中安排的么?”杨悦几欲发狂,大声叫道。

“孙真人安排?”玄奘法师奇道,“孙真人的确安排张天师来化解此事,不过是因为张仲坚先闹事儿……”

说了半截,玄奘法师突然打住,眼中疑惑大起,突又点头说道,“这件事儿的确有些蹊跷。大约半个月前,孙真人突然派他的徒弟来见我,说天师道要到五台山找麻烦,他本想阻止,却因‘道’不同不便出面。因而请我来此助五台山一臂之力,而且说若能向你借到《大云无想经》,定能化去这场危机。当时你去了哪儿贫僧却不知道,如何向你借《大云无想经》。那徒儿却说你也正往五台山去。没想到果真如此……”

“张天师!”杨悦见玄奘法师说到天师道,突然想起张天师说过的话,孙思邈让他助她什么,说了半截没说下去。显然张天师知道些孙思邈的行踪。

当下跳起身来,往门外跑去。差点与门外一人撞个满怀。定睛看时,却是悟能法师恰好走进来。

不待杨悦发怒,悟能法师早已一连串的道歉,将一封书信递给杨悦,陪笑道:“张天师一早带了天师道的人走了,让贫僧将这封信交给公主。”

“走了?”杨悦没想到张天师到是见机极快,不待自己去问,先自溜了。

忙打开书信去看,却只一句话:“欲寻真人行踪且往脑门上看便是”。

“往脑门上看?”杨悦不由大奇,抬起眼往自己脑门上看,却如何看得到。

众人看了,均都莫名其妙。

杨悦苦笑不得,这个张天师既然要告诉自己孙真人的行踪,却又打这个哑谜,当真令人爱恨不得。大叫一声,让人拿来一面镜子,仔细看了许久,却不得要领。

“张天师可留下什么话?”杨悦皱眉问道。

“张天师说……”悟能法师有点结结巴巴地干咳两声,道,“他说公主若猜不到,那是公主太……太笨,也不用去问他,他不会解释。”

“该死的张恒!”杨悦不由苦笑,却也无可奈何。

拿着镜子看自己的脑门,却怎么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由气恼不已。

虽然不知去哪儿找孙思貌,但李世民明日便到五台山。杨悦如何会多待片刻。当下与李二郎商议,立时便要离开。

玄奘法师却道:“公主何必如此匆忙,明日见过圣上再走不迟。再说二郎既然已做回青龙,只怕圣上哪还要你亲自复命。”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杨悦如何敢干。

李二郎虽然有些为难,却也拗不过杨悦,只好说道:“还是请师兄代为复命才是。”

“能否请李将军耽搁一日,听说刘侍中被罢了侍中之位,不知会如何处置。想请李将军为刘侍中说些好话。”众人回头看去,却是李治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虽然他是与李二郎说话,眼神却不自主地看向杨悦。

杨悦不由皱眉,说道:“刘洎犯了什么事儿,圣上要处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