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嘴角抽搐地干笑着,我忙掏出药来,均匀地涂抹在少年的伤口上。

这回不会弄错了,绝对是止血的药粉。因为那些药一沾到伤口,立即把血珠凝住了,不再往外流。温如海牌的灵丹妙药还真不是盖的!回去以后问他看看能不能大批量的开发生产,拿到军营里绝对可以卖个好价钱!

少年紧咬银牙,把所有的呜咽都吞到了肚子里。真是好样的!但是,额头上流下的豆大汗珠,还是透露出一个信息——痛死他了。

我脱下中衣,在他目瞪口呆中,撕扯下一只袖子跟一大块布料,折叠成厚厚一块,覆盖在那伤口上,然后把剩下的衣服撕扯成条状,稍微抬起他的上身,一圈圈地往他身上捆。可惜,布料不够用,只捆了三圈,根本就不能压住伤口。

我身上只剩下肚兜、亵服了。捡起地上的鹅黄色外衣胡乱套上,我跑到小溪边,背对着他们,偷偷检查了裙子。还好,今天穿了外裙、衬裙、亵裤。我撩开外裙,毫不犹豫地一把扯下衬裙,乐颠颠地跑回少年身边。

当他看清我正努力用牙齿撕咬、用手拉扯的布料时,眼睛蓦地睁大,苍白的脸上居然隐现出一抹粉色。然后闭上眼睛,趴在地上装死,任由我摆弄。

我微微抬起他的上身,让他靠坐在我身上,好方便我操作。

当那带有我温暖体温的布条往他身上包扎时,他紧闭的浓密睫毛微微颤动着,在那苍白的脸上投下两片小小的阴影。而脸色,红得更可疑了。唉,思春期的男孩子啊!想那么复杂干吗!

我丢了一小块布料给那只怪鸟,指指小溪流。它很配合地叼了那布料飞到小溪边,湿水后又飞回来。

啪……居然……居然丢在我头上……我怒目瞪向那只死笨鸟。

“呵呵……”不远处传来沉闷的低笑声。

我又把杀人的目光投向那斜躺在草堆里看笑话的黑衣人,忿忿地拿湿布在少年脸上用力擦着。

“嘶——轻点。笨女人。”少年睁开眼,不满地看着我。

天、天哪!

主啊!神啊——我……我居然救了一个天使!?

当那擦拭干净的白皙面容展露在眼前,我再次庆幸,真想振臂高呼——穿越万岁!

“笨女人……别摆出那种色迷迷的表情,小爷我的美色,岂是、你这样的乡野村姑可以觊觎的。想都不要想。咳、咳……”

为什么他吐出的话语那么恶毒?

村姑?他居然敢说我是村姑?!

我嘴角抽搐地看着他。

亏我还赞他是个天使,没想到,我救的居然是个嘴巴刻薄的小恶魔,空长个天使的面孔。天使恶魔混合体?身后的翅膀被那一刀削掉了?

他呼吸有点重,刚才帮他把脉的时候就觉得脉象不稳,有点凝滞,估计受了内伤。

我小心翼翼地让他靠在我的肩头,伸手去摸荷包,掏出两个瓷瓶,然后把那个红色的又放回去。据海海介绍,那个是烧伤烫伤用的。

我倒出绿色瓷瓶里的药丸,递到他唇边,“吞下。”

“毒药?”他怀疑地盯着我。

我没好气地翻翻白眼,“我要想毒死你的话还费那么大劲救你干吗?浪费了我一件衣服一条裙子耶!”

“迷药?”他不怀好意地贼笑。

“粪便做的**!”我大声吼道,捏开他的下巴,把药丸直接丢到他喉咙里。

“你!——咕——咳咳咳……”

“活该你被口水呛到!谁叫你把姑奶奶的好心当做驴肝肺!”我幸灾乐祸。

他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不再言语,边呛边咳,自顾自地大口喘气,恨恨地瞪着我。

看他喘得差不多了,又检查了一下他后背,伤口没再流血,便挑了个草多的地方,把他慢慢地平放在地上让他继续趴着。他不解地看着我。

我转身朝另一边走去。

黑衣人满脸戒备地瞪着我。

我吞了吞口水,有点怕怕地靠近他。

“那个……你受伤了么?”离他三步远,我小心翼翼地询问。

他不语,目光闪烁不定。我感觉得到他的紧张。因为我自己也很紧张。

“怎么,还想连我一块儿救了?”他语带嘲讽。

“呃……我可以帮你看看吗?”我秉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想法。这次穿越莫名其妙,得为自己积点德。

他斜躺在草地上,缓缓闭上眼睛,嘴唇动了动,听不清说什么。

我只当他是默认了。

慢慢靠近他,抓起他的手,仔细为他把脉。别怀疑我为什么会把脉,拜温大老板如海医师所赐,天天在药馆里耳濡目染,也会些皮毛。而且原来在21世纪的时候,我老妈、我师傅也是学医的,多少有教过我一些病症简单的辨别方法,反正医不死人就是了。

我又在他身上摸摸捏捏了好一会儿,没发现出血的伤口,骨骼完好,没事。肌肉也很不错,有弹性……他睁眼,戏谑地笑道:“摸够了?我的身材如何?”

我嘴角抽筋地看着他,“摸……摸什么摸!就你长成这样,倒贴钱给我都懒得摸你!你长成他那样还差不多!”我伸手往后面一指,然后理直气壮地说道:“我那是帮你检查看有没有受伤!”

“哦?结论呢。”虽然嘴角噙笑,但是他的声音冷得象冰块。

“无创口,各零部件完好无缺,但是内伤比那小鬼还严重。”

“打算怎么处理。”

犹豫了一下,我掏出那绿色的小瓷瓶,倒出一颗药丸,递到他唇边,“怕我毒你么。”

说实在的,给我看到这个黄褐黄褐的药丸我也不敢吃。简直是……太那个了……就象是用便便搓成的小丸子。恶……反胃中。

回去得叫海海把这颜色改良一下。不然实在是误导人啊!

他皱眉看了一会儿,似在判断这个药丸的可靠性。然后又嗅了一会儿。哇,属狗的?

辨别完毕,他终于张口含住那药丸,一并把我的手指咬在了嘴里。

“啊!——快张嘴!你这笨蛋!”我伸手去掐他的脸。结果是我的右手食指被咬得更痛了。挣扎中,他一直盯着我的胸口看,眼睛蓦地睁得大大的。

我知道我现在穿得单薄了一点,我的胸部虽然只有A杯,但是,老兄,你有必要装得那么急色吗?

我怒!死色狼!敢用眼光**姑奶奶我?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飘飘为人处世至理名言之一:以牙还牙!

我扑上去,照着他的脖子张嘴就咬。

他果然松口放过了我的手指。“啊!——疼!你疯了?”

我抬头爬起来,连滚带爬地飞速往后退,离开他几米远,对着他大吼:“你才疯了呢!死色狼!”

忿忿地走回少年身边,蹲下身子,我示意他爬到我背上。结果他不配合,死活不肯。

我怒目瞪视着他,然后把他丢在原地,走开。不经意间,眼角瞥到他紧咬着牙,泫然欲泣的表情。死小鬼,明明怕得要死,还在这里逞强。

扫荡了一圈,没在黑衣人身上搜索到有用的线索,倒是在那两个护卫的身上找到几张银票和一些碎银。果然,天不负我也!没收没收!权当是救这个小鬼的费用好了,日后他要养伤吃饭睡觉什么的,全从这里扣除了。

我高兴地把银子银票收好,又捡到一个包裹和一把镶嵌着碎宝石的刀鞘。一看那形状就知道是那少年的。真是,家里有钱也不要那么显摆啊!摆明了要人家来抢嘛!难道这帮古人不知道做人要低调的道理吗?

回到少年身边,他还是维持着趴在地上的姿势,死气沉沉的。

这就怕了?小鬼就是小鬼!

“你想留在这里等死啊!刚才10个人来杀你,你自己也死了两个护卫,一会儿要是还有坏人来怎么办?我可不想陪你一起等死!”我对他吼道。

他抬起头,满脸惊讶,眼睛微红,然后委屈地看着我,哽咽着说道:“可是……我堂堂一个男子汉,怎么可以让女人来背我……”

“那你叫地上那堆死人爬起来背你啊!”

他缩了缩脖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手搭到我的肩膀上,整个人艰难地爬了起来。把脸埋到我的肩窝,他闷声哼道:“要是你以后嫁不出去,我来养你吧……”

我立定了10秒钟,终于弄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差点没被这小鬼气死。

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给他,我大言不惭道:“姑奶奶我可是个香饽饽!抢手得很哪!还轮不到你这个臭小鬼来觊觎我的美色!”

这下他不吭声了,只是把手紧紧地环在我脖子上,脸颊埋到我的颈脖处,带着混乱的呼吸,一阵暖意袭来。可是——“唔……呃……臭、小、鬼!你、想、谋杀、我、啊……快、放手……”我脸涨得通红地警告他。

发现了我的异状,他吓得赶紧松了手,改为两手趴在我的肩头,惊慌失措地道歉:“对,对不起。”

呼——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了!这个笨小鬼,刚才差点没勒死我。

把他的东西丢给他自己背着,我双手托着他的大腿往上抬高了些,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回走。

经过黑衣人身边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那个绿色的小瓷瓶,抛给他,“这个给你。我家里还有。不用谢我了,以后遇到我,你放我一马还我一个人情就可以了。”然后又从怀里摸出那个从寺院里带出来的苹果,放到他手上,“这个也给你,好人一生都会平安的。这劫匪也不是什么好工作,你就不要干了!弃暗投明才是正道!我走了!拜拜!”

起身,拍拍屁股潇洒的走人。当然,拍的是小鬼的屁股。他趴在我肩膀上不满地嘟囔了一声。

唉,今天被一只怪鸟骗得团团转,损失了不少脑细胞,捡到的小美男又是动不得的主,要是没有那几张银票做补偿,我可真是亏大了。

直到看不到那两个人的身影了,又仔细辨别周围无异常状况,黑衣人才懒洋洋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那只白色怪鸟扑腾几下翅膀,落到他的肩上。

这点程度的麻药,他还不放在眼里。又不是那巫婆特制的。

看着左手的苹果,右手的药瓶,嘴角不由得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那个女孩……有意思。

敢挥掌相向、骂他色狼?换了别人死十几次都不够!到最后还把他误认为是劫匪!唉,要不是看到她胸口挂着温家的信物,还真的差点下手杀了她。

能得到温家的帮助,说明她有一定的本事。温家插手,意味着其他几个家族势力也会渗透进来。武林——大概安静不了几天了。

无缘无故消失了15年,难道那个人一直在闭关修练?但是刚才为这女孩把脉,一点内力都感觉不到,只是脉象很奇怪。是出于保护的私心而不让她习武吗?这样的话反而会让她的处境更危险呢,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不过,她实在不是个好医者,差点把麻药倒到那小鬼身上不说,连把脉都把不准。受内伤严重?呵呵,他只是运气调了一下息,就把她给骗过去了。温家什么时候收了那么蹩脚的女徒弟,还把那么名贵的救命药丸给她带着,真是有辱医圣毒尊的盛名啊!

只是——今天这一着棋走得实在太险,差点害了他的宝贝徒弟。要不是为了查出身边的叛徒,他也不用跟着徒儿的后头走这一遭了。

思及此,目光突然阴暗下来,他怒火中烧,快步走到一名褐色衣着打扮的尸体前。

把那身侍卫装束撕毁,脱下自己身上的黑色衣裳给他套上。然后,他抽出小刀,在那尸体脸上狠狠地划了几刀,然后让他的宠物鸟把那个叛徒的嘴脸撕扯个稀烂。之后又挑了三张长相普通的人脸皮,残忍地切割下,小心翼翼地包在布兜里放好,在其他六具黑衣尸体的脸上又是手起刀落,胡乱刻画一番。直到所有的杀手面目全非,难以辨认,他才俯身抱起另一名侍卫的遗体,扬长而去。

那个骄傲的徒弟,就暂时跟着他们吧!呆在江南之地,至少比留在那个互相倾轧互相算计的地方安全多了,也可以体会一下民情,增长见识。

经过小溪边,他把那层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露出一张寒冰般的面容,竟与某人的长相有七八分相似,可是气质又冷俊太多。

他右手轻轻搓揉,那张使用过的人皮面具顿时化为粉末,飘落到水中,随即流逝。

一声轻微的低吟也随之飘散在空气中:“凌飘云,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