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荒边古域

冬夜严寒,冷月高悬;凉风萧萧,铅云渺渺。清辉映照下,平日秀丽的庐山秀竹峰却笼罩层层乌霾灰雾。灰雾散发开来,遮林蔽殿,死气沉沉,阴森而晦暗,沉闷且压抑。其间隐约几道孤魂恶鬼,来来回回穿梭游荡,掠过一处石阶,顿时夹带出尖锐的鬼哭声,凄惨悚然。石阶涂染的斑斑血迹并未干涸,鬼哭声起起落落,杀机连连。

飞刀门殿宇前惨雾深锁,乌麻麻的死煞之气中,邪鸦王探出巨首,狰狞而恐怖。两盏灯笼般的幽目突显,血光通红盛亮,完全是一副凶兽渴求食物,按捺不住贪欲即将动起扑杀的模样。邪鸦王呼啦啦扑打巨翅,每一只翅膀都阔大强劲,完全伸展开来,几乎遮掉半座殿宇。扑打之力搅得月下乌云溃散,近处更是黑雾遮眼。

作为千余只暴烈的渡厄邪鸦统领,邪鸦王身上的凶戾之气最是深重,乌墨墨黏稠稠的,浓厚得几乎化不开。它浮于半空,庞巨的身躯足有十多丈开外,全身吞吐着死气,惨烈死气浮浮沉沉,聚聚散散,好似一朵魔云压在了大地上。

“咕噜~~~咕噜”,邪鸦王喉咙耸动,发着沉闷的回响,而后血目冷冷扫了渡厄邪僧,不予理会。

突然间巨翅奋力一震,邪鸦王猛跃而起,扑向法阵虚簿处。护佑殿宇的上古阵法,之前曾受邪鸦王吐出的乌色火球焚烧,此时那些光华虚弱,霞芒泛隐之处,破开一角豁口。阵法露出了破绽,邪鸦王便起了为凶之意,动了逞恶之行。

巨爪紫黑锐利,缭带阵阵死雾,熏散着独特的腐臭味,那是肉躯腐败霉烂才能有的气味。此种令渡厄邪鸦疯喜的恶臭,闻之却令人阵阵作呕。

邪鸦王闪电探出双爪,捅向阵法破口处。一时间冷意凄凄,霉色雾气四散,很

快便充斥大殿内,几乎遮盖住每一寸空间,令人分不清方位,辨不清虚实。

“轰”。

法阵被完全激发,虚空中显透出绦绦光丝,正缓缓流淌,四溢的金霞晶晶闪闪。阵法绚烂得如梦似幻,即使久缺灵气的补充,但彻底爆发仍具有狂风扫境的威力。法阵条纹复苏,于虚无破出,如藤蔓生根发芽,然后稳稳扎根,在黑雾中隐隐显现,巨大的冲击正维持着平衡。

古人的智慧即使随时间遗失了,也是需要后人胸怀敬仰的。大殿内光芒混乱,震荡的能量潮水般起伏,童灵儿以及躺在地上的其他三人,早已不知冲散何处。

哗啦啦,大殿内黑蒙蒙一片,碎瓦簌簌掉落,木梁崩断的声响尤为刺耳。邪鸦王振翅扑腾,大铁钩状的巨爪奋力拉扯,想要腾空而起,一举将法阵扯破。它依靠蛮力,几乎毁掉整座大殿,法阵已经完全变了形状,眼看着就要承受不住破掉。

山崖边上的殿宇仅剩大概的模样,几根较粗的大梁直挺挺立着,屋顶崩掉了大半,寒风中孤零零的几片破瓦,已经数得过来,黑雾反而从大殿内又漏了出来,寒意森森。

“呱”。邪鸦王怒冲天宇,巨翅努力扑打,可它却生生飞不上去。法阵虽然被拉扯到极限,也破了几大口子,但始终不毁,已然融入了这方土地,除非邪鸦王能将这整片大地都拉动。

“呱~~~呱”。邪鸦王用力过猛,却承受不了无穷无量的拉扯之力,松开了双爪,怒冲夜空。

“轰”。天地间突然流芒大盛,照亮山腰。平地里狂风四起,似波涛汹涌,扫天掠地。殿宇屋顶整个坍塌,几根光溜溜的立柱,表示飞刀门大殿还存在。

法阵唰唰缩回,光影闪动,正慢慢消散。平静下来后,法阵重新隐于虚无,宛

如从未出现过,独留满目狼藉。

“黑光头。站住!”一声娇喝,一个少女忍痛抖手,孔雀铜翎翩翩飞舞,流星般梦幻的光芒划过黑雾,追向一个急速离开的身影。童灵儿刚爬起来,灰头土脸的,神情黯然悲伤,显然在刚才的冲击下受创不轻。但她正好瞧见渡厄邪僧抢了一个昏迷不醒的孩子,头也不回远去。

邪鸦王撕开法阵,渡厄邪僧乘虚突入大殿内,捞起飞刀门最小的弟子就远遁,因为他瞄到另一边的山梁上出现了两道身影,正和寥寥几只渡厄邪鸦纠缠。那两道身影不开几个回合便已摆脱围攻,腾身飞纵,跃下山崖,急匆匆往此处掠来。

开玩笑,渡厄邪鸦歹毒凶悍,它们的战斗力如何,他自己最心知肚明了,只是没想到没两下就被摆平了。也许来的是大高手,可是这结束得未免也太快了吧?以往携渡厄邪鸦纵横南北,无往不利,今日为何走背运,屡屡遭败?

渡厄邪僧返身,速度不减,大戒刀呜呜搅动,血光红雾吞吐,想要毁掉孔雀铜翎,但那一片片翎羽如起舞的精灵,飘飘然闪动,依然有几片穿过了封防。

“噗”。“噗”。翎片如柳絮飘过,横绕而过,在渡厄邪僧后背割下两道长长的伤疤,触目惊心。只是渡厄邪僧流出的不是鲜红的血液,反而是浓黑恶臭的污血,更像是渡厄邪鸦的血。

“啊!你这乳臭未干的魂灵!”渡厄邪僧又走背运,被修为远低于自身的少女伤到,但他依然未回头,反而往邪鸦王那头奔去,抛手一甩,将那孩童高高抛向空中的邪鸦王。

“嘿嘿”。渡厄邪僧负伤之下却兴奋起来,因为他已经看出来的是何人,一个人对付不了两个,对着空中示意,而后道:“这是鸦王的口粮,你们来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