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楚刚”四个字一出,就像在酒馆里扔下一枚大炸松,包括缩在柜台后的掌柜在内,人人呆瞪着一身白色中山装的楚刚。

铁魁眼珠子乱转,脑袋里不知道在转什么念头,神态变得愈发恭敬,甚至还带上了谄媚,在这逃亡的一年里,他也听说过楚刚的大名,传说楚刚有一匹世所罕的“金乌星座”,现在回想起来,它应该就是自己一路骑过来的火鸣。

“你真是楚刚?千年飞升第一强?威震普兰,聚轩城脚踢陈氏商会,拳打赤炼山高足,名留峥嵘石的楚刚?”红衣少女回过神来,吞了口唾沫,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楚刚的老脸,嘴里又快又急,连珠炮似的怪叫道。

听到拳打赤炼山高足,玄松不禁闷哼一声,狠狠地横了红衣少女一眼。

“这怎么说?”楚刚迷糊了,有些摸不着后脑勺。

“原来真是府君,普天之下也只有府君才有‘金乌星座’,在下波斯曼,不知府君大驾,得罪之处,还望府君大人不计小人过。”镶金大统领波斯曼深深弯腰,一副负荆请罪的架式,想起楚刚手底下从不留活口的凶名,波斯曼心底里就止不住地直冒寒气,此刻哪敢放肆。

“你先起来说话,我什么时候上了峥嵘石?”楚刚皱眉道。

“在中行域有谁不知道,三年多前慧灵圣母将您留名峥嵘石。”红衣少女眼眸里闪动着崇拜的光芒,倏地举起右手。俏皮地娇声抢答道。

楚刚听地一愣,三年多前?这么算起来。自己与玄松埋头苦修,差不多修炼了四年。

原来,楚刚带着玄松溜出聚轩城,不辞而别后,木轻尘等人在聚轩城苦等了楚刚一段时间,最后实在等不下去,众人只得分道扬鏣。

与楚刚所料的那样。艾娜公主地去留成了大问题,她回邦克领或者回到陈小宇的身边都不合适,跟在木轻尘身边也不是个事儿,最后同塞尔特去了白云山。说起来,艾娜跟塞尔特还有血缘关系,塞尔特得叫艾娜奶奶。

也不知道慧灵圣母是怎么想的。塞尔特将楚刚的事一说,她老人家就把楚刚的名字刻上了峥嵘石。

光凭刻上峥嵘石这一条,楚刚也不会因此名动天下。

毕竟留名峥嵘石上的一百多人,人一多,份量自然就轻了。最重要的还是以厚道诚实出名地白云公子——塞尔特的一句话。

塞尔特断言:不出十年,圣尊之下,包括沙都帝王踏空虚在内,无人是楚刚的敌手。

此言一出,天下哗然。

这个时候,双行入化境。名噪一时的庆祥和尚也跳出来力挺楚刚。放言:贫僧在楚府君手上走不出十招。

两人这么一嚷嚷,再加上楚刚一刀将横断山脉劈成大沙漠的事实。楚刚想不出名都难。已经有人将楚刚跟沙都帝王踏空虚相提并论,峥嵘石上傲视群雄。声威之隆,如日中天。

“府君你看起来好年轻,没见府君前,人家还以为府君是个白胡子老头呢,我叫诺依莎娃,府君,我们交个朋友吧。”红衣少女盯着楚刚的老脸,不无期待道。

楚刚被诺依莎娃看得直起鸡皮疙瘩,举起酒杯,轻咳一声,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心里则抱怨塞尔特那黑货把自己给害惨了,出来混,讲究地是低调,现在倒好,自己成了众矢之的,麻烦大了。

“府君怎么样?与人家交个朋友嘛,人家可是很崇拜你的。”见楚刚不为所动,诺依莎娃不依不饶,就差摇着楚刚的臂膀撒娇。

“阿娃不得放肆!”波斯曼瞪眼怒斥,随即向楚刚歉然一笑:“阿娃不懂事,让府君见笑了。”

“波斯曼先生还有其它事吗?”楚刚瞟了小心翼翼地波斯曼一眼,表面上是在询问,暗底里实则下了逐客令。

波斯曼也不是笨蛋,哪会听不出楚刚的弦外之音,尴尬地一笑,真诚地邀请道:“诺依拉斯领地就离此地不远,如果府君有闲暇,不妨…”

波斯曼话还没有说完,酒馆外突然响起了一阵阵惊呼,众人透过窗户一看,只见原本碧蓝的天空,变得一片通红,就跟火烧一般。

在这红色的天空下,一队人马排成整齐的队伍,就像一条巨龙般,缓缓地飘到昌平城上空。为首的是一辆八匹麒麟驹拉着的红色车辇,与车辇一样,拉车地八匹麒麟驹也是通体赤红,背高都是三米五以上地神俊。在车辇后面,还跟着一队百余人的骑士,两人一排,明盔亮甲,神情肃穆,清一色地上将级修为。

在红色车辇那巨大地鹿台上,还有几个人席地而坐,饮酒高歌,**不羁,一副无拘无束不滞于物地神仙派头。

这几个人中,除了一个身穿八卦道袍,红发红眉红须,相貌禀异,身材魁梧的中年道士,其它几个楚刚都认识——陈氏商会地陈小宇,沙都四卫中的金彪、敖洋,赤炼山的玄木上人。除了那个红发道人,就是聚轩城的原班人马。

如此看来,在聚轩城生擒活捉了金彪、敖洋、玄木上人后,木轻尘并没有取了他们的性命,要不然这三个家伙现在也不会活蹦乱跳地。

“咦?大师兄怎么下山了?”看到那红发道人,玄松不禁为之傻眼。

“看样子我有麻烦了…”收回目光,楚刚耸耸肩,同样是以红色出名,但比起赤炼山的排场来,红衣剑卫就差得太远了,人家一出场,就把整个天空弄的一片赤红,根本没有将昌平城的城主放在眼里。

“不好!”

玄松回过神来,发现楚刚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不禁脸色大变,就像被踩了尾巴地野猫一般。怪叫一声,瞬移消失在座位上,火急火燎地冲向空中的车辇。

玄松也不是笨得不可救葯,瞧这架式,摆明是陈小宇请了大师兄下山,要向楚刚找回场子,但楚刚地修为。玄松最清楚。

在聚轩城的楚刚,四行

地大师兄说不定还有机会,但现在的楚刚,土火双行胎换骨,纵然比不上已经摸到时间法则门槛的踏空虚。但也应该相差无几。大师兄没有任何机会,一旦楚刚动刀,大师兄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这赤炼山上上下下,除非是师尊屈尊纡贵亲自出手,其它人全是楚刚的刀下亡魂。

“哇噻噻,楚大哥你有麻烦了?昌平城是我们诺依拉斯的地盘,强龙它还不压地头蛇,到了我们的地盘,由不得他们乱来,楚大哥你放心。这一场。我们红衣剑卫接下了。”少女诺依拉斯很兴奋,拍拍高耸地胸脯。府君也不叫了。直接亲热地喊“楚大哥”,心里甚至还暗暗感激陈小宇等人。是因为他们来了,自己才有这么一个亲近楚刚的机会。

她这么信誓旦旦地一说,波斯曼不禁倒吸口凉气,脚下一软,差点一头栽倒在地,心里直呻吟:我的小祖宗哎,知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赤炼山、陈氏商会,只要动动手指就能让诺依拉斯灰飞烟灭,这种级别的过招,岂是小小地诺依拉斯所能掺合的?人家一出来就是化境大师,而诺依拉斯不要说化境大师,就是臻达领域地高手也不满百人。

“府君,阿娃胡言乱语,还望府君见谅,我等…我等…”波斯曼笑得比哭得还难看,准备走人了。

“嗯,波斯曼先生慢走。”楚刚点点头,心里知道赤炼山与陈氏商会这样的庞然大物,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

“那鄙人告辞,府君保重…丫头…”波斯曼抚胸弯腰一礼,瞪眼向诺依莎娃连连示意。

“干嘛?要走你走,我不走,我要同楚大哥并肩作战!堂堂红衣大统领,还怕了外来人不成?”诺依莎娃似乎是铁了心要跟楚刚并肩作战。

“丫头你…”波斯曼恼了,闪身过来,一把扛起诺依莎娃。

“啊,二哥你又欺负我,我要告诉嫂子去,快放人家下来,快放…人家不走,就不走…”

“放我下来啊…啊呀,楚大哥救我…”

“咳咳…让府君见笑了…”

当着外人的面,就这么扛着手舞足蹈,哇哇怪叫的妹妹,波斯曼老脸微热,大感尴尬,轻咳一声,闪身出了酒馆,领着一群红衣剑卫眨眼间走个干干净净。

掌柜的与几个伙计一时间看呆了眼,想不到往日威风凛凛地红衣剑卫,也会有这么软弱的一面。

“有趣的小屁孩…”楚刚摇摇头,哑然失笑。这小屁孩倒是跟自己的三师妹林娟有点像,一样的不知天高地厚,一样地调皮捣蛋。

其实跟波斯曼一样紧张地,还有昌平城的城主,自己辖下地城池上空一片赤红,还以为出了什么祥瑞,结果却是赤炼老魔地首席大弟子玄炎大驾昌平城,祸事了,祸事了,坐立不安的同时,立即下令驱散街上地人群,大白天地实行“宵禁”,心里则不断地祈祷,千万不要在城里动手,否则昌平城非重建不可,自己的仕途也就完了。

“四师弟?”

“玄木见过四师兄!”

“玄松道友。”

“阿宇见过四师兄。”

玄松火烧眉毛似地冲上车辇的露台,玄木等人出声招呼,但玄松都没有理会,阴沉着老脸,劈面就向陈小宇喝斥:“陈二公子,你是不是想害死大师兄?”

话音方落,众人面面相觑,大师兄玄炎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四师兄,您这是从何说起?”陈小宇愕然。

“你别叫我四师兄,楚刚的修为岂是你能想像的,就此放下与楚刚的恩怨则罢,否则,我没有你这样的师弟。”玄松厉声道。

“呃….大师兄您看这…”陈小宇看看玄炎,又看看满脸怒容的玄松。一脸无辜。

“你别指望大师兄…”

“玄松够了!”玄炎把酒觞重重地往身前地矮几上一放,沉声道。

“大师兄我…”玄松还想再说。被玄炎一瞪眼,只得悻然作罢,气呼呼地向地板上一坐,顾自生闷气。

“玄松道友,你又何必长他人志气,想那楚刚也不过是仗着灵宝之利,庆祥和尚与塞尔特只不是夸大其词。若论修为,不要说鄙上空虚大人,在座的皆胜他楚刚十倍。玄炎道兄四行入化境,高居峥嵘石,盛名传天下,岂是楚刚能比地。”敖洋狠拍了玄炎一记。

“敖洋。你什么意思。你敖洋要是能对付得了楚刚,又何必劳驾我大师兄?”玄松是个浑人,没有给敖洋留一点面子,暗讽敖洋、金彪在聚轩城被楚刚设计生擒。

被玄松如此直白地讥讽,敖洋脸面一热,连带着金彪与玄木上人也脸色不自然起来,四年前,三人在聚轩城被楚刚等人生擒后,还是陈小宇出钱从木轻尘那赎回来的。

“没话说了吧,敖洋化境大师?”玄松得理不饶礼。接着向玄炎道出这四年跟楚刚在一起的所见所闻。从被楚刚强逼当陪练。再到碎魂刀增幅好几百倍,一直说到楚刚一夜之间土火双行双双入化境。

“除了那把碎魂魔刀。楚刚的真元也很霸道。带着毁灭一切的泯灭气息。”担怕众人还要向楚刚挑衅,玄松特意点出了楚刚的碎魂刀劲。

“他那件灵宝真能将真元增幅百倍?”好半晌。金彪抬起头来,双目精光熠熠,反问道。

“我感觉楚刚并没有发挥出碎魂刀最大的威力,似乎还有所隐藏。”玄松心里当然金彪想打什么主意,不外乎见宝起意,抢夺碎魂刀,“碎魂魔刀是楚刚地本命灵宝,除了楚刚,就算到了师尊手里怕是也用不了。”

“道友会否危言耸听,想他楚刚飞升不过几个春秋,短短几个春秋如何能入化境。”敖洋轻摇手中的青铜酒觞,有些不以为然地摇头轻笑道。

“楚刚现下就在酒馆内,敖洋大师试试便知。”玄松皮笑肉不笑,反唇相讥。

敖洋哑然

地摇摇头,把目光转向坐在首座的玄炎。众人有样同地看向玄炎,毕竟这一次四行入化境的玄炎才是主角。

玄炎将觞中的灵酒一饮而尽,傲然一笑:“四师弟这样说,贫道倒真要会会那千年飞升第一强。”

“大师兄你…”玄松一听急了,自己说的口干舌燥,结果倒好。

“嗯?”

玄炎鼻孔里轻嗯一声,须发皆张,势若狂狮,鼓起浑黄地铜铃巨眼横了玄松一记。玄松脖子一缩,一脸苦涩。玄炎四行入化境,代师授艺,在众师兄弟眼里玄炎算是半个师傅。

玄木上人看地在心里哀叹,四师兄到底是个浑人,他越把楚刚夸大,当着金彪与敖洋的面,大师兄越下不了台,大师兄是赤炼山的首席大弟子,代表的是赤炼山的尊严,岂能不战而退,这说出去,让赤炼山上上下下的脸面往哪里搁?

金彪与敖洋大有深意地相对一眼,心照不宣。

***

昌平城外的一个山头。

波斯曼与诺依莎娃兄妹,带着红衣剑卫从昌平城退出后,来到山头上,从他们这个位置居高临下,府视昌平城,可以清晰地看到,此刻整个昌平城内乱成一团,人们呼儿唤女,恍如末日来临,一队队城卫军队列整齐地出现在各街道上,大白天地实行宵禁。

用不了半个时辰,原本水车马龙,热闻非凡的昌平城,家家闭户,静如鬼域,大街上往来的只有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城卫兵。

昌平城上空,血云堆积,如此异像,惊动了远近许多武者纷纷腾云驾雾向昌平城赶来,一时间昌平城外地各山头上人满为患,热闹非凡,这些人中不乏领域高手,但看到玄炎地车驾,也就没有了进城的打算,就像候鸟一样落足各山头窃窃私语,有些不明所以地,还向人打听,到底是什么人竟能劳动玄炎地大驾。要知道,名震天下的赤炼山首徒已经有好几个甲子没有下山行走了。

玄炎弄出如此大地场面,引来诸多围观,这一战不管结果如何,必将会被人们传颂。

“二哥,你说他们是怎么把天空染红的?这样做好像很威风喔。”诺依莎娃现在也知道来的是赤炼山首席大弟子,不敢再提要与楚刚并肩作战,开始对玄炎将天空染个血红的手段,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波斯曼听的又好气又好笑,玄炎是什么人,玄炎是十八大领主赤炼老魔的衣钵传人,如果红衣剑卫也这么目中无人地将昌平城的天空染个通透,那就是自讨苦吃,嚣张跋扈是需要本钱的,小小地诺依拉斯怎能同赤炼山相提并论。

“二哥,你说楚大哥打不打得过玄炎。”诺依莎娃问道。

“丫头不知羞,谁是你楚大哥?”

波斯曼有些啼笑皆非,不过,他要真是你楚大哥就好了,抬头打量盘龙般横呈天空的玄炎车队,眼睛里艳羡的神色一闪即逝,沉吟道:“玄炎三百年前四行入化境,此人的修为应该能排进峥嵘榜前十…而楚刚虽则名震聚轩,但飞升的时日尚短,在经验方面…他应该能在玄炎手下全身而退吧。”

“这么说,二哥你是不看好楚大哥啰?”诺依莎娃翻翻白眼,接着撅嘴抢白道:“二哥说的自己好像很厉害似的,你以前看过化境大师决斗吗?没有!父亲都说咧,功参造化,登峰造极,一举手一投足,都蕴含着莫大的威能,不是我们可以想像地,也不是二哥你可以想象地。”

波斯曼被自己妹子抢白的老脸一热。

“所以说咧,我支持楚大哥,楚大哥是我的偶像,他一定能再次续写一甲子的神话。”诺依莎娃美眸晶亮,皱皱琼鼻,右手攥拳,狠狠地一挥。

所谓的“一甲子神话”,就是指在飞升到领主界后的一甲子时间内,也就是领地免税的最开始的那六十年里,做到所有五行入化境,进军时间法则。

这样的逆天强人,纵观整个领主界历史,也只有两人。但是那两人的时代距离诺依莎娃太遥远了,遥远的有些不真切,诺依莎娃这样的晚辈,根本感受不到那两人的威势,楚刚则不同,楚刚现在就活生生地在眼前,亲眼目睹楚刚成为新一代的神话,想想都让诺依莎娃热血沸腾内分泌失调。

事实上,像诺依莎娃这样视楚刚为偶像的少侠女侠,大有人在。

“楚小哥,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就在这时,车辇上响起玄炎洪亮的长笑声,笑声如滚雷,仿佛来自九天之上,全城清晰可闻,铺满天空的血云,也如奔马般急走,天生异相,天地如入悲秋,一片肃杀之气。

血云压城城欲摧,人人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喘,整个昌平城都在这无可抗御的威势中,悚栗寒战。

这就是四行入化境的逆天领域,一瞬间就将整个昌平城笼罩在领域中,就连远近山头上观战的众好手也是一脸凝重,忍不住运功相抗,心下则惊骇莫明,原来这就是化境大师的威势。

到了此刻,众人似乎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如此的渺小。楚刚能一刀将横断山脉变成横断大沙漠,完全可以想像,他同样能一刀将整个昌平城夷为平地,使得城中所有生灵化为飞灰。

“前辈赐教,小子敢不从命。”楚刚背着双手,从城中的一个小酒馆内瞬移而出,冉冉升上高空,最后停在了玄炎车驾前,两方相距七八十米。

“二哥,要开打了…呜呜,楚大哥好酷,二哥,你要是有这么酷就好哩…”

楚刚一米八七上下的身高,身上无一丝赘肉,精神抖擞的浓密短发,这么背手迎风卓立,一身严谨的白色中山装,愈发衬托得他体态轩昂,朝气蓬勃,看的少女诺依莎娃手捧胸口,一双大眼眸里晶光莹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