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裂爱

“怎么样?真的同名呢。”开心果笑嘻嘻地说道,“这个女人好幸福啊,他说‘如果我也会结婚,新娘一定叫宇彤’,‘好感动,是不是……喂,喂,你们说有没有那种古代非君不可’的感觉啊,哇哇,好缠绵啊。”

“就是,就是,我也看到了。”旁边一个也是新进公司的丫头连忙冲上来,一脸花痴的样子,“好幸福啊,又年轻,又有钱,又深情,就是不知道长得怎么样。”

“是啊……那么神秘干什么啊,连张照片都找不到。”开心果意犹未尽地嘟嘟嘴,又转头看看朱宇彤,“苏姐姐,如果这个‘宇彤’真的是你就好了,我们就可以有机会打入上流社会,开开眼界了,哈哈。”

“……当然不是。”朱宇彤连忙摇头。

两个人却已经互相讨论,完全没有在意她的回答。

犹豫结果报纸,朱宇彤细细地看了起来。

在金融版上面,主题本来应该是经济上的讨论,但毕竟现在的报纸还是为了吸引眼线的,为了最后回应主持人关于婚姻的话题,ricy看似随意地回了一句;“我不可能娶别人的,如果我会结婚,新娘一定是‘宇彤’。”这样的一句话,其他那些精辟的商业观点倒都成了点缀,反而这句话放在采访末尾的完全跑题的话,却被拉上去,成为文章的名字。

这是,吸引着人们的眼球啊。

毕竟,这是一个娱乐至上的时代。

报道里朱琪航说话的语气很淡,说什么都是轻轻柔柔的,并没有什么很突出的语气,细读起来却能让人感觉到那份坚毅,他不用强调,因为他说的便是最普通的事实。

这样的语气会让人觉得,他会娶这个叫“宇彤”的女孩,实在普通到人要吃饭,喝水一样,完全不用怀疑。

朱宇彤不知道为什么他可以这么坚强,即使在自己一而再地推托和逃避之后,依然这样紧追不舍。

难道,他就看不到他们之间的路早已布满荆棘吗?为什么还不停下来,明明可以不用往自己这边走的,除了向她走来的这条路,对于他这样的天之骄子来说,每一条路都是会是阳光大道。

他却偏偏要步步『逼』近。

朱宇彤愣愣地放下报纸,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准备开始工作。

这期间,有好几个关系很好的姐妹淘都跑过来向她,开她的玩笑。笑嘻嘻地称她富家公子公开表白了。

不过还好,没有人真的当真,她们只是觉得这样的同名很有趣,“宇彤”的名字并不算太过普遍。

朱宇彤正随意地想着些有的没的,忽然感觉手机震了一下。

“宇彤,我没有放弃。”

是陈述语气。

才打开手机,这样一条短信就直咧咧地冲进朱宇彤的眼里。

虽然已经把他的号码从自己的电话簿里删掉,那个人的号码已经深深地刻在脑子里,只是一看到,便就知道是他。

那一串数字,已经不是说删,就能删除的了。就像朱宇彤努力想要不去想他,一晃神,又让他的样子冲进自己的脑子。

叹了一口气,朱宇彤拿起手机,大拇指『摸』上键盘的删除键,在那里磨蹭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有按下去。

痛苦地闭上眼睛,她觉得自己就像坐在秋千上的人,害怕被『荡』得太高,却又舍不得彻底离开一片辽阔的天空,从而回归寂寞的土地。

是的,她,其实舍不得。

……

苏妈妈这一天,买了很多菜。

从菜市场往小区走,大约还有二十分钟的路程,中间苏妈妈感觉得手脚有些发酸,连忙将大袋小袋先放在地上,然后将右手抡成拳头,轻捶了捶后背。

阳光有些刺眼,让她的额头上渗出些汗水。

“苏阿姨,让我来吧。”

一个男音响起。

苏妈妈抬头,看到了笑盈盈的朱琪航。

还不等她反应,放在旁边的袋子已经被朱琪航拎起。

苏琴只能空着手跟在后面。

即使,朱琪航打扮得十分随意,这样拎着这些白菜土豆的,还是会觉得怪异。

气质这种东西就是这么玄妙,说不清,道不明。

“琪航啊,昨天,宇彤也不知道为什么生你的气,你可别放在心上啊。”苏琴走在后面,轻松得有些发闲,犹豫地开口说着。

“嗯。”朱琪航应了一声,停下脚步,让苏琴能跟上他,与他并排走。

“宇彤其实很乖的,以前那么辛苦的日子,都没有一句抱怨……”苏琴知道自己难免有些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意味,还是忍不住开口说,“又会煮菜,脾气也好,看她对你也是真心的……”

“苏阿姨。”朱琪航听着苏琴的话,笑得有些勉强,“我当然知道她的好,很清楚。”

苏琴愣了一下,点点头,又说;“年轻女孩,偶尔任『性』总是有的,你要包容。”

朱琪航明了地点头,脸上含着宠溺的微笑。

又走了几步,苏琴忽然跑到旁边的一个由一辆小车子组成的小摊上,对着小贩说;“给我拿半斤胡萝卜。”

又转头对朱琪航说;“宇彤喜欢吃。”

“我知道。”朱琪航淡笑着站在后面,等着她。

“半斤胡萝卜?好嘞。”摊主是一个看起来很热情的汉子,笑嘻嘻地拿了四根胡萝卜用一张报纸包了塞到苏妈妈手里,笑道,“也别称了,只多不少。”

“嗳!”苏妈妈点点头,信赖地接过。

又走了几分钟,两人终于是回到了小区。

如今,小区认识朱琪航的人越来越多,碰到了也会打个招呼,玩笑着:“哎呀,这不是苏丫头的男朋友吗,还替丈母娘提菜呢,真是个好小子啊。”

听着,苏琴心里暗暗甜蜜。

正应了那句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拿钥匙打开门,苏琴随意踢了双拖鞋给朱琪航:“随意,就当是自己家。”

朱琪航微愣,受宠若惊地点着头。

此刻,家里显得有些安静,毕竟苏可可回了学校,朱宇彤还没有下班。

“你坐着等一下,我去做菜,一会儿宇彤就能回来了。”苏琴示意朱琪航将菜放在桌子上,淡笑着说。

朱琪航摇摇头:“坐着也无趣,我给您打个下手吧。”

苏琴呵呵一笑,点点头。

厨房里有些热,苏琴赶忙将窗户都打开。

朱琪航的动作很生疏,苏妈妈让他切一个土豆,他都不知道如何下手,只能不好意思地往苏琴那里瞅了几眼,微带着求救的意味。

苏琴笑笑的,走过来,对着他指点道:“你先把它切成片,然后一点一点地切成丝……”

朱琪航依照她的指示试了几下,效果并不算好。

他的表情有些无力。

谁都不是全才,这些事情他确实很生疏。

苏琴无奈地挥挥手,笑语:“没关系,正常的,现在的年轻人……肯学就已经很不错了。”

话完话,她拿过朱琪航手上的刀,示范地给他切了起来:“要这样,左手放在切好的片上,右手拿着刀,切一刀,左手退一步,知道了吗?”

“哦。”朱琪航安静地站在旁边看着,伸手挠了挠头发,用力地点着头。

苏琴抿了抿嘴,越看越觉得眼前的人比那个沈雁好,温柔,踏实,肯学。

朱琪航在旁边切着东西,苏琴放了调料在锅里煮着汤,然后拿刚才那四根用报纸包着的胡萝卜出来,准备洗干净,想着让朱琪航切成丝,好放进汤里。

心里暗自摇头,那个卖葱蒜胡萝卜的汉子也是小气,连个塑料袋也不舍得买,就用报纸包着。

随意地将胡萝卜拿出来洗好,然后不太客气地推给朱琪航:“把这个也切成丝。”

也算是真的将他当作自己人了。

朱琪航点点头,微笑着接过。

苏琴看着锅里还在慢慢升温的汤,再转头看了看还在低头努力的朱琪航,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

真好,一切真美好。

宇彤终于长大了,也找了疼爱她的人,以后应该会生活得很幸福吧,希望她不会像自己一样受那么多苦。至于可可,现在听说在学校也很突出,一直很受学校的重视……自己辛苦了半辈子,总算一切都好起来了。

笑笑地,苏琴打开报纸。

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照到报纸上,让人情不自禁眯了眼睛。

用力睁开眼,苏琴猛地撞上标题上大大的“宇彤”两个字,心口立刻纠了一下。

眼睛在这一刻还是失去了控制,情不自禁地被锁在了这幅报道之上。

文章很长,不停地重复出现的“李氏”两个字变成尖锐的刺刀,一点点地分割着苏琴的脑子。

慢慢的,苏琴开始觉得头疼,那些不愿意回忆地过去,却像电影一样在脑子里浮现——那个男人压下来的身体,那个曾经是朋友的女人指着她骂她是“狐狸精”,很多很多画面一闪而过。

接着是一个干净清秀的男孩,乖巧地拉着自己的袖子,抬头叫自己“苏姨”。

很漂亮的男孩……他的脸本来是模糊的,却随着太阳『穴』那里剧烈的头疼,而慢慢地变得清晰……一点点地变化,变高,变瘦,变得挺拔,五官也开始长开,最后变成了一张熟悉的脸。

和站在不远处正在淡笑地切着胡萝卜丝的人一模一样。

苏琴的嘴唇开始发白。

“ricy?”沉默了一会儿,苏琴忽然冲着朱琪航叫了一声,声音却是微微发颤的。

朱琪航本能地回头,却在看到苏琴脸上痛苦的表情之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深呼吸,闭了闭眼睛,朱琪航勉强展开笑容:“是我,苏姨,我是你从小疼爱的ricy。”

苏琴双手用力地按着自己的太阳『穴』,踉跄地退了几步。

朱琪航皱眉,连忙开口:“苏姨,别这样,不管我是谁,我还是我,不是吗?”

苏琴却已经完全听不进去,脑子嗡嗡的作响,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们又来了,又要抢走自己的孩子了。

思想忽然变得混『乱』,身体也不受控制。

发疯一样地一把冲过去,苏琴用尽力气地将朱琪航往外面推,脸上的表情恐惧而痛苦:“你们走,坏人,你们休想夺走我买的孩子,快滚,你休想夺走我的孩子!”

朱琪航无措地看着苏琴,隐约他已经看到这个人眼睛里的疯狂了,他从来不知道情况会这么严重。

苏琴却在听到“孩子”那两个字之后,更加疯狂的挣扎起来,用力地挥舞着手,留着指甲的手猛地抓过朱琪航的脸颊。

嘴角猛然被划破,鲜血从伤口流出来,慢慢地渗进朱琪航的嘴巴里。

涩涩的,粘粘的,还带着一些苦味。

朱琪航却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紧紧地抱着苏琴,让她不会在胡『乱』地挣扎之中伤害自己。

门“吱呀”的一声被打开。

朱宇彤才刚一进门,就被屋子里面的情景吓了一跳。

妈妈,妈妈又发病了吗?

第一时间跑过去,朱宇彤一把将朱琪航拉开,紧紧地将有些发癫的苏妈妈抱住:“别怕,别怕……妈妈,宇彤在这。”

朱琪航稳了稳身子,愣愣站在旁边,小声地喃喃着:“对不起,宇彤,我不知道会这样。”

朱宇彤抱着苏妈妈的身子,脸上染上愤怒,她用力地哼了一声,语气里满是痛恨:“你知道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你们加在别人身上的痛苦,你们从来不知道。”

朱琪航痛苦地闭上眼睛,安静地退到旁边,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朱宇彤却不放过他,一边拍着妈妈的背,一边冷冷地开口:“你也……不需要知道了,离开,马上离开,再也……不要在我们面前出现了。”

“这,不可能的,”朱琪航的声音虽然是轻轻的,五官却像是被刻在了脸上,坚毅非常,“宇彤,你这是在逃避……没有什么病是不能治疗的,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得,你不能这样……一直逃避。”

“解决?”朱宇彤苦笑着低着头,对上苏妈妈这一刻好像失了神的眼睛。

“宇彤,可可,你们别抛下妈妈……妈妈什么也没有了,妈妈只有你们了。”苏琴忽然从刚才的巨大的挣扎中停下来,颤抖着身体缩在女儿怀里,眼神无神,“妈妈很害怕,如果你们也被抢走了,那妈妈怎么办……”

“没事的,妈,宇彤一直在。”朱宇彤就着搂住苏琴的姿势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背,压低声音安慰着。

苏琴终于还是安静下来了,却瑟瑟地将自己缩在沙发的角落里,一动不动地呆呆地看着地下。眼神很恍惚,好像灵魂被抽去了大半。

看妈妈终于安静了,朱宇彤轻轻地将妈妈放开,深呼吸一口气,站起来,勉强自己镇定下来,冷冷地对朱琪航开口:“回去吧,你,不要再来破坏我们的生活了。”

朱琪航不自禁地恍了恍身体,痛苦在眼睛里一闪而过:“破坏?我只是一直在破坏而已?”

朱宇彤用力地咬了咬下唇,她不想勉强自己讲一些重话,可是,她真的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朱琪航的层层『逼』近,让觉得窒息:“是的,你,对于我们家,现在……就是麻烦。”

朱琪航的身子一颤,努力地顿了顿,苦笑:“那,对于你呢,只对于你一个人?我……也是麻烦?”

朱宇彤不自禁地又侧了头,逃避地将自己的视线放置在朱琪航身后的背景上,说:“这不重要……”

说完,闭上眼睛,忽然伸出手,用力地将朱琪航往外面推。

她的力气当然不能真正将朱琪航推动,可是那种仿佛用尽力气的决心,终于让朱琪航觉得心寒。

一个踉跄,朱琪航还是退出了房间。

朱宇彤抿了抿嘴,朝朱琪航挥了挥手,眼眶终于发红:“你,别再说一些有歧义的话,给我带来麻烦了……”

朱琪航用哀伤的眼神看她。

朱宇彤低着头,顿了顿又开口道:“小航,再见,不……是再也不见。”

朱琪航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门却在这个时候“嘭”的一声猛然关上了。

朱宇彤意识到自己终于把他推开了,这才松懈下自己的身体,顺着门滑坐在地板上,轻轻地啜泣起来。

背靠着门,朱宇彤蹲坐着,头,情不自禁地压低,压低,再压低,几乎是缩进了自己的手臂里。

她不敢放任自己哭出来,她怕影响到妈妈的情绪,她怕门外那个人还没有走。可是,她又无法自控地流眼泪,她觉得自己很混蛋,为什么不能再狠狠心,再果断一些。

门外,朱琪航就着贴着门的姿势站着,微微的颤抖透过门板传递到他身上。

他知道那是什么。

“会好的,会好的,即使我们之间隔着一座山,我也能凿出一个通道过去。”朱琪航这样安慰自己,皱着眉头想了想,必须去着一个神经科的医生,问题总是要一个个解决……伤心和哀怨不能改变什么。

没有什么是能不劳而获的。

对自己说着“坚强”,只要那个人也是爱你的,那么什么都是会过去的。

深呼吸,朱琪航利落地在门上轻拍了一下,转头慢慢地走出了楼道。

朱宇彤感觉到屋外的安静,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她一再告诉朱琪航,放弃,放弃……可是,当她感觉到他的离开,又觉得心里涌上一阵空虚。

苏琴还缩在沙发的角落里,瑟瑟地抖着,眼睛呆滞地盯着什么地方。

朱宇彤想要给弟弟打给电话,才想起今天好像苏可可要去参加一个很重要的生物竞赛,应该被要求强行关机了。

朱宇彤走过去,低声叫了几声“妈妈”,苏琴却完全沉寂在自己的世界不能出来,幸亏,她很安静。

她只能努力调节着自己的情绪,她不能倒下,她还要照顾妈妈。努力抽了抽发酸的鼻子,将混『乱』的厨房整理着,然后将完成了一半的菜肴,继续下去。

“叮咚。”门铃忽然响了一声。

朱宇彤有些揪心地站着……应该是小航吧,他,还没有走吗?

可是,自己不能开门,必须果断一些……这样对他,对自己都好。

“叮咚。”“叮咚。”“叮咚。”

急促的门铃声响起,显示着那个人的不耐烦。

朱宇彤正愣愣地想着,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朱宇彤缓缓地低头一看,居然是“诸葛穆洋”!

连忙用手背擦了擦发红的眼睛,朱宇彤这才按下接听键。

“喂?”

“喂什么喂,你死了啊,你到底在不在家里,我们在你家门口按门铃都按烦了啊!”诸葛穆洋德声音有些高,乍一听倒觉得好像要和别人吵架一样。

朱宇彤却觉得很舒服,那些低落的情绪都被他惊吓地只能压下肚。

“你们?”朱宇彤疑『惑』地问,“谁?”

“是,我们!在的话,就快来开门,还有谁啊,我妈……她说要来看你。”诸葛穆洋的声音有些委屈,“还硬要拉我来,害的我还打电话去向笑笑问你家地址……你们两个麻烦的女人。”

诸葛穆洋还想说些什么,电话一把被蒋玉抢走:“喂,丫头,我好像你啊,快给阿姨开门啊。”

“……好的,”朱宇彤听到那个声音,勉强一笑,然后连忙放下手机,然后用手接了些水,扑在脸上,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哭过的。

门才一打开,朱宇彤就被蒋玉一把扑着抱住。

“好想你哦,丫头。”蒋玉一把年纪,嘟着嘴的模样依然让人觉得可爱。

诸葛穆洋则站在旁边,表情无奈地瞅了蒋玉一眼说道:“喂,你在家发疯就好,别到了别人家也发疯啊,吓到别人就不好了。”

蒋玉用力地“哼”了一声,瞪着儿子说:“真是,不可爱!”

接着转头冲朱宇彤一笑:“还是我们家宇彤可爱。”

每一次见到蒋玉,朱宇彤都觉得如沐春风,这个女人有着让人安心的气息。即使在这么难过的时候,朱宇彤还是淡淡地笑了笑。

蒋玉打量着房子,从上到下……很快,她看到了蹲坐在沙发上的那个几乎与自己同龄的女人——瑟瑟地缩在沙发的角落里,用上手紧紧地将自己环住,眼睛傻傻地盯着一个地方。

心理学上说,这个姿势是很没有安全感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