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口,两个人调整了情绪,这才敲门进去。书房中的光线有些昏暗,原本在书桌旁边的老板椅此时已经移动了位置,到了落地窗的面前,本是大白天,江远却把窗帘放了下来,门关上的一瞬间,整个空间步入了黑暗之中。

“你们来了!”江远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浓重的疲惫感,似乎经过了几个世纪不曾说话,苍老了许多,也不再有客厅说话是那股子铿锵有力的劲儿了。

“爸,您还好吧!”温暖上前一步,关切地问道。

江远背对着他们二人,坐在老板椅上不作声。昏暗的空间,只看见不远处闪耀的火光,闻着空气里弥散出来的香烟味道,便知道那是什么了。

“爸,医生说,您的身体已经不能再抽烟了。”温暖见江远依旧不说话,还是有些多话的提醒了他一句。

江远咳嗽了两声,无奈的叹了口气“活了一辈子,最后关心自己的,不是自己的儿子,也不是自己的女儿,却是你这个和我没有半点血缘关系,我还用协议约束你留在江家的丫头,我是不是太悲哀了些。”

江远无奈的笑了笑,带着些讽刺的感觉,像是讽刺自己,讽刺自己的人生,看似风光,背地里的悲哀,只有自己才清楚。吃过了多少苦,经历过多少心酸,多少次几乎连命都没有了,才换来了今天的一切。

可如今,身边最心疼的儿子为了外面一个女人和自己反目,丢下全家人带着那个女人走了。余萱演技再好,也逃不过江远的眼睛。曾经在商场上什么人没有见过,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他的面前演戏,若是开门见山,直截了当,或许江远还能对她刮目相看,她一开始就错了,注定了,这一辈子都无法让江远接纳她。

“爸,怎么能这么说。您那么幸福,如今马上有孙子了,别人都羡慕不来,你有什么悲哀的。看开或者看不开,全凭自己的一念之差,一念,就看开了,一念,就看不开了。人活着,就是这份执念,放下了,什么都不在乎了。”

这话是当年温暖在最落寞的时候遇到一个乞丐婆婆,温暖把自己唯一的吃的给了她,那乞丐婆婆送给温暖的一句话。温暖还记得,当时那婆婆走的时候说:一切源自执念,遇到死结,回头看看,放下执念,一切都不再是困难。

到现在,她还是无法做到那个婆婆所说的放下执念,若能放下,她就不会让自己处在这样的情境下了。

“这话是从哪个高人哪里学来的,如今拿来开导我。孩子,连你自己都放不下执念,如何来劝我放下。”江远笑了笑,带着些开玩笑的语气,转过身,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

一直只看到在自己身边的儿子,什么都想给他最好的,如今看来,是他错了。很多东西,注定了不属于,再如何强求,终不能得,何不放手,成人之美。

“叫我们来,有什么事?”叶君泽没有温暖那么好心,还会去劝解他。看到他难过的样子,他便想起自己母亲一个人在英国,异国他乡不得善终。

临死了,她都不能回到江家,这是她一辈子最大的遗憾。等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最后还不让自己执着什么。母亲是爱这个男人的,可他心里,只有恨,恨他当年的绝情,恨他不要自己和母亲,把他们丢在英国不管不顾,自生自灭。

记忆中母亲为了生存所遭受的苦难,足够让叶君泽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现在他能够安静的站在这个男人的面前,已经做到了极致了。

“君泽,你恨我吗?我很想听听你心里的实话。”江远丢掉了手里的烟,咳嗽了两声,言语之中带着无力的感觉。

“我恨你,从出生的那一刻起,我便恨你。恨你狠心不要我的母亲,恨你毁掉了她的一生,恨你让她等了你一辈子,错过了多少优秀的能够给她幸福的男人,我恨你,让她含恨而终。我妈生病的时候,难过的时候,半夜伤心流泪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嗯?你抱着别的女人,温香软玉在怀,你根本不配拥有我母亲的爱,你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浑蛋,我妈怎么会看上了你。”

叶君泽一口气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怨恨,脑海里全都是过去的画面。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多少次他死里逃生,心里唯一支撑自己的信念,便是替母亲夺回属于她的一切,让她没有遗憾的离开。

“恨得好,你该恨我,这才是我的儿子。今天你既然来了,想必还有其他的事情跟我说。说吧,什么事情让你站在这里和我说话。”

转眼间,江远像是变了一个人,又变回了人前那个威严的江远,老鹰一样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儿子,更像是看自己的猎物。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叶君泽和江远像极了,单单是这个眼神,便足够说明他们是父子了。

“看来你还没有老糊涂,不过,我的确是故意让你开出来的。温暖是我的女人,我想,不需要我再继续解释了吧!”

“啊?”温暖愣愣的看着身边的叶君泽,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在江远的面前如此直接的说这样的话。江远自然明白这其中的意思,这才是他的儿子,够气势,即便和自己的父亲说话,也如此肆无忌惮,看来,他应该能够放心把公司交给他了。

只是,还不是现在!

“我想,你该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有说破。我做的如此明显,再看不出来,我真的会鄙视你。”叶君泽一句看似玩笑的话,倒是让温暖和江远都轻松了许多,看来,他和这个儿子的关系,还是有望的。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为何还要来告诉我。”

“你是否知道,那是你的智商问题。我说不说,是我的问题。我只是知会你一声,这个女人浑身上下都是我的私有品,下次,你再推给其他男人,

我不保证自己会做出点什么控制不住局面的事情。”

叶君泽随身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毫无畏惧的看着椅子上的江远,看似安静的房间,温暖却感觉到了刀光剑影的气息。这对父子气场如此强大,可看样子,并非姜是老的辣,而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那是你的弟弟。”

“我从来没承认过他是,只要他敢觊觎我的女人,你看我敢不敢!”叶君泽说着,嘴角扬起嗜血的笑容,仿佛猎人看到了新奇的猎物,甚至透露着兴奋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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