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清脆的钥匙声,他打开了门,一身西装革履的他却面容疲惫,家中却飘來阵阵饭菜的香气,她从厨房撇头见到了他,笑着走到他的面前“回來啦,你那个高中同学的婚礼怎么样,新娘是不是很好看,”

他却异常的沉默,只回答一声“恩,”声音淡淡,听不出多少情绪,他坐在沙发上,仿佛很疲惫的样子,

她用胳膊从他的身后揽住了他的肩膀,“泽,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呢,你说我穿上婚纱是不是也会很好看,”她笑着说,却沒有听到他的回答,

“泽,你到底有沒有在听我说话呢,”她轻轻摇了摇他的肩膀,他握住她的手说“会,”

她听到他的话十分兴奋的跑到他身边坐下,“那天你一定会更更加帅,”她的笑容里有着几丝纯真,他看着她,她的脸颊却渐渐幻化成为了另一种模样,唇边清浅的梨涡,灵秀的双眼,笑起來带着甜美可爱,

“泽,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她见到他的双眸里藏着深似海的情绪,那样一种浓烈的感情,她和他在一起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用这样的双眸深深看着她,

他眼底的情绪在听到她的话语之后仿佛忽然消失,只存留一丝柔和,仿佛刚才那浓烈的情绪都只是她的错觉,

“走,我再吃一点你做的菜,”他说着,站起身來,却见到电视里正在放的一个采访有一个熟悉的脸颊,

“……直击事件现场,我是场外记者许曼双…”她带着标志自信的笑容说,

顾明泽的身子一震,虽然不是第一次在电视里看到她,却还是有些不习惯,她变得越发的陌生,就连在她的婚礼现场,他也同样能够感觉到他们已经变得如此遥不可及,

她早已不是他记忆里的她了,也不再是高中时那个在教室里总是默默低头不做声的她,也不再是那个一上台便带着羞怯的笑容无时无刻透露紧张的她,她已经变成一名小有名气的记者,可以如此从容的面对镜头,

这样的她让他都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曾经在一起过,

“泽,你看什么呢,”夏蕾奇怪的问他,看了看电视“难不成你看上人家美女记者了,”她笑着说,

顾明泽却一笑走向餐桌那边“我尝一尝你今天的手艺,”

“我都差点忘了,就担心你回來还会饿,特地给你做了些,还好你听我的今天总算沒有喝多少酒,”她说,

他尝着她为他烧的菜,看着她柔和的笑容,想着现在这样的生活也很好,虽然平淡但却也渐渐习惯,如果不是许曼双的婚礼,或许他这几日不会被那很久都未有的情绪反复折磨,那天他收到她的喜帖,鲜红的帖子上的许曼双三个字,新郎却理所应当的是那个人,听说他们感情一直很好,

他便找了范越霖在街边的一家烤肉店点了许多啤酒,一杯一杯的灌进肚子里,他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只记得自己配着酒和范越霖说了许多许多从前,从前他和她在一起的日子,还有从前他们四个短暂的快乐时光,

他问范越霖当初是怎样放下的,范越霖说到心真的麻木的时候,便会威逼自己不再去想起,只是他庆幸自己遇到了苏妙,那个可爱活泼陪伴他渐渐忘记那些痛苦让他欢笑的人,

顾明泽那天喝得烂醉如泥,还是范越霖将他扛回家里,夏蕾急急忙忙的照顾着酒醉的他,并在他今天去参加婚礼的时候再三跟他说不许喝太多酒,

自他和许曼双不再见面后,他和陆瞳曾短暂在一起过,那次揭穿她的真面目他便离开了她,

然而,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她还是常常來找他,他虽然沒有再说重话却也态度冷淡,久而久之见到他的无心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成为他的女朋友,渐渐的也不再和他联系,

后來,他听说陆瞳找了一个很有钱的男人结婚,他还是打电话去祝福她,

那天她却在电话里哭得泣不成声,她说在她的心底里最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他,也只有他,无论她曾经做过什么,都只是因为太爱他,

他说该放下的早就应该放下,他劝着她,可笑的是自己却做不到,每一个人或许都会遇上一个让你深深爱过变成朱砂牢牢印在心里的人,但是你们却不一定会成为彼此交付一生的人,携手不一定可以白头,但那个人却让你那样执着的忘不掉,

纵然会有某一天被时间所掩埋,你以为已经遗忘,但当你有一天抚开那厚厚的时间灰尘,才会发觉那颗朱砂依然在,

他在和许曼双失去联系很久之后,却在学校门口的雪滋甜品店见到了她的海报,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海报上笑容甜美的她,上面写着甜品女神,接着是她的名字,这个比赛在网上热热闹闹一时,也听舍友提过,却沒想到最后获胜的是她,

她比以前似乎更加自信迷人,他笑了笑,离开他的她,过得很好,

这些年來,他又有了好几个女朋友,却都沒能让他再有当初对许曼双的那种悸动,他的女朋友总是换得很勤,有端庄贤淑的,也有性感妩媚的,但是他却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一个人的时候他会看着他和许曼双的那张照片, 是趴在桌子上沉睡的许曼双和在一旁有着搞怪表情的他,他曾经洗了两张,一张和玫瑰花一起放入礼盒在情人节那天送给了她,一张自己留着,

其实那天在火车上,他看着许曼双睡着的样子,长长的睫毛可爱的脸颊带着淡淡绯红,他便忍不住轻轻在她的脸颊上映上了一个吻,偷笑着睡得就像一只小猪的她似乎并沒有发觉,便拿起手机在她身旁做了一个搞怪的表情拍下了他们的合照,然而现在却只有这张照片告诉他他们曾经的甜蜜美好,

照片里那个人,曾经就那么真真实实的站在他面前,冲着他笑,拥抱着他,帮他整理着衣服帽子,他握过那个人的手,触摸过她的头发,帮她拍去裤子上的灰,呆呆看着她向他挥手说再见,冲她喊“喂,是红灯啊,”,

只是时间过得太快,这些事情居然,都是过去了,

后來他便一个人又过了好些日子,直到遇见了夏蕾,她有着和许曼双一样的纯真笑容,终于偶尔也会让他望着她失神,

但她却沒有许曼双的倔强,她总是会小鸟依人的和他说出自己的想法,也会很顺从他,不会将自己的心思藏在心底,他也很少与她争吵,在他连自己都不记得的生日那天,她却端來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她亲手下的面祝他生日快乐,

他吃着面,透过那面冒出的热气,看见她期待的双眼,忽然很想拥住她,或许她就是那个最适合他的人吧,也是他最终选择不再漂泊停下的港湾,

他给了她他房屋的钥匙,她每次下班便都会过來,为他煮饭,他和她有时候就像一对夫妻,

他有时候会想,或许幸福就是现在这样吧,但是为什么有时候却还会想起那张甜美的脸颊,还会想起那个死鸭子嘴硬在嘴上从不肯服输的许曼双,

夏蕾总是问他他们什么时候结婚,但他却依然犹豫着,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然而究竟自己在等待着些什么呢,直到今天参加她的婚礼他才等到那个答案,

他看着她经过两旁人群时对他释然的笑容,还有她深深望着肖黎昕的眼,他终于明白他在等她先结婚,这样或许自己那些心存侥幸的念头便完全不会再有了吧,

她和肖黎昕在人群的起哄声里深情绵延的吻,他多么羡慕他,

她早已释然了吧,所以才能够那么毫不犹豫的幸福,然而他呢,在那次知道真相后,在得知自己曾经错过她后,嘴上说着祝她幸福,心里却独自承受着那样的撕心裂肺,

他并沒有告诉过夏蕾他和许曼双的曾经,每次夏蕾问他他和从前的女友,他总会笑着说“你问我哪一个,”

他说他向來就是个很花心的人,夏蕾却说她知道,但是她还是奋不顾身的喜欢上了他,

顾明泽走进房间,打开抽屉却怎么都找不见那个盒子,“夏蕾,你今天收拾的时候有沒有看到我一直放在这里的那个蓝色盒子,”

他大声的问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夏蕾,

“什么盒子,哦,我好像突然想起來了,是不是那个很旧的盒子,”她走进房间说,

“你把它放哪去了,”顾明泽问,

“我今天全部都收拾了一次,把那个盒子好像和一些废品一起扔了,上面都是灰了,又破又旧的,我看里面都是些纸以为是你不要的呢,”夏蕾说,她当时只是随意打开看了看,也并沒有注意,却见到他满眼都是怒意,

“我放在抽屉里的东西你不要碰,”他说,

夏蕾很少见他对她发火,当场便愣在那里,他却向客厅的垃圾桶走去,

“你扔哪里了,”他问,

夏蕾被满脸怒气的他吓得说不出话來“就……就楼下垃圾桶,”

他听到后便发了疯一般向楼下跑去,

“泽,外面下雨呢,”夏蕾在他身后大声喊,他却不管不顾的跑入了那浓浓的夜色里,外面的雨点打在了他的身上,他却仿佛根本感受不到,

在小区的垃圾桶里他只看到空空的那个换上不久的新垃圾袋,雨水淌过他坚挺的鼻梁,滑过他棱角分明的英俊脸颊,他的神色冷峻,

那个她高中毕业那年送给他的那个淡蓝色盒子辗转还是回到他手里之后他便一直都留着,那里面有她当年的所有心事,有她曾经所有爱过他的痕迹,

他后來将那张他留下的他们唯一合照也一并放在了这个蓝色盒子里的纸条下面,

但是这一切唯一证明他和她爱过的东西却全然不见被扔进了垃圾桶,随着那些酸臭的垃圾被垃圾车一同运走,运去了一个他所不知道的地方,

他的衣襟已经全然被打湿,心里空落落的一片,这些他舍不得扔掉的回忆依然还是固执的离开他,就像许曼双一样,不给他挽回的机会倔强的一走了之再也不回來,那雨水和他的心一样冰凉,

他却忽然感觉有一把伞撑在他的头顶,他回过头來,看着掂起脚尖为他撑着伞的夏蕾眼眸里的疑问和担心,他的心忽然就柔软了下來,

许曼双在成为别人的新娘之后他便沒有理由再不放下,时间的年轮也已转了好几圈,他究竟在执着些什么呢,

“那个,是什么,对你很重要吗,”夏蕾抬头张着眼睛看着他问,

他却轻轻拥住了她,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连连说,

“不怪你,”他的声音柔和里透着几丝清冷,

她想,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吧,所以他才会这样在意,

模糊的时空里,身着校服的他转过身, 向刚刚调过來的那名看起來很静的女生打着招呼,阳光照耀在那清晰明亮的教室里,他看着微风轻轻拂过她的短发,他对她说“许曼双,你好像很少在班里说话,”

他用手敲了一下她的课桌,她回了一个笑容却沒有回答他,

“你知道我的名字,”许曼双的声音很小,埋沒在了喧闹的教室里,

转过身的他怎会知道她有一天会成为他的牵绊,若干年后他或许会忘记那个有着纯真笑容的女孩,但他却会记得那一天他转过身时,在女孩青春的脸庞上那抹跳跃着的阳光,也会记得拂过女孩发丝的那一缕微风,

兜兜转转依然是错过,如果,回到最初,那该多好,如果,我们从未遇见那该多好,从未拥有便无从失去,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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