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爹爹饶了小懒!这次小懒跟两年前毒害师姐不一样,完全是无心之失!”阮紫文连忙出声劝阻,“再说她现在是遮云山的弟子,咱们阮府出面斩杀算怎么回事儿?知道的说您恨铁不成钢,不知道的还以为咱阮府杀了玄门弟子呢!”

阮大爷微微一愣,同时瞬间明白了女儿的意思,转头看了看坐在一边眉头紧周的张恒远和乔付杰,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依女儿的意思呢?”

阮紫文立刻道:“小懒之前一直被禁足思过崖,是师父念她身体有恙才准她下山的……若让师父知道阮府数十口性命因她而死,保不齐会把她赶回思过崖去!她身子单薄,如何受得了?”

说不定那个被她解封的狐狸精还会上思过崖找她呢!谁知将来会有什么变数?

“女儿的意思是,”阮紫文似乎是想起小懒在山上时的辛苦,一双杏眼都有些红了,“不若父亲给师父写一封信负荆请罪,将小懒接回阮府管教……父亲意下如何?”

阮大爷和阮紫文多年父女,自然听懂了阮紫文后面没说的话。

把小懒接回阮府,才是抵挡杨府怒气的一块好盾牌、随时可送出去求和的好礼物。现在对方根本没说他们就是杨府的人,自己就把小懒杀了算怎么回事儿?不知道的,还说他阮大爷杀人灭口呢!

因此,阮大爷立刻同意阮紫文的建议,当堂给玄宁师父写了一封信,让阮紫文顺路给带回去。阮紫文记挂着悦来客栈的小懒,怕她醒了四处乱跑自己没处找人去,便立刻跟爹娘告别,贴了神行符和张恒远、乔付杰两人一起赶回玄门。

玄宁早就盼着这一天,自然第一个应允,亲自写了篇“王小懒恶习不改、屡教屡犯,于今日起逐出师门”的告示让吴雨辰贴出去。吴雨辰心里自然不愿意。他还想自己修炼好了在小懒面前显摆,瞧她怎样后悔当初对自己疏远冷淡呢。

于是他故意透露给苏笠青知道,谁知苏笠青只用一句“一切听凭师父发落”就打发了他。他心里暗骂苏笠青没人性,自己特修班的弟子都不知保护。但也无计可施。

他边走边骂,偶然瞧见赵义铖的影子,心道二师叔跟玄宁师父自来不合,现在玄宁师父以莫须有罪名将小懒驱逐玄门,若让二师叔知道说不定也能有所转机,便主动举着那告示往赵义铖面前晃。

赵义铖果然好奇:“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晃来晃去的?”

吴雨辰等的就是这一句,连忙狗腿的跑过去双手捧着给赵义铖过目。

赵义铖眉头一皱:“哪里来的屡教屡犯,难不成说的是桃花醉害大家拉肚子的事儿?”

“我也不知道……”吴雨辰缩着脖子弓着腰,一副不敢说话的样子,“想来……就是?”

赵义铖像是有些着恼。连跟吴雨辰解释一句都欠奉便捏着那告示走了。吴雨辰自然不会去追,只是躲在没人的地方玩了一会儿,估摸着赵义铖已经告知二师叔知道了才快速跑回七星殿去给玄宁报信:“师父!师父!您让弟子贴的那张告示被二师兄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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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说玄宁和玄冥如何又多了一节龌龊,只说楚白。

他那晚借着夜色无意中说出心里的秘密,心下其实有些后悔。懊恼自己怎么会把从来不能说出口的痛处说给一个陌生的小憨子了,竟没脸跟她告别便夜半匆匆离开。

他知道霜华已经被解封,逃了才发觉那似乎是他,可惜等明白过来的时候霜华已经杳无踪迹。他本想留在小懒身边等着霜华回来,结果一时脑抽说了从前的旧事,也没脸再呆在小懒身边,想来想去还是先回遮云山。仍旧守在赵义铖的身体里,等小懒和霜华回来。

谁知竟瞧见玄宁要将小懒赶出玄门的告示,这还了得?那小丫头一旦得知已经被玄门驱逐,再也不回遮云山,自己又得一番辛苦寻找!

是以他连忙亲自将那告示给玄冥送去,转着弯儿的说此事似乎有蹊跷——若是玄宁想赶小懒下山。早先特修班集体拉肚子的时候怎么不赶?非赶在小懒不在山上的时候赶?听说阮府死了不少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玄冥也觉得蹊跷,便命楚白亲自下山去查,并郑重叮嘱道:“无论查到什么,都务必找到王小懒。务必将她手上的狐灵戒带回来!”

楚白自然迭声答应,却在下山前遇上了阮紫文——与其说是“遇”,不如说是阮紫文特地找他、等他的。

“二师兄,”阮紫文远远的看见赵义铖的影子便连忙赶上前来,又看出赵义铖行色匆匆,不敢耽搁他太多功夫,索性红着脸直接进入正题,“那天二师兄说……有法子帮我……帮我……”

楚白对美女一向过目不忘,自然记得阮紫文是谁,自己曾经跟她说过什么。若是平时,他看阮紫文主动上门又害羞扭捏,一定要好好的调|戏她一番,但今日确实赶时间,便直接替她说出来:“帮你俘获苏笠青?”

“嗯,”阮紫文先是羞涩到不行,但瞧赵义铖的样子确实很是着急,索性挺直了腰板红着脸点头,“是,请二师兄赐教。”

楚白喜欢阮紫文这样子,漂亮大方不扭捏,对苏笠青还痴情,但又不肯放过打听小懒下落的机会:“你告诉我王小懒的下落,我便告诉你。”

阮紫文一愣,不明白赵义铖找小懒做什么,但这疑惑只在转瞬之间,她很快想到玄宁要将小懒驱逐出师门,玄冥若知道了必定会跟玄宁作对——赵义铖是玄冥的心腹,做什么肯定都是玄冥的意思。

是以她连忙摇头:“我不知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们四个人一同下山,却只回来三个,现在你居然说不知道另一个去了哪儿?”楚白的语气很是不耐烦。

阮紫文迅速衡量利弊,嘴巴还没张开又被楚白拦住:“我去找她,如果能找到,回来我再告诉你。现在说吧。”

阮紫文脑筋转得飞快:“我跟她形同姐妹,我怎么知道你是去帮她还是害她?”

楚白心里对阮紫文又有了些亲近:“我自然不会害她,但也未必能帮她。我只是找她罢了。”

罢了,不管是个什么结果,总之先俘获苏笠青再说,别的……来日方长。再说谁又知道他找到小懒又是个什么样的结局?二师叔也在找那块石头,他找小懒如此急切也自然和这个有关,若他能把那狐狸精从小懒身边抢走,小懒同从前任人宰割的憨子又有什么不同?

是以她下了很大决心一般点头道:“好!我告诉你,你不要害她!”

“自然不害!!”楚白已经急得要翻白眼了。

阮紫文这才说出悦来客栈的所在,同时追问楚白俘获苏笠青的法子。楚白不怕苏笠青桃花多,想也不想的就给阮紫文支了招:“你去找一首叫做《屋角遮》的曲子,先学会了,等我回来再教你怎么用!”说完头也不回的驾云而去。

阮紫文看得有些呆了,心想二师兄居然会驾云了,这修为只怕不比苏笠青差多少,只是当初跟错了玄冥,又没有玄门大师兄的荣誉。

不管了,苏笠青声名在外,九州三界人人都知道玄门大师兄苏笠青,有几个知道二师兄赵义铖的?相比较来说,还是苏笠青潜力更大。

楚白搞不懂她脑子里的瞬息万变,只迅速朝着傲来洲和翠屏洲交界的落霞镇飞过去。那里他以前住过,是以熟门熟路,不多时便赶到了,早早的收了祥云落地进了悦来客栈,跟伙计打听有没有一位身穿道袍、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来过此处,名叫王小懒的。

小懒之前跟肥头掌柜讨房钱的时候,伙计曾经查过入住账薄,上面登记的就是“王小懒”的名字,是以人人都知道王小懒就是那个小神仙,连忙七嘴八舌将小懒如何讨房钱无果默默走掉、如果气势汹汹回来跟肥头掌柜打架、又如何不打不相识帮客栈捉妖最后却被妖捉走的事儿一一说了一遍,自然唯独不提是他们悦来客栈先偷了小懒的空间袋。

楚白听得头都大了,连忙去后院看小懒跟妖精打斗的地方,寻找间跑过来几个寸许长的小火儿人,详细认真的将当晚的情形跟楚白说了个清楚。

他们这边如何热闹小懒毫不知情,她只知道自己遇上个猴妖,猴妖将她掳到山上关在一个刚好能容纳自己的小笼子里。那笼子似乎被猴妖设了结界,自己如何辛苦都没法子弄断出去。

不能出去索性就先修炼,山上灵气旺盛,说不定就是渣书还是小懒原本的记忆里说的武陵山。看样子猴妖是这武陵山上的老大,他同无数各种各样的妖精住在一处山谷里,周围林木茂盛郁郁葱葱,小妖们看见被关在笼子里的小懒很是好奇,有那淘气的还你一下我一下的把手指伸进笼子缝里捅小懒玩。

这让小懒烦恼非常——现在在这群妖精的眼睛里,自己才是动物园里供人玩赏的大猩猩了!

好在没多久就被猴妖发现了,毫不客气的把那群淘气的妖精哄走:“别逗她!只让她睡!把她养得肥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