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们还在等中央答复,王娟没等,这是一个大政策,凡大政策就是全国一盘棋,就要等很长时间,就算真等来了,也是男生优先,轮不到她一个女生。不愿意等待的王娟自己找了一份工作。在歌舞厅做服务员。刚开始,王娟想着一个大学生当服务员心里当然不服气,后来从杂志上获知很多中华优秀的儿女在国内当完时代骄子后,又跑到国外去洗碗刷盘子甚至做街边的女人,既然如此,我一个电大毕业生在国内做服务员有什么不可以?这么一想,王娟就想开了。

干满一个月后,王娟领到四百元工资。看看自己跑得变形的双腿,再看看她家后院的小芳,同样在一个歌舞厅工作,只是分工不同,王娟是服务员,小芳是陪客人聊天跳舞,却领到了八百元,整整多出一倍!凭什么?王娟去找经理。经理说:“实话告诉你,小芳拿的这点钱是零头,大头多少只有她自己知道。你不要不服,不服气你也可以干她那份活,只要你想开了。”王娟说:“我早想开了,想不开我到你歌舞厅来干什么?”就这样,王娟稀里胡涂地当起坐台小姐。

当上坐台小姐后她才知道,光是“想开”还不行,要做好这项工作就要言行一致,不但要“想开”,而且还要“真开”。一旦要“真开”了,王娟就犹豫了,看来小芳付出的绝不仅仅是聊天跳舞。

正在王娟处于两难之中,她恰好陪当地一个管干部的领导聊天跳舞,王娟就与这位领导聊起了她当时面临的苦恼。这个领导对王娟的遭遇很同情,于是就劝她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并且利用手中的权力和影响力将王娟安排在旅游公司当起了导游。王娟深知这样的机会来自不易,当然是尽心尽力,从合同工干到合同制干部,又从合同制干部干到旅游公司副经理。本来一帆风顺,前程远大,谁知去年遇上县改市,领导班子大变动,明争暗斗了一阵子,最后把王娟扯进去了,有人说那个领导利用手中的权力将三陪女摇身一变变成了副经理。这可是天大的新闻,一时间各地报刊纷纷报道与转载,王娟和那位领导自然成了新闻人物,本来在中国就是人怕出名猪怕壮,现在倒好,不仅出名了,而且是出大名,并且是臭名,结果可想而知,王娟想不做三陪都不行了。

“你跟那个领导到底干净不干净?”夏青问,

“什么叫干净不干净?”王娟反问。

“就是你们到底做没做过那种事吧?”夏青只好直来直去。

“这个问题我真不想回答了,”王娟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问过我多少遍了。其实有没有这个事重要吗?我们都是成年人,有这种事怎么样?没有这种事又怎么样?这是我们俩人之间的事,与别人与工作有关系吗?这种事只有我和他俩人知道,属于我们俩的**,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对别人的**抱有那么大的兴趣呢?”

夏青和王娟成了朋友之后就将自己的心事告诉王娟,一是关于那场噩梦,二是她要对体育老师的报复。夏青现人很怪,虽然都是朋友,但有些话只能对王娟说,比如关于噩梦,因为与胖广广有关,夏青就没法对阿红说。

大约是当领导当出见识来了,王娟对夏青跟她讲的噩梦和报复计划似乎都不是很热心。王娟说:“女人关键要自强,不要对任何男人抱有任何幻想,不管他对你是不是真心,都靠不住。那个领导对我是真心的吧,结果还是靠不住。男人自己也不容易,他们对自己的未来都不能把握,怎么能对女人负责到底?报复计划以后再说,等你自强了,想怎么报复就怎么报复。至于噩梦,就按你讲的做,如果那个胖广广再敢胡来,我帮你一起治他。现在我们关键要施行‘自强计划’,要向前看。”

“什么是‘自强计划’?”夏青问。

“这个以后再说,”王娟说,“我也没有想好。”

“你说吧,我听你的。”夏青说。

“你看,”王娟说,“现在生意越来越难做了,三天两头被晾在这里,丢人现眼,分文没有。就算平均每两天上一次台,每次平均二百元,一个月差不多三千块钱,除掉房租水电电话交通加上吃饭穿衣,一个月实际能剩多少?而我们这些人吃的是青春饭,你看我还青春吗?不趁年轻多赚一点怎么行?”

“怎么个多赚法?我们已经是完全豁出去的人了,总不能贩毒打劫抢银行吧。”夏青说。

“你再看看做妈眯的,”王娟说,“只要歌舞厅开张,就有小姐上台,就要收鲜花费。说起来鲜花费百分之五十归歌舞厅,百分之五十归坐台小姐,但我们哪一次拿到过一分钱?全部归了妈眯不说,每月还要另外向妈眯进贡,否则她就不派你上台,你就一分钱收入没有,就像现在这样干晾着。”

“哪有什么办法?所有的歌舞厅都是这个规矩,我们只有不做的权利,没有能力改变规矩。在这里,规矩比法律还管用。”夏青说。

“你有没有想过其它办法?”王娟问。

“想过,”夏青说,“以前阿红教给我一个办法,就是不依赖于一个歌舞厅或一个妈眯,自己直接跟客人联系,我也试了一段时间,刚开始还行,后来就不行了。”

“为什么?”王娟问。

“没有那么多客人天天捧我的场,”夏青说,“大概我不够漂亮吧,客人玩了两次后就没有兴趣了,如果要是我自己厚着脸求客人,客人就把你当‘朋友’,既然是朋友,请你吃饭就行了,怎好意思开口要钱?有时甚至睡了都没给钱。这个圈子里有几个是好人?油打鬼的不少。到头来还不如坐台,反正有一单做一单,先讲好价钱,至少不会睡了白睡的。”

夏青这样说还算是保守的,还没有把上次“倒贴”的情况说出来,主要是太丢人了,自己都说不出口。

“为什么不想着自己当妈眯?”王娟问。

夏青没说话,她没想过这个问题,但经王娟这么一点拨,夏青心活了。

“行吗?”夏青问。

“怎么不行?”王娟说,“我对武汉不是很熟,你熟一些,再把你讲的那个阿红叫上,我们三人一起商量商量,只要我们三人齐心合力,没有干不成的。你看这个妈眯和她手下的那两个人,比我们三个人强吗?”

夏青仔细看了看,摇摇头,说:“不比我们强,恐怕还不如我们。”

“对呀!”王娟说,“你明天就把阿红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