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民报》第一期总算问世了,刊首语是张春写的《致新国民》,文章承袭张春一贯的白话和简短直接的风格。

开篇讲目前的国民,特别是农民的所经受的悲惨遭遇,讲三从四德对妇女的伤害,讲儿童夭折率,上学率,升学率。农民在教育问题上巨大的差异,将医疗问题,科学观念问题。等等。

接着讲新国民应该是什么样的国民。列举了五条:是能够当家做主的而非奴隶,是有机会学习知识的而不是隐没于草莽,是有机会获取幸福而不是卖儿卖女苟且偷生,是有机会眼观世界的而非封闭保守,是实干兴邦而非空谈误国,是勇敢承担国家责任而不是卖国求荣。

文章列举了一系列丧权辱国的行为,痛斥国人的麻木和自私自利,对于民众的无知感到痛心疾首。

最后问到:难道我们还能像八国联军登陆,将士浴血奋战,围观数万人,拍手叫好。或者如茶馆里说书完毕,拎着鸟笼,挥着纸伞,叫一声散了吧,回家洗洗睡了吧。如此国民,又怎么称得上是新国民。

新民报里的文章都是宣传组的人采访的文章,主要集中在买卖妇女儿童,**和暗娼生活,**馆经营和吸食**的人的生活遭遇。也有介绍新民镇集体农庄,沙洋土地约法,造纸厂环境污染与治理等等。没有甩什么典故,没有太长的评论,只有简短的结论,只有大量的事实和学生们的写真画。蔡威廉,这个小姑娘展现了对人物很好的画面扑捉能力和表现能力。她画的妓女,孩子,吸**的男人,线条清晰简洁,非常传神。黄仲玉也为刊物画了几幅插图,非常不错,

新民报还刊登了征稿和招募记者的告示。

明确表示,不要只啃书本,翻故纸堆的文章。不要虚假,没有事实,无病呻吟的文章。选用的文章支付稿费。招募记者都要下乡实际采访,不能躲在屋里瞎编乱造。要客观真实,不能主观臆断等等一些规定。

这本刊物排版也以简洁明快为主,不拥挤,而不是如时下报纸密密麻麻地挤成一团。这得益于印刷厂半年的技术攻关,张春也舍得下本钱。

刊物首先在沙洋县本地乡镇扫盲班里免费观看,不过一个地方只有一本,然后才是对外发行。刊物第一次除了武汉有几家书店和报摊代销以外,基本上都是梁启超送出去了。

等张春从渔薪等三个镇回来的时候,已经再版了三次,达到了三万份,看架势还得加印。

这让梁启超非常惊讶。张春笑道:“道理很简单,报纸定价不高,全是白话文,老百姓看得懂。我在三个镇上,听见学生们给他们念,他们一个个眼泪汪汪,感同身受。因为我们的学生是自己跑到老百姓中了解到的,对于老百姓来说真实。不过这是第一次,下一次要多些农业技术,环境保护,优生优育的知识,多加一些实用日常小知识。对老百姓有用。这样达不到十万分,都说不过去。”

这份报刊的威力不只是这些,至少在渔薪三镇,农民们要求按照土地约法进行分配土地。很多地方开始驱逐地主。地主们没有找政府和军队,而是利用自己手中的武装镇压。但是他们注定会失败的,因为农民们有暗月保护和支持,攻打三个乡镇得到的枪支在张春看来全部用处,都偷偷地发到了农民的手上。

新进的三个镇地方上闹得一团糟,军队却一直保持中立,就等着地主们屈服。

印刷厂除了印刷新民报以外,新民大学各学科都在整理这几年积累下来的论文,兰慧芳主持这项工作,准备挑选一些简单易行的编辑到一起,出版科普书籍。主要是科普,太复杂,农民们做不好,还会出问题。

六月,除三个新镇以外,实现了小麦大丰收。新民镇的各工厂开始满负荷生产。沙洋和新民的储备粮食库已经满了。

这大半年,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的曾思敏松了一口气。她的银库已经见底的银子正在快速增加。

六月中旬,白朗的部队全部返回河南去了,原来白朗本人受伤了。丁槐送来了一台还能跑动的奔驰velo四轮汽车,只为了换一支步枪。不过他说了是德国人要的,随便给一只就行了。

所以张春就把最早的一只实验半自动步枪给了丁槐。丁槐也不介意。

这辆汽车解决了军工所汽车研制的很多系统性的问题。这是一台非常落后的汽车,但是却能够将军工作很多好的设计连接成一个整体。他们要研究的是载重的卡车,是用来运火箭或者货物的,不是用来给人玩的。

从概念上来说,张春偶尔给他们画的设计概念要先进多了。而他们自己研制的发动机也比这台老奔驰要先进。这种发动机经过多次改进,安装在船上,效果不错。加上煤油加工工艺有所改善,小凤煤矿已经有了一个小型生产线。每月产量5吨左右。沙洋成立了一个造船厂,徐振鹏亲自设计了一种小型的警用巡逻快艇,正在想办法把远程火箭发射器安装在上面当大炮用。

徐振鹏一直没有放弃自己的海军梦想。张春也挺支持,第一次用生物柴油试验被张春制止后,造船本身的设计改造没有停。因为新民的工业体系和设计理念与大炮巨舰不同,所以徐振鹏改向了小型,追求速度,轻装甲,适用于江河的巡逻快艇。

新民报的影响逐渐显现,它表现出的中立和自成一派的姿态,随着梁启超的影响力而得到加强。

但是新民报对满清和袁世凯的批评要多得多,和同盟会只是方法的不同,本质上却有一定的相同之处。

袁世凯早在四月颁布了《报纸条例》。但是梁启超和周希哲均是法学大家,钻空子是他们的“天性”,不就是向警察局报备吗,没说报那一级。于是《新民报》向沙洋警察局,也就是黄光平报备。

《新民报》虽然没有直接涉及国体的讨论,但是激化社会“矛盾”作用一点都不小。

六月,吴贯因带着家属来了,也住进了一号院。新民六月刊刊登了沙洋县民营经济、集体经济、官营经济的实际采访,分析其优劣。这一部分是吴贯因联合郭华的经济政策研究所整理出来的。同时六月份陆续受到了过去《庸言报》编辑,还有康有为等人写来批评稿件,主要是批评《新民报》向世俗献媚,语言粗俗,文体不堪,逃避国体问题,失去了作为文人应该有的风骨。梁启超选刊了一部分关于国家体制问题来信。直接回答说“国人多空谈议论,少有调查研究,此非国家之福也。吾曾言少年强则国强,今新少年即未来新国民,少年语言用字习惯,必将成为未来主流,为新文化之本,吾不愿背道而驰。少年重调查,重实干,往返乡间,与民同住,与民同劳,以探索改变国家之根本。吾老矣,不能亲为,但亦不愿背道而驰。国家体制如何建立,应多实践与调查,反可分优劣,方有应国情之变化,绝非死搬硬套,非国家之福也。”

六月刊很有欺骗性,内容实质已经在讨论国家体制问题,但是打着的旗号,却是暂时放下国体争论,似乎有调和的意识在里面。已任政事堂参议、参政院代理秘书长的林长民写信来说,袁世凯大为赞赏。

六月刊第一版就达到了两万册,有近三分之一是周边几个县的青年学生买走。沿长江省会城市要走了半数,再就是天津北京日本美国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