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了六碗梅花丸子,一直放到凉,叶静客都没吃,坐在那里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秦少年才吃完,并不饿,只要了一壶茶,静静的喝茶。叶静客呆呆的看着窗外,周围的人都在吃饭或者说话,只有她们这桌异常的安静。

有人从楼上往下了一眼,回过头去,看着窗边的楚天逸,一脸戏谑的开口道:“下面有个小美人郁郁寡欢,你不打算去安慰一下吗?”

楚天逸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叶静客一直坐到了晚上,桌上的东西一口未动,走的时候让伙计装好,拎着冷下来的梅花丸子回到染坊。叶静楷叶静荣他们兄弟三人还在商量对策,叶静客觉得累的很,倚靠在桌子和椅子之间懒懒的坐着,听着听着眼皮不禁发沉,一边点头一边慢慢的合上了眼睛。

三个人一直注意着她这边,见她困倦,便放低了声音,瞧着那疲惫的面容,三兄弟俱是一阵叹息,知道她这阵子操心劳累的狠了。

见叶静客坐着就睡着了,三兄弟不约而同停下来说话,叶静楷将外衣脱下来给妹妹披上,然后小心的把她抱起来,准备放回隔壁的屋子。

叶静楷一抱起来,睡的不太稳当的叶静客便察觉出来了,眼睛还没睁开,就呢喃道:“楚、楚天逸,你回来了?”

叶静楷脚下一顿,神情复杂的看了妹妹一眼,即便还没有清醒,面上的惊喜也是相当明显。他已经过了不谙世事的年纪,自然明白妹妹这个态度是怎么回事,垂下眼睑,把人小心翼翼的抱到旁边的屋子。

不知道是过分思念,还是自打穿过来之后仅有的几次拥抱全都是跟那个人,叶静客迷迷糊糊的把叶静楷错认成了楚天逸,终于安心下来,美美的睡了过去。

梦里那个人又出现了,依旧像往常那般,一边臭着脸一边施以援手,嘴巴不留情的同她道:“早就应该知道有今天的麻烦,现在才着急,不觉得有些晚了吗?还是说你明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就是龟缩着什么都不动,等着我给你收拾这个烂摊子?”

好似最隐蔽的心事被戳中,叶静客心虚的别过脸去,心里则不安宁的很,是啊,前有单家插手割漆的事情,制墨的时候她就有了心理准备,清楚将来会遇到很大的麻烦,但是丝毫没有动作,是因为心里期待着某个人像以往一样帮忙吗……

还是说想要欠下他的人情?

那个人冷眼看着她,语气冰冷的道:“帮忙可以,不过这次可不是一顿饭或者什么东西能抵消的,你以身相许,我勉强还能考虑一下。”

“要我嫁给你?”叶静客吃惊的猛的抬头,一下子从梦中惊醒,眼睛看到的则是熟悉的屋顶。

许久,她才反应过来这是在染坊,自己刚才睡过去了,也就是说……刚才都是在做梦!

叶静客漠然的翻个身,脸闷在枕头里,

红色从脸颊蔓延到耳根,突然两只手攥成拳头在**使劲擂了好几下,厚实的床板被砸的一跳一跳的,因为太用力,手都砸疼了,可是这也无法减轻她心中的羞愤。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不但梦到了楚天逸,竟然还是那样的情节,天啊,她真是没想过嫁给他啊,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觉得自己脸热的都可以煎蛋了,叶静客又使劲捶了两下床,心里不停的在安慰自己,不过就是个梦,可能是受到了娘亲她们老提成亲这茬导致的,一定是的,还有潘越明那个混蛋,突然让媒人上门……可是,自己又脸红个什么劲,赶紧恢复正常啊混蛋!

就在她正在跟自己怄气的时候,潘越明在潘家的花园碰到了潘越帆,每次看到这个废物的时候身边都有各种各样的女人,今天只有他自己坐在凉亭里,确实是很罕见。

“大哥,你一直为生意忙碌,这个时辰还能在家里看到你,真是难得啊。”潘越帆笑嘻嘻开口道,依旧是那副**不羁的模样,“能者多劳,真是辛苦了。”

潘越明顺势坐在他对面,看着他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面孔,心里没由来的有些厌恶,哼了一声道:“怎么,现在转性了,终于不跟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厮混了?若是有时间,不如多花点心思在家里的生意上面。”

潘越帆面上依旧保持着嬉笑,心里却冷冷的想,真是一个“好”哥哥呢,可惜他就算是洁身自好,大房那边也不会让他沾潘家生意的边,顶多像是打发要饭花子一样扔给他几个半死不活的铺子。他要的可不是那么点骨头,同样都是潘家的子孙,他不甘心只眼睁睁的看着潘越明心安理得的拿走潘家的所有,在爷爷的默许下,他私下里经营产业,现在已经慢慢起来了,只等着那天亲手将高高在上的潘越明拉下来,潘家那个位置,自然是谁有能耐谁坐!

他这个哥哥向来对他都是视而不见,今天特意找过来,目的自然是试探,“好哥哥”自然主动开口,他便顺着话茬道:“以往我是混账,可以后要收敛了,我喜欢上一个姑娘,虽然她的家境不如潘家,可是人好看又聪明,我只会吃喝玩乐,自觉配不上她,唯一能做的便是一心一意的对待她,以后再也不拈花惹草。”

听到这话,潘越明面皮不由得绷紧,果然、果然叶静客被这个废物的花言巧语给迷惑住了,男人要是能管得住自己就好比猫儿不偷腥一般,绝无可能。卖不卖方子暂且不说,她看中了这个废物所以疏远自己,这让向来无往而不利的潘越明觉得受辱,金子和粪便之间竟然选择了后者,这位叶姑娘可真是“好眼力”。

见他眼神变了,潘越帆继续添油加醋,道:“与那些贪慕我潘家的姑娘不同,叶姑娘看中的并非是荣华富贵,我已经发誓绝对不辜负她,以后一定洗心革面,不让爷爷担心,也要替大哥你分担一下重任

!”

潘越明不禁皱眉,这个废物猛的一正经下来,爷爷自然开心,少不得要给他好处。如果叶静客如果真的嫁给她,那制墨的方子便在二房的手里,潘越帆以后有何做为不好说,他那里有几个人可不是好惹的,对他以后是大患,现在必须得铲除。

他下定了决定,便随便教导两句离开,凉亭里的潘越明笑着看着湖里游来游去的鱼,那人忍不住了,怕是要下手了,哥哥耐性就是不好,才这么点小事就动怒,他已经隐忍了快二十年了,只要抓到破绽,绝对会扑上去,只看到时鹿死谁手。

潘越帆与潘越明骨子里流着一样的血,一切都是为了想要把潘家握在自己的手里,他知道叶静客的再三拒绝已经惹怒了潘越明,刚才添油加醋,无非就是想要潘越明快点动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潘越明对叶静客下手,他抓住把柄便会大做文章,即便扳不倒潘越明,也让他名声臭了,让爷爷清楚的看到,潘越明现在的行事越来越像单家了,潘家交给这样的人,早晚会断送在他的手上。

从始至终,他都把叶静客做为一个棋子。

本来是这样的,潘越帆想要赌一把,赌当初单家的那些事情并非是偶然,有人在暗处帮叶家,只要这次叶静客有事,那人出手,潘越明手段越狠毒,下场越惨,他想的好好的,但是自从知道潘越明刚刚离开了潘家,心里便开始不平静。

他想到与叶静客初遇之时,那人虽然面目有些吓人,但是眼神却是他看到的最清澈的,干净的像是天山之下的湖泊,纯洁无垢。

后来的再次相遇他是意外的,那人无论什么时候都那么的与众不同,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在眼里,她聪明但不市侩,好看又大气,对所有人好似都是一样的态度,并无高低贵贱之分,有的只是熟人和陌生人的区别……

想到这,潘越帆猛然起身,立刻招来自己的心腹,让他悄悄去一躺染坊,告诉叶静客,让她小心潘越明!

最后的最后他还是有些后悔了,可惜已经晚了,他的人还没到,叶静客已经被人请到了东城的一处下楼里。

叶静客迈步进去,秦少年却被拦在外面,那人道:“叶姑娘,我家公子诚心想要同你商谈事情,您大可不必戒心这么重,不过是隔着一道门,以这位兄台的身手,自是不必担心。”

叶静客有心跟潘越明把事情说清楚,他这么一说,便点头,秦少年皱着眉还是点头留在了外面。

那人将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解释道:“我家公子有事,马上就来,还请姑娘稍等片刻。”

叶静客不疑有他,便进到了房里,才刚刚坐下,忽然觉得脑上有细微的动静,猛然抬头,从房梁上跳下一人,她大骇,刚要开口,颈前突然被戳了一下,不疼,但是却无法开口说话。

有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