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到三石县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没想到会今天会出这样的事情,还以为不会在这里过夜,客栈就只订了一天的,他急着回去找接叶静客忘了跟客栈的伙计打个招呼,早就过了该离店的时辰,伙计去楼上敲了几次门发现里面没人,但桌子上的还有东西,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叶静楷带着叶静客进了门,伙计认出他来一步就跨到叶静楷的跟前,一脸的如释重负,“客官,你可算回来了,您看这时间早就到了,是续住还是怎么的?”

叶静楷点点头,从怀里摸出钱了,“再开一间,在我旁边。”

“好嘞!”伙计高兴的把钱拿到账房那里,然后动作轻快的引着两个人上了楼。

这就是客栈啊……一边往上走叶静客一边打量着四周,一楼的厅里除了收钱的柜台就摆了几张桌子和椅子,地方不大看上去倒是挺整洁的,伙计把她的房门打开,里面地方不大,也就是十多平米的样子,除了一个带着纱帐的单人床木床和一套桌椅以外没有其他多余的摆设,小小的窗子半开着,外面吹来徐徐的凉风,叶静客挺满意的,尤其是对这个纱帐,这个时节蚊虫很多,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招蚊子,这身细嫩的皮肤被叮了之后就是一个通红的疙瘩,特别的明显,而且还又痒又痛,实在难受的紧,纱帐绝对是防蚊的利器,自己今天晚上可以安稳的睡个好觉了。

其实说实话,她睡眠质量实在是好,晚上睡着了之后没有什么感觉,早晨醒来之后才发现胳膊和脖子全是红点,抓又不敢抓挠又不敢挠,一出汗还疼的厉害,简直是束手无策,好嘛,现在瞧着这个她真的激动坏了,说什么也不能再忍下去了,明天回去就在家里弄一个!

伙计拿了些吃的上来,饭食很是一般,一大一小两碗米饭,一荤一素两个菜,晕菜有荤味可看到肉,青菜倒是一大盘子,这个时节的菜是最便宜的,就这点东西都没少花钱,中午一身油烟没吃好,叶静客也是饿了,吃了大半的菜,米饭也是一粒都没剩,光溜的洗的时候肯定省不少事。

吃完饭叶静客便向她大哥询问顺恒漆坊的事情,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得先了解一下对方是个什么情况明天也好应对不是,虽然对方看上去并没有多少诚意,可是她也得尽最大的努力。

就在兄妹俩人计划着明天的事情的时候,一辆马车停在了三石县最大的客栈前面,赶车的勒住缰绳,从车上跳下来,一身的甲胄发出了不小的动静,还没挺稳,车上下来一个人,下车之后他没直接进客栈,而是掀起车帘,把手伸进去,好像是要接什么人下来,可下一刻手就被踢了出来,一身黑色劲装的男人从里面出来,身材高大,即便头发遮住了一半的脸,依旧能看出来他脸上未消的怒气,他又不是女人,还需要人搀扶?

那俩人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已经大步走在

前面,从车里跳出来的男子赶紧追上去,担忧的小声道:“慢点,小心伤口啊,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在营地好好养伤……”

啰嗦了一大通,前面的男人根本没有听到耳朵里,反而走的更快了。

一大早起来秦少年右眼皮有些跳,倒是不怎么碍事,只是心烦,不由得更加后悔昨天没有跟着叶静客一起去,她那个哥哥看上去不怎么强壮的样子,不知道遇到事情能不能把叶静客护住,只是出去一趟应该不会再遇到什么事儿吧。

他想事情的时候一动不动,吴正林不解的看过来,发现他眼皮不太自然,小幅度的**着,找了一小块干草皮沾水给他贴上,秦少年下意识的想要挥拳过去,右边却没有任何反应,身体只是向左歪了歪,他愣怔了一下,垂下眼睛,掩盖住眼里的落寞,右臂已经不在了……

没过多久眼皮就不跳了,秦少年心里的波动也平复的差不多了,认真的向吴正林道谢,把吴正林弄的挺不好意思,连连摆手,“这点事儿算什么,好了就行。”

往外面看了一眼,秦少年决定与其在这里担心不如跟去看看,有了这念头,他便不再犹豫,豁然起身,跟吴正林说了句“我去县城有些事情,等下回来”,然后便出了门,吴正林想问他中午回来不回来,结果追出去的时候秦少年已经走了很远了,听到他在后面喊,回过头来摆摆手,扬声道:“不用等我!”

秦少年刚出出发没多久,远在三石县的叶静客和叶静楷两个人都已经到了布家,兄妹俩坐在大厅之中,上坐的是布家的掌柜的布林尚以及顺恒漆坊的漆匠师傅布林显,两人年纪相仿,但给人的感觉确是完全不同,笑眯眯的布林尚眼睛里可都是算计的精光,而布林显则更像鲁老爷子一般,身上这一块那一块的店子,一股子冲人的漆味,皱着眉头一副不怎么耐烦的样子,听完两个自报家门之后布林显就一点都不掩饰厌恶的上下打量叶静客,“你就是那个老不死的宝贝孙子刚拜的师傅?”

一听这话,叶静客心想,得,这敌意可真是够明显的,不过还是笑着应道:“晚辈不才正是虎头的师傅,说来惭愧,晚辈没有什么能耐,是鲁家抬爱了。”

“哼,有多少能耐我还暂且不知,不过说话倒是比那个老不死的中听多了。”布林显冷哼一声道,心里很是怀疑,他怎么瞧眼前这兄妹俩都不像是懂得漆技的,那推光的法子真是这姑娘教的?

叶静客嘴角抽了两下,怎么这些漆匠都这个毛病啊,这人哼的表情和神态和鲁老爷子真是如出一辙,难道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

不得不说,叶静客还真是真相了,布林显和鲁承恩真的是有过一段同门的关系,虽然俩人都没有正式拜师,但是实打实的跟着一个老师傅在一起干了两年,从刚见面就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离开的时候关系简直形同水火

,本来两个漆坊不在一个县城,应该相安无事才对,可是三石县人多又富足,对吃穿用度各种就讲究一些,不但迎娶所需漆具众多,家里的用具翻新的也频繁,顺恒漆坊接那么多活忙不过来,有些人就会去青云县请鲁家人来,一来二去鲁家漆坊在三石县也小有名气,布林显觉得这是鲁承恩故意恶心他的,他才不管漆坊是不是忙不过来、别人是不是着急呢,就认为鲁承恩故意在他眼皮子底下耀武扬威,气的好几天吃不下去饭,布林尚实在没办法了,跟他说实在不行你也去青云县抢他的生意去,凭咱们顺恒漆坊的招牌难道还能比他鲁家差?布林显气呼呼的回道,就那穷的鸟不拉屎的地方我才懒得去……

他半只眼睛都看不上三石县,又不能阻止鲁承恩来,心里的闷气难消,自然对鲁承恩的怨念就更深了,这倒是勉强可以忍耐,但是前阵子一家古琴铺子不再用顺恒漆坊上漆,这事让他十分的恼火,说起来他们顺恒漆坊真不差这一笔生意,也损失不了多少钱,这种事情也很常见,但问题的关键是,那家铺子竟然选择了跟鲁家合作,这是让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布林显是个急性子,听说立刻就上门,问他们为什么要换漆坊,一般来说就是来问语气应该也委婉一些,或者说些像是“是不是我们哪里做的不够好”之类的客套一下,他不,上来就问鲁家哪里比他们做的好了,那铺子跟他们合作了许多年,知道他的脾气,赶紧好茶伺候着,然后也不说什么,把鲁承恩漆好的古琴抱上来,布林显一看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被浇灭了,这琴面弄的真是太好了,光华内敛温润细泽,这个老头子什么时候有了这个手艺?

来的时候满肚子火气,回去的时候确实满脑袋疑惑,这么多年来,俩人的漆技上互不认输,但是这次他看到那张琴就知道自己做的确实不如人家,他整整一个晚上都没睡着,第二天派人去打探,他很确定鲁承恩以前没有这份手艺,也许是鲁家漆坊来了新师傅,结果费了好大劲打听到了虎头认了个师傅,毫无疑问,这手艺是出自那个丑丫头的手里。

换做是其他人,听闻有这般手艺的布林显肯定要上门拜会一番的,可偏偏是跟鲁家沾上关系的,他觉得像是吃到一半饭看到碗里有一颗老鼠屎一样,恶心的不行,除此之外心里还对鲁承恩有些不齿,那丫头是虎头的师傅,教虎头什么都理所应当,可跟你没有什么关系,你学了去就是偷师,一把年纪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嫌丢人!

布林显怎么想都觉得心里不舒服,正想着要不要去青云县,“偶遇”一下那个老家伙,然后再嘲讽他一番,没想到还没抽出空来,听他的小徒弟布青阳说虎头的师傅哥哥来了,当即便放下手里的活过来了,还没等他张口,布林尚便提出要见叶静客,他在心里哼哼了两声就没开口,他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