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三个感谢叶知胜夫妇今天的帮忙,送走他们两口子之后,东屋就只剩下娘四个,叶静宁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一拳重重的锤在墙上,“咚”的一声,力道之大震的房顶有灰尘簌簌掉落下来,不顾手上钝痛,咬牙启齿的开口道:“真是欺人太甚!”他说的自然是冯氏和叶静月,火气一直憋着,现在只剩下了自家人,他终于忍不住了。

“静宁!”温氏被他突然的暴躁举动吓了一跳,赶紧把他还放在墙上的手扯过来,刚才那一下力气不小,手指关节处肉皮微微掀开,血珠子从里面处渗出来,看的温氏心疼的不行,碰着叶静宁受伤的手颤抖着,比自己受伤看上去还难受。

一看温氏难受的样,叶静宁面上的戾气就散去大半,有些慌乱的解释道:“娘,没事,没事,这就是皮外伤,不用管它自己就会好了,娘……”

“你这孩子,唉……”温氏叹了口气,把还没收起来的药给他小心翼翼的涂到伤口上,叶静宁这个年纪正是闲不住的时候,磕伤碰伤摔伤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这点伤这不算是什么,温氏上药的时候动作特别轻柔,他觉得有些痒,使了好大劲才忍不住不把手抽回来。

“大哥,今天的事儿你也看到了,奶奶一点都不留情的对娘动手,叶静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一边煽风点火,不能再在娘一个人在家了,说知道她们什么时候还来,娘一个人在家里我实在是不放心。”深吸了一口气,叶静宁瓮声瓮气的开口说道,看了今年奶奶那狠毒的脸,他是铁定不能只让娘一人留在家里了。

叶静楷点点头,他也是这样觉得的,实在不行他们兄妹三个轮流在家里跟娘作伴,否则就算这次事情过去了,他们上山也时刻惦记着。

“我留在家,刚都跟娘说好了,大哥二哥,你们管好山上的事就好了。”正好要说这事呢,既然二哥提了,叶静客也就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割漆的事情大哥二哥你们也熟悉的差不多了,我上山能帮的上的不多,检测过敏的事情还是我来,在村里进行更方便,能行就山上,省得那些对生漆过敏的人往山上白跑一趟。”

虽然干的活现在确实不多,但割漆的事情就是叶静客把控着,每天割漆的时辰把握、生漆的保存等等,静客一个知久叔一个,可以说山上少了谁都不能少了他们两个,没想到妹妹突然这么说,叶静楷仔细想了片刻,开口道:“这样也好,早晚我和静宁得把割漆这块撑起来,把注意的事情交待给我们,有什么问题到时候再说。”

叶静客也是这么想的,割漆靠的是一刀刀割出来的经验,她知道的那些全都告诉他们,具体的还得割漆的时候解决,本来想割完第二次再说,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因为这事就得提前了。

“正林叔也得跟着我下山,你们还得再找个人做饭。”叶静客加了一句,这些日子以来,她跟吴正林俩人干活已经有了些默契

,当初是自己把他留下来的,现在自然不能把人丢下,烧墨的事情也要人手,不过这些人手她得好好挑选,熟练之后割漆是个不折不扣的体力活,烧墨则不同,涉及到很多秘而不宣的配方,得找绝对靠的住的人。

“好……”一时间叶静楷还真想不出合适的人选,但是妹妹既然开口,肯定是有她的用意,所以他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叶静宁咧了咧嘴,面带遗憾的问道:“正林叔手艺还挺不错的……静客你回村里带上他干嘛?”

“烧墨。”叶静客回道,食指和中指并拢无意识的轻轻敲着炕边,这个小动作表示她现在正在思考,事情她在山上已经想了个大概,所以现在说出来条例很是清晰,“娘,大哥,二哥,我正要跟你们好好商量这事,我想在村里附近买块地,盖个院子专门烧墨,烧墨不比割漆来钱快,投入也不少,现在咱们钱不是很充裕可以慢慢来,这个要是弄起来要比割漆稳定的多……”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要用松枝烧墨,现在回村里,怎么烧?”叶静楷一时有些不明白妹妹的想法,有些茫然。

烧墨的事情叶静客之前跟家里人提过几次,虽然没有具体说,也不知道这东西要怎么弄,但娘几个还都记着呢,现在叶静客冷不丁的提出这个,听上去好像要大干一场,三个人都有些发懵。

“不用松枝了,用更简便的原料,此前应该没多少人用过这种方法制墨,所以对外一定得保密。”叶静客面色凝重的叮嘱道,上次去县城只买到了松烟墨,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没有卖油烟墨的,独一份也罢怀璧其罪也罢,要想闷声赚钱,保守秘密是最重要的。

她这样说,叶静楷和叶静宁俱是忙不迭的点头,怎么烧墨他们不知道,不过烧菜酿酒之类的都把方子捂的紧紧的,应该就是这个道理吧,此时他们心里并没有什么概念,若年后到处都可以看到家里制造的墨时,才明白现在妹妹现在说的话做的事情日后影响有多大。

“静客,只割漆不好吗?现在挣的也很多了,娘也不奢望多么大富大贵,有钱给你爹治病,够吃够用就行了,最主要的是咱们一家都安安稳稳的,烧墨不比割漆,需要操办的事情太多了,娘担心你们三个应付不来,花了银子不说最后落得一场空。”手捏着帕子不安的揉搓着,温氏不无忧虑的说道。

叶静楷和叶静宁两个人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加上割漆进行的顺利,俩人只觉得干劲十足,热情有之考虑不足,温氏却是没他们想的那么好,她寥寥知道的那些制墨全是大家族,无一不是势力庞大雄踞一方,可以说制墨繁琐,所需甚多,只有这种底蕴深厚的才能撑起来,大概也有势单力薄的想要靠这个口饭,不过怕是没有那么容易,温氏原本并不是个思虑太重的人,京城那几个月如同噩梦一般,直到现在她还惶恐不安,难免会往不好的地方多想。

“娘,静客

也同意你的话,不过我们不能走一步算一步只看眼前,得长远的筹划,割漆是好,几乎可以说是无本的生意,不过咱们知道别人也明白,你看这才多久就有人盯上了,可以预料到以后会有更多的人打这个主意,我们跟鲁家漆坊签了契约暂时是能松口气,但难保别人比我们更有手段,到时候这个钱可能就没有这么容易赚到了,爹的病容不得半点耽误,我们一家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割漆上面,多多赚钱,到时候给爹找更好的大夫,用更好的药……”本来割漆刚起步她不想说这些打击大哥二哥的劲头,能看出来赚钱之后两个人恢复信心最近在一点点的拜托京城的阴影,现在娘亲不安,她只能说出自己考虑,“当然了,静客想的这些未必会发生,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早点做打算没有坏处。烧墨虽然有些慢,进入正轨之后就会顺利许多,而且这是完全属于咱们自己的,谁也抢不走也偷不去,刚开始尝试,我也不会鲁莽的花太多钱,娘你放心,我会小心谨慎的。”

叶静客非常想要挣钱,给她爹治病是一方面,还有就是想要让那莲花盛开,没有钱当然也能做好事,但不可否认的是,有钱能做的好事更多也更快,那花瓣有匪夷所思的奇效,到现在她体内充盈着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依然还在,让她身体轻盈精力十足,今天下山她跟着知胜叔一路跑回来,竟然都没怎么累,以她这幅身体的素质来看是绝对不可能的,原因她心里清楚,而且她有种预感,这个印记可能不是只有这一个奇妙之处,想要早点弄清楚,她得想尽办法让花再次绽放。

叶静客这番话一说出口,温氏和叶静楷以及叶静宁一时都没有说话,相互看了一眼,眼神都颇为复杂,想法大同小异,静客可真是变了,以前只知道胡闹一气,摔了一下之后一下子就懂事这么多,不但把之前看过的书都捡起来了,想的也真是周全,他们心里也曾担心过这些,可都没有多想,静客要烧墨原来还有这个打算,想的这么长远,他们真是自愧不如。

瞧着小女儿信心十足的神态,想到她回到村里之后说的话做的那些事情,温氏心里顿时的忧虑少了几分,是啊,静客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只知道任性的小丫头,现在跟静楷一样可靠了。虽然钱现在大半都是叶静楷管着,不过每次卖漆赚多少钱都会跟她知会一声,五六天回来一趟就要带回几十两银子,温氏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即便她亲眼看着白花花的银子被放进罐子里埋到地下,以前夫君没病倒的时候,她也在铺子里照看过不短的时间,铺子盈利靠的是薄利多销和积少成多,像这种短短几天动辄几十两银子入账着实是太惊人,这事她才将将接受的了,没想到静客又要烧墨,她从来都不知道小女儿还有这等头脑,一个惊讶接着一个惊讶的来,让她不由得想起十多年前那个给她莲子的大师说的话,心中大动,脸上的表情缓缓平和下来,有时候不信命也不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