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下连几天了,所里一直没有安排他们任何事务。鲁兵几次找到所长要求任务,所长总是笑容可掬地拍拍他的肩膀:“不用急,不用急。呵呵,再休息几天。”

鲁兵感觉不能再休息了,看警勤分队天天在楼下的操场上操课,心中急得不得了,一身劲找不到地方使!从到来的当天起,鲁兵就把这层楼的楼道、宿舍和办公室都拖了一遍,门窗玻璃擦得锃明瓦亮,把所部打扫得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廖家雨个头不高,生得一脸粉红色的青春美人痘,和身强体壮的鲁兵站在一块,显得很不协调。这会儿他也拿了一团纸,正在那儿细细地擦着一扇窗户玻璃。这块玻璃他擦了很长时间了,直到鲁兵拖完所有的地面,他才哼着小曲,丢掉手中的纸团。

鲁兵感觉他是在作秀,但也没有计较。做自己的事,管别人干吗?

宿舍有四张床铺,周林被借调,但床铺仍在。另一个是老兵王桂的,探家去了,还没有回来。晚上,空荡荡的宿舍只有鲁兵和廖家雨两个新兵睡。熄灯前,所长陈天军一般都要过来转一转,看到他们睡下才离开。两个人的床紧紧地靠地一起,鲁兵很想和廖家雨说说话,但见他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只好把话咽到肚子里。

对于这个性格有点孤僻的战友,鲁兵也是敬而远之,事实上也很难走近他。唉,人就是这样,有的相隔万水千山,却感觉近在咫尺,心心相通。有的人就站在你眼前晃动,却感觉遥远地不可捉摸。

春节就要到了,部队上下喜气洋洋,一派祥和的节日气氛。最热闹的当然是警勤分队,在连队的俱乐部里张灯结彩,鼓乐齐鸣,正在排练节目。春节前,部队要举办一场迎新春艺汇演,各基层单位都在积极准备。由于在新兵连受到了打击,鲁兵决定不再上台了。会吹奏口琴的人很多,自娱自乐尚可,上台表演恐怕很难博得掌声了。

所里只有廖家雨报名参加舞蹈,为此所长很高兴,从家中搬过来一台老式的收录机,供他练习用。从当天起,宿舍里膨胀起强烈的节奏,小廖的身躯也随着“蹦蹦嚓嚓”的节奏扭动起来。

“呸!”看到廖家雨水蛇一般地扭动着自己的腰肢,劲头十足,不知疲倦的样子,鲁兵在心中狠狠地啐了一口。这音乐从早上响到晚上,几乎在熄灯号响后才停下来,吵得鲁兵得不到片刻的宁静。鲁兵认为跳舞不是男人的事情,特别是军人,更不应该沉醉在这种说不出滋味的音乐之中。

廖家雨早从鲁兵的表情中看出了对自己的反感,但他丝毫也不理会。这么美妙动感的音乐他都不为所动,真是榆木疙瘩,对牛弹琴,也懒得理他。

修理所战士宿舍在二楼,厕所却在楼下。有一次鲁兵趁廖家雨下楼小便的功夫,赶紧把音乐关了。

“谁关了我的音乐?”廖家雨上来就叫。

“我!”

“你关我音乐干什么?”

“你小便还要听音乐?”

“我的事你少烦!”

“我关了你还怎么地?!”鲁兵感觉自己火正在上窜,实在忍不住了!天天被你这破玩意吵得头疼,难道你小便的时候我也不能清静片刻?

“乡巴佬!”廖家雨面对身高马大的鲁兵,也只好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小声嘀咕了句,但还是被鲁兵听到了。

“你他妈的再说一遍!”鲁兵说着冲了过来。

“干吗?想打架?!”

鲁兵很想教训这家伙一顿,但还是忍了。部队最头疼三件事:一是打架,二是小偷小摸,三是乱拉男女关系。自己才穿了几天军装?可不能因小失大。想到这里,鲁兵摆起脸盆下楼去了。惹不起俺还躲不起?奶奶个熊!

楼下可热闹多了,警勤分队的战士训练小憩,正在草地上追逐打闹,晁亮脸涨红着正和另一名战友摔跤,周围有几名战士正在为他们加油助威。鲁兵乐了,也禁不住走向前观战。别看对手比晁亮小,但是比晁亮灵活,只见他找准机会,闪身一个过背摔,把晁亮摔了个四脚朝天。鲁兵放下脸盆,一边笑着一边为晁亮拍打身上草屑。

“还是人多热闹。”鲁兵想,像廖家雨这样的家伙既不能和你作伴,也不能让你宁静地独处,真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