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正在单杠上做着八练习,双臂大回环。新兵才转过墙角,就看到鲁兵在单杠上像风车一样转动,玩着令人心跳的动作,禁不住拍手叫起好来!

鲁兵收了动作,稳稳地下杠后,看是值班的新兵,就问:“你不值班,来这儿干吗?”

新兵这才回过神来:“哦,班长,教导队员让你去办公室。”

“什么事儿?”鲁兵还在活动着臂膀,放松着自己的肌肉。

“不知道。让你跑步过去。”

“走吧。”鲁兵说着,身影早窜出了几米开外,把新兵甩到身后去了。

“老伙计,又见面了,呵呵。”刘培握着孙建群的手说。

“你们俩很熟嘛!”战勤科长问道。

“哦,我和老刘曾在一起带过新兵,他当连长,我当指导员,在一个连队。呵呵,也算是老搭档了。”

“呵呵,原来你们这么熟!”战勤科长笑着说,“蒋处长,看来你手下藏龙卧虎呀!我们过来挖人来了。”

“科长说了,还不是一句话?!咱是要人给人,要饷给饷,坚决支持上级领导的工作,呵呵。”蒋大勇很爽朗地笑着。

“呵呵,蒋处长这么爽快,我们就要人了。今天来,我们先给你们打个招呼,马上借调鲁兵去教导队参加集训。”科长说。

“啊?”孙建群没有思想准备,有点吃惊地问:“让他去?那工作怎么办?志愿兵周林生病还在医院里,大大小小的事儿都是鲁兵在这儿顶着呢,换个人行吗?”

“不行,我们就是专程过来要他的。”刘培说,“这活路,换别人还真不行,呵呵。”

“你们仓库工作重要,可这次集训更重要。分部首长说了,不管牵扯到哪个单位,哪个部门,都要以大局为重。件马上就下发下来了,我们只是先过来看看。”

“报告!”鲁兵已站在了门外。

“进来!”孙建群冲鲁兵一摆手,“正四处找你呢,这是分部的战勤科长。”

“首长好!”鲁兵敬了个军礼,回头又给刘培敬了个礼:“连长!”

“哎,现在可不能再叫连长了,刘教员现在可是教导队长了!”蒋处长对鲁兵说。

“就叫我连长好了,我听着亲切,呵呵,我带的兵!”刘培笑笑。

“鲁兵,分部决定调你到教导队参加比武集训,你愿意吗?”孙建群问。

“真的?太好了!”鲁兵兴奋地差一点跳起来,看到孙建群不冷不热的表情,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激动情绪,“一切听从组织安排。”

“好!”蒋大勇对科长说,“我们可把一号种子交给你们了,呵呵,还有什么尽管说。”

“嗯,鲁兵,这次集训可不同于骨干集训,是要掉皮掉肉地,你要有思想准备。”刘培说。

“请连长放心,我不怕!”

“好!这就么定了!”刘培和战勤科长交换了一下眼色,便向蒋处长和孙建群辞行。直到把他们送走,孙建群才很不高兴地回到办公室坐下,嘴里嘟囔着:刘培又不知在搞什么鬼花样,训哪门子练呢?

军人的荣光

(一)

夏日的午后,骄阳似火。

“鲁兵!”刘培的声音像夏日里的雷声。那会儿,鲁兵正聚精会神地看着草丛中的那只蚂蚱。就在刚才伏地的时候,它刚好飞落在鲁兵的手背上,两条锯齿般的大腿把鲁兵的手背划了两道血印。此刻,鲁兵正和它对峙着,不想就这么让它轻易跑掉。

“鲁兵!”又是一声霹雳!

“到!”鲁兵心有不甘地看着那只蚂蚱飞跑了。

“跃进!”

鲁兵猫着腰,提着冲锋枪,像一只脱兔,曲线向前疾进!

“身后发现敌情”刘培不断变换着口令。

鲁兵像一条水面上的鱼,身体在空中打了一个飘,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转身卧倒的同时出枪,动作连贯利落。刘培很欣赏地点了点头。

战术训练场上没有一棵树,地上的杂草在烈日的暴晒下蔫几几的。才过端午,南京这座大火炉就开始升温,现在气温已达40度以上,连知了都躲到远处那片树林里去午休了。这会儿,训练场周围特别安静,不做动作时,连自己喘息声都听得很清楚。草丛像一个大的蒸笼,而人就像进了蒸笼的包子。鲁兵感到地上一股股热浪正一丝丝地浸透着自己的身体,穿过皮肤、内脏,然后在他的背部凝聚。

“起立!”刘培继续叫道,“下一名……”

我的妈!鲁兵用袖子擦了一下脸上的汗,其实迷彩服早被汗水浸透,都能拧出水来了,一股刺鼻的汗腥味,让鲁兵撇了几下嘴巴。

他感到口干舌燥。两套擒敌拳打过,体内的水分早已顺着迷彩服裤脚,洒在了脚下的土地上。鲁兵很羡慕“桥上飞”那个家伙,他被“坦克”一记勾拳击倒之后就没有起来,刘培让他坐在那片树荫下休息,远远地看着他们训练。鲁兵想,要是我也这样就好了,那怕一片刻我也高兴呢!

训练场不远处就是连队的菜地,还有一排养猪场。鲁兵常和队友去猪舍里打水,那儿有为猪冲粪便用的水龙头。那些猪们都在午睡,他们的到来,显然打扰了猪的美梦,对这些不速之客表示出了强烈的抗议,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那次“坦克”的屁股就差一点被一头种猪啃了一口,要不是他动作还算敏捷,一个鱼跃滚出栏外,还真难说会怎么样。

此刻,鲁兵正盯着那排猪舍,有点儿“望梅止渴”的感觉。能坐在树荫下乘会儿凉,喝上一口自来水,已是一种很高的奢望。

几个月下来了,训练强度似乎越来越大,早上起床时连穿衣服都很吃力了,胳膊和腿脚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不听使唤。穿上衣服也下不了床,要在别人的帮扶下才行。只有咬牙在操场上跑上400米后,才能恢复过来。

每天都盼望伙房的烟囱早一点冒烟,太阳早一点坠落西山。盼望唱着歌走在去饭堂的路上。鲁兵非常喜欢晚饭后的这段时光,他真希望每天都是傍晚才好。

饭后十分钟,要进行的是五公里武装越野,而这也是他的强项,鲁兵往往不要费多大的劲总能领先。不像那个叫“坦克”的家伙,跑过后吐个不停,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见鲁兵跑得轻松,刘培就鞭打快牛,别人背四枚手榴弹,他让鲁兵背八枚。这还不算,又在鲁兵的子弹袋里插了三枚,让他负重练习,说能提高水平。快冲刺的时候,鲁兵总感到很难受,胸前那三枚手榴弹好像别在他的肺上一般。有时他忍无可忍,就扔掉一枚,这时刘培就会训他。当刘培去捡弹的时候,鲁兵就趁机放慢脚步。等刘培追上时,鲁兵就故伎重演,再扔掉一枚,弄得刘培哭笑不得!

而事实上,鲁兵的速度提高得很快,已创下了十七分零十秒的纪录。那天刘培很得意地说,行!小子,我想在武装越野这顶上,没有人能和你争了。鲁兵笑笑,但他不敢懈怠,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呢!不过,鲁兵渴望到时殊死一拚。

“休息十分钟!”终于听到刘培下达休息的命令。刚才还精神抖擞的队员,顷刻之间软了下来,晃动着身形,寻找着自己的水壶。鲁兵提了几只空壶,和那名叫坦克的队员一起,一步步向那排猪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