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黑女佣和那三个黑小伙早早地来到工地报到,他们齐刷刷地站在工棚的门口,等候老板阿龙的发号施令,大家都在忙着吃早餐。阿龙冲着我扬了扬眉毛,“翻译,出去招呼一声,别让人家笑话我们没有礼貌。”

“好的,小韦遵命。”我胡乱扒拉几米饭,放下碗筷走了出来。女佣十分羞涩地冲我一笑,那三个愣头青光着膀子,摸着摩挲着自己的肚子。女佣告诉我们她叫琳达。琳达年龄不大,看样子也不过三十几岁,长着一副健硕的身材,隆起的胸部让人不忍直视。按照老板阿龙的旨意,我用英语跟琳达简单交代了她一天所要干的活儿。

“你一天除了做饭洗衣之外,也可以下地干活的。”我叮嘱她。

“不,主人。我怕脏,再说跟他们一起干活,他们会欺负我的。”琳达扑闪着那双大眼睛,说道。我想了想,掐指一算,她一日要做三餐饭,还要洗一堆衣服,哪里还有时间下去淘金啊,单单是那一堆衣服就已经够她鼓捣半天了。阿龙这厮心里打的算盘吧啦吧啦响,既要人家一个娘们领一份工资却干着双份的活儿。这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好事儿,搁到哪别人都不会买他的这个帐,何况是一个以懒惰著称的黑人女佣?于是,我不在跟琳达理论。

“他们会说英语么?”我指着黑小伙问。

“会一点,可以简单交流地,主人。”其中一个黑小伙抢着说道。

“好吧。”我说,“待会你们三个跟他们一起下去干活,我会教你们怎么做的。”想到以后可能会存在语言交流障碍,我的头就大了,蓝鸟他们几个不会说英语,阿龙只会点皮毛。这群言语不通的骡子和马子在一起干活,将会是一副怎样的景象?

众人吃完早餐,琳达进入厨房收拾去了,我们带着黑工下矿开工。由于开采的设备都是机械化,仅有一半的活儿需要人工完成。刚来的黑小伙顶替了我和阿龙的班,教会他们基本的操作要领之后,我和阿龙闲着没事了。

到下午六点才能收底,这么漫长的等待的确令我们闷得慌,阿龙两手空空地站在一旁像个地主一样监视着我们干活。阿彪和黑工他们有时手忙脚乱时,我也能搭把手。阿龙冲着我一挥手,示意到岸上去。我洗了一把手,跳上岸来。这厮又要干嘛?我心里十分纳闷。我们走回工棚,发现琳达已经煮好的饭正在电压力锅保温,琳达则在一个大盆旁边努力地搓洗着衣服。

“龙哥,你不在一旁监工,上来干嘛?等下老黑把我们的金子拿走了怎么办?”我不解地问。

“没事,还有蓝鸟在呢?他们不敢动。咱们一起去阿克拉换驾照吧。换了之后开车省心一些。”

“我们走了,下午的收底谁收啊?老板不在工地不太好吧?”

“没事,阿彪和蓝鸟他们都在,用人不疑。我都交代清楚了。”阿彪其实是阿龙安插在工地的眼线,老板不在的时候专门监视工人有没有私藏金子。阿龙是阿彪的小舅子,平时为了掩人耳目,阿龙都让那三兄弟叫他龙哥。龙哥这回要出远门啦!“赶紧打个电话给纳纳吧?”我说。每次只要去阿克拉办事,都少不了纳纳的帮忙,当然这忙也不是白帮。

“纳纳,你小子起床了没?四肢还完整么?”阿龙拨了几次电话,都是忙音,最后一次好不容易接通,他没好气地问道。

“老板,我还在**呢?你诅咒我啊?有事么?”每次一接通电话,纳纳都说自己还在**,我们都不知道他一天到底要睡几个小时。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看,他奶奶的,都几点了?还睡觉啊?

“你小子赶快起床,我们要去阿克拉找你办事。”阿龙命令了之后,直接挂了电话。他懒得跟纳纳磨嘴皮子。

我们又开着这辆蓝色的破皮卡哐里哐当地上路。在加纳办理驾照,其实也挺简单的,只需拿着国内的驾照到中国驻加纳使馆办个认证,再到加纳车管所换一下文件就可以把中国驾照转换成加纳驾照。

我们在路上颠簸得肠子都青了,才到达阿克拉的一家我们常去的中国超市门前见到双眼惺忪的纳纳。我们从未单独去过使馆,纳纳这个自称是中国通的家伙也不知道中国驻加纳大使馆到底在哪。

他开车搭着我们一边走走停停询问路人,一边在街上探头探脑地到处晃悠,我和阿龙坐在后座上也趴着后车窗往外观望,极力寻找那个必定插有五星红旗的雄伟建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使馆区所在,此时阿龙的忍耐力已经到达极点,心情开始变得烦躁不安。我口水都干了,这么闷热的鬼天气。

纳纳驾驶着车子缓缓进入使馆区,我们举目四望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五星红旗迎风飘扬,倒是大门上那两个高高在挂的大个红灯笼告诉我们中国驻加纳大使馆到了。

烦躁不安的阿龙此时一反常态打趣道:“看看,我们的思想都僵化到何种程度呢?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有可能是唐僧,长翅膀的人也不一定是天使,也有可能是鸟人!插红旗就一定是中国使馆么?这挂灯笼的不就是么?”

我和纳纳相视而笑,沉默不语。因为有的时候我们看问题都比较片面,这回他捅到我们的痛处,令人无懈可击。

纳纳把车停在门口一个方方正正的车位里。我们走到使馆的偏门,阿龙按了几下门铃。门开了一条缝,一位中国同胞的一张英俊帅气的脸蛋映入我们的眼帘,我点点头向他打了个招呼。等黑人门卫将门大开之后,我们才看清这位兄弟身穿着厨师制服。在他的前面,有十多位不同肤色,黑白分明的访客正坐在椅子上焦急的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