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命宫女们退下,却仍任由小红跪在慰青宫。

青妃软软地躺在**,用痴痴地眼神看着圣上。这威国之主,此刻正紧锁双眉,倒背着手,自言自语:“慰青宫在册的人一个不少?那死了的宫女就不是慰青宫的吗?不是慰青宫的,又会是哪一宫的呢?这些,本是小事,只是发生在青妃怀孕的时候,有些蹊跷,这个节骨眼,什么人敢做这些手脚?还做的,生怕别人看不到。青天白日的能在明面上发现个死尸?”皇帝还想再琢磨琢磨,想到这些,他的头已经开始疼了。随即轻叹了一声:“哎!”心想,这头疼的毛病是一想事情就来,堂堂的一国之君,有多少事要想啊!特别是近一段时间,不想事的时候,也能隐约感觉到头在疼。太医院的人来了,总是千篇一律地说,是思虑过多,思虑过多。开的药也只在调养,都道我这一国之主多么的享受,只这头一疼起来,就能把我逼成疯子一样。他们何尝知道?

小红见皇帝停了脚步。面冲着自己的主子。虽说只能看到万岁的背影,却也能体会到一二,他此时的柔情蜜意全部放在了青妃娘娘身上。到底是秘戏,自己在场,诸多不便。于是放大了胆子,低声哀求:“万岁爷,……万岁爷,奴婢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这一回吧!以后,一定小心服侍。”皇帝没什么反应,还是刚才那样立着,象是无动于衷的样子,她又转过来求青妃:“娘娘,我这心理只有您一个主子,您就为奴婢说句好话吧!”

青妃此时的心思,全在皇帝身上。连听到自己寝宫内没来由的多了一具艳尸,都没放心上。为这种事伤脑筋,又在这时候,那才真是大煞风景。至于,小红还跪在殿内,她也忘记了。及至听到她的哀求,才偷偷瞟了一眼。心道,难不成你真是个笨婢?悄悄退下就是了,还喊得这么大声,刚刚有了那么一点意思,都被你弄没了!转念想到刚才为了自己,小红扑倒皇上的情景,巧笑嫣然、和颜悦色地对小红说道:“小红,退下吧。你不是还在慰青宫吗?”

小红听青妃这样说,好象有些明白了似的。顺势坐在地上,用手揉着已经麻木的腿,好半天,才起来,悄悄地退下了。

青妃一直盯着她看,心理那个急啊,巴不得她能快点离开这里。自己的心一个劲的狂跳不止,好几次,都想象蛇一样缠在皇帝的身上。你小红在这里,哎,真是碍事,看万岁双眉一直锁到了现在,想来也是嫌你小红好不识趣。

总算看到小红退出了寝宫。青妃从心理舒了一口气。见皇帝还站在那里发楞,调皮地一笑,双手去够皇帝的脖子。就听“扑通”一声,青妃从**摔到了地下。殿内本来极静,这一声犹如惊雷一样,皇帝也吓了一跳。看到青妃的惨样,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怒道:“就是你不在意自己,也要想着肚里还有个孩子呢!挺大个人了,睡觉也不老实,不会往里滚,非要往地下摔?”边说边再次抱起青妃,轻轻地放在了**。

那青文绣脸涨得绯红,到了**忙用被子捂住了脸。听皇帝在外面絮叨:“这睡着了还真是与醒着不同,也不叫痛。不到三、四个时辰,倒摔了两回了。天到这般时候了,太医们还一个也没来露个面,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怎么好?”

青妃,人躲在被子里,哭了。

她哽咽道:“我想家,我想回家。”

皇帝听了,反倒笑出了声。随即又叹道:“说梦话!这里就是你家了,还要回哪里去?”青妃突然掀开被子,坐起来,一双泪眼,直视着威国的君王,她一字一句道:“这里是你威国的皇宫,我不过是这皇宫内一个囚犯,家?如果这里是家,那家岂不是牢笼?我青文绣……”话到此处,青妃已经泣不成声。

那皇帝在一旁是手足无措。长到快四十岁,没哄过人。再说也没一个人敢要他哄的。就是太后,也怕弄巧成拙,伤了母子间的感情,对着皇帝一直是七分的迁就,三分的礼让。皇帝心道:想不到这怀了孕的女人如此麻烦,一会儿一个心境,也没个准的。还不能对她发脾气,投鼠忌器啊。要知道会是这样子,朕决不来慰青宫受这种罪!若是平日,还可恼了,破门而去。哎,谁让我子嗣艰难呢!正待要哄,殿外一阵脚步声,有人隔着门回:“启禀万岁,太医张保年到了。”

皇帝如获大赦一般:“快宣!”

殿门大开,小太监领着太医张保年进来了。

张保年刚要跪倒见礼,膝盖还没着地,就被皇帝一把拉起来:“张太医啊,先替朕看看,青妃伤得怎么样?救人要紧!那些虚礼,先免了。”

张保年忙到床边为青妃诊脉。过了一会,他大惊失色道:“娘娘,娘娘……”皇帝听他说了半天,只有“娘娘”两个字,摇了一下头说:“张太医,不方便在这里说,要是青妃听了,以为是什么大事,胡思乱想的会对胎儿不利。咱们换个地方说。”

太医连声称是,随着皇帝出了慰青宫门,走在小径上。看月光怡人,四周静寂。皇上问:“张太医您这太医做了四十年有余,朕没你大惊失色的时候,是不是青妃有什么意外?还是孩子已经没了?你直说就是。也是她年纪小不懂事,今天只一会功夫就摔了两次。怪不得别人啊!”

张保年低声回道:“万岁爷,胎儿没事,只要以后注意调养就行了。只是万岁不要太过宠幸于她。您是一国之君,宫内佳丽无数。如有需要,俯首皆是。青妃毕竟有了身孕,**太过,对胎儿不利。”

皇帝一楞,随即哈哈大笑:“张太医你这是说到哪里去了?若我不是为了子嗣,哪里会封一个外国进贡的女子为妃?只是为了她的艳名,觉得不试试可惜了。总共才召幸过那么一回,哪里就说**太过?**太过?莫非这宫里还有什么别的男人?”

太医张保年以为皇帝是不好意思,笑着捋了一下胡须,问:“万岁爷,忌疾讳医最是要不得的,您若是不贪恋**,为什么要给青妃服下媚药?她的年纪是小,可药力发作,还不是要缠着圣上吗?有了这道符一催,你们行动起来,想不激烈,也不行哟!”

皇帝一寻思,这里面肯定是大有文章。想起刚刚青妃的奇怪表情,再加上太医的言词凿凿,看来要是有人给青妃喝下了媚药。那人心知此事重大,一但行迹败露,非死不可。她一定是害怕的,也一定知道,这事情很快就会败露的。这就能解释,慰青宫内发现尸体的事了。太监说那尸体是个宫女打扮的,还胡乱揣摩,说是得罪了青妃,小宫人是畏罪自杀的。现在看来,倒也不是全错。至少她确实是畏罪自杀,也确实是做了得罪青妃的事!

张保年见万岁沉思许久,心想:什么事,这一摸脉就知道个**不离十,嘴硬不认,那是不行的。这会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吧?若这世人都不贪图享受,哪里会派生出那么多的行当!帝后二十年来一直面和心不和的,皇帝身边是少一只解语花。如今得偿所愿,当然不肯轻易饶过了。

“看天色不早,张太医,开个调理的方子,早些回府休息吧!”皇帝拉着张保年再次进了慰青宫,想了想,又说:“不妨事,爱卿可先回府,明天让你府上的家丁把方子送来即可。毕竟也是上了年纪,不可太过操劳。青妃这边的一切,还要多多仰仗着您。以后每隔个三天五日的,您就来看看她!我这厢有礼了!”说着,冲张保年深深一揖。

那张保年也知此事干系重大,皇帝又如此重托,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能为威国尽此薄力,一时间心潮澎湃,大有天生我才终有大用之感。仿佛这威国未来的天下,全都托在他手了。

皇帝又道:“还有好几个月呢,朕怕防不胜防啊!依张太医看,可有什么万全之策吗?”

张保年更为心喜,当今皇帝来讨计策,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在皇帝心理,自己还是很有份量的。他哈哈一笑:“其实也不难。只要万岁明日宣告各宫嫔妃,每日轮流照顾青妃。谁当值时出了差错,就杀前一天当值的人。这还只是差错,若是谁当值的那天,青妃出了意外,十天之内当值的嫔妃全部处死。除非能拿出证据来,明确指认凶手。这样的话,每天至少会有十双眼睛会替您死盯着慰青宫,生怕出个什么意外来,白白丢了自己的小命!”

皇帝又是一揖到地:“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多谢,多谢!”